《侯爷的原配》第176章


正康帝眼还是眯着,神情恍惚起来。他伸出手,想要去拉面前的美人。安妃会意,把自己的手搭上去,顺势坐在龙榻边。
张东海已有眼色地退到殿外。
“你怎么来了?”
安妃眼一红,唇咬得更紧,“陛下病成这个样子,臣妾哪里坐得住。先前皇后娘娘在,臣妾不能抢她的活。可是陛下您为何召良妃侍疾,也不召臣妾”
美目盈盈,泪珠儿终于滚落,滑过白晳的脸庞,滴落在明黄的锦被上。
正康帝拖过她的手,一手伸过去,用衣袖替她擦泪,“朕怕你累着,且怕把你卷进来。”
“臣妾不怕,只要能陪在陛下的身边,臣妾什么都不怕。”
她自己擦干眼泪,看到桌上的那碗药,试试碗外的温度,“有些凉,臣妾去温一温。”
“不用,端过来吧。”
“陛下,凉药更苦。”
“无妨,朕受着住。”
见他固执,安妃无法,只得把药端过来,重新坐在床榻边。纤细的手指捏起玉匙,轻轻地搅动着。
“陛下,臣妾闻着都觉得苦,您最近清瘦了许多”
她吸着鼻子,抬起玉匙送到他的嘴边。
他一手接过药碗,仰头几口喝完。
安妃眼露心疼,用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然后把空药碗放回桌上,“陛下您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一病不起?臣妾虽然愚钝,却也能看出些许蹊跷”
“你最近忙些什么?”
“臣妾心里着急,皇后娘娘不许其他人靠近陛下,臣妾和太后一起,吃斋诵经,祈求佛祖保佑陛下。”
安妃回答着,红了眼眶。
正康帝握着她的手,“别怕,朕不会有事的。”
她拼命把眼泪眨下去,朝他嫣然一笑,“陛下是真命天子,臣妾知道您不会有事的。臣妾已在佛祖面前许下承诺,无论陛下哪里,臣妾就在哪里。”
他身体一震,握着她的手瞬间收紧。她是在许诺若是自己归天,她会陪葬吗?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妾知道,自幼年起,臣妾的心里只有陛下一人。要不是舍不得陛下,当年嫁人时,臣妾就应该以死明志。可是臣妾舍不得舍不得陛下,便是能偶尔见到陛下,看着您,臣妾就心满意足。”
“夕颜。”正康帝一把搂她入怀。
“陛下,这十年来,臣妾觉得好幸福。能陪在陛下的身边,能经常看到陛下,世间之中,再也没有比臣妾更幸运的人。臣妾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会和陛下分开所以陛下,您让臣妾来侍疾吧。别人来侍候陛下,臣妾不放心。”
帝王多疑,正康帝一生病,对谁都起了疑心。阖宫之中,他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包括青梅竹马的安妃,都不敢全然相信。
安妃和其他的女人不同,一个自小相伴的女子,比起别人,自是不一样的。
但是现在,他觉得若是后宫之中还有一个人值得信任的,那一定是怀中的女子。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确实牺牲太多。
若不是爱他如命,怎么会在佛祖面前承诺将来要为自己殉葬。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他心下激动,吐出一个字,“好。”
安妃破涕为笑,从他怀中探出头。
她让宫人去朝月宫取自己的起居用具,夜里就要睡在靠边的那张小榻上。正康帝一直看着她,不由想到了许多年前。
那时候的安妃,还是个小姑娘。
长得美,性子温柔,心性善良。彼时的他,一直以为这个姑娘会是自己的妻子,他会用凤冠霞帔,皇后金册娶她进宫。
父皇不喜成母后,他是知道的。
他不知道的是,父皇对成母后的不喜已到极致。为了阻止自己和夕颜,一边给自己定下程氏,一边给成家施压,迫使成家把夕颜嫁给草莽出身的郁亮,意在羞辱成母后。
父命不可违,他一直等,等到自己登基。
“陛下,您还记得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偷偷溜出宫的事情?”
他露出一个笑意,那样刻骨铭心的事情,哪里会不记得?
那一年,正值元宵节,他甩开宫人,偷偷出宫与她相会。她扮成男儿的模样,两人化成一对兄弟。他初次出宫,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她沿路讲着,一一介绍民间的风俗。
街市中,花灯如火龙一般,连绵不绝。
她原就长得天姿国色,便是扮成男儿,也掩盖不住风姿。一颦一笑,偶尔回眸,都留在他的脑海中。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给她戴上世间最华贵的凤冠。
后来,他们玩到很晚,索性就在客栈中过夜。那一夜,就如同今日一样,在客栈仅剩的一间房里,多加了一张床铺。
他们各自睡着,面红心跳。
她说着民间的一间趣事,他静静地聆听。
长夜原本漫漫,他却觉得无比短暂,直到四更天都没有睡意。天未亮时,他便与她分别,趁着宫门开时,再悄悄回宫。
如今想来,宫中戒备森严,他能进出无人发觉,一定是成母后的成全。
成母后一直看好他们,默许他们的亲近。
他看着她收拾好,很快脱衣睡进小榻,锦被的外面,露出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陛下,您若是睡不着,臣妾再给您讲些趣事吧。”
“嗯。”
正康帝说着,闭上眼睛。
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轻轻地回荡在室内。他听着熟悉的声音,不知不觉忆起他们年少时,那些美好的时光,慢慢浮上心头。
许久,他一直没有出声,她以为他睡着了,唤了三声,都没有人应。
“臣妾愿陛下做个好梦。”她低喃着,“陛下臣妾只想一直陪着陛下,您好好睡吧,臣妾会一直在的。”
说完,她闭上眼睛,翻了一个身,侧身向里。
龙榻上的正康帝却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闭上。
这一室灯火同眠,后宫众妃却是心思各异。如良妃等,自是咬碎银牙,骂安妃狐媚。而程皇后等,却是心惊胆战,彻夜难眠。
宫外亦然,虽然因为宵禁街上无一行人,但各高门大户中,整夜私议之人不在少数。
第二天,安妃早早起床,接手宫女的活,亲自侍候正康帝洗漱用膳。她脸色温婉,眼中有欢喜,时不时地对着正康帝笑。
因为她在,正康帝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午膳时,贤王殿下进宫,一家三口同桌而食。
消息传遍宫中,有人绞碎了帕子,有人静观其变。
安妃才侍疾两天,宫里就传出流言,说陛下一直不好,是因为有人故意为之。言语之中,指安妃不知羞耻,明知陛下病重还要日夜痴缠。
要知道,之前程皇后和良妃来侍疾,夜里都是回各自宫中歇息。
流言很快传进正康帝的耳朵里,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安妃,问道:“爱妃不生气吗?”
“臣妾生什么气?他们是嫉妒臣妾得陛下恩宠,准许臣妾夜宿。她们心里酸,故意拿话来气臣妾。臣妾只要能和陛下在一起,何惧那些流言?”
正康帝一笑,猛然脸一沉,命张东海去查,看流言是从哪个宫里传出来的。
查来查去,查到方太后的寿安宫,张东海就不敢再查。来请示正康帝,正康帝最近越发的多疑,可以说除了张东海和安妃,其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信。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他明显冷下来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对方太后很不满。
朝中的折子全部送到他的面前,前几日,方母后还提议让太子和宁王一起协助理朝。他冷冷一笑,太子是个幌子,方母后真正想扶持的人只有宁王。
安妃垂着眸子,并未过问一句话。
她越是这样,正康帝就越觉得她为自己,确实是忍辱负重,受了不少的罪。
“传朕的旨意,从明日起,朝中事务由太子与宁王共理。他们先批阅过的折子再送到朕这里。”
先前,都是早朝时,由张东海去收折子,然后带过来。
安妃神色依旧未变,见他安排好,才柔声地问一句,“陛下,您渴不渴,臣妾给您倒杯茶吧?”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关心朝中的事。正康帝脸色缓和,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药是吃了不少,却一直不见起色,或许他和父皇一样
在这样的时刻,他需要的是像她这样真心关心他身体的人,而不是处处想着他皇位的人。
“爱妃,你为何不替显儿争取?”
她先是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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