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第167章


洛神淡道:“这是我爹爹根据诗经中一篇诗文所作的曲子,我的家乡并不在中原,音律自与中原多有不同,你们听得奇怪也是情理之中。”
雨霖婞恍然道:“你的家乡啊,是了,先前在姑苏墓里,听白头发的那女人说过,你的家乡是在一个名叫烟云海的地方?那女人叫什么来着姽稚?恩恩,那女人忒也嚣张,瞧着就让人讨厌,也不知她死透了没有。”
雨霖婞还真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主,不知怎地来了劲,竟会说到那烟云海和姽稚身上去。我心里听得并不大舒服,忍不住皱了皱眉,再去瞧洛神,却见她低眉盯着腿上古琴,一声不吭,脸上凝出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来,略微有几分苦恼。
我看到洛神有些不对劲,应是又想起了那女人的事,心中越发难受,急忙使劲瞪了雨霖婞一眼,雨霖婞瞧见了,立时也反应过来,讪笑了几声,转个话题,干干地指示道:“哎,还有这许多姓花的包的饺子呢,你们都别傻杵着,今晚必须要吃完。风骏,你把饺子再分上一分,阿却,去将我爹的琴送回书房去,再去烫几壶酒来。”
风骏和阿却躬身点头,依言而行,等到阿却端回几壶烫好的酒,众人再度把酒言欢,屋子里的气氛这才慢慢回转过来。
雨霖婞今夜分明就是个酒鬼,她历来酒量好,但是却不似洛神那般喝完之后,面上毫无酒醉痕迹,同没事人一般。雨霖婞倘若喝得多了,却也会醉得厉害,此番喝到后面,双颊变作桃红,一谷之主仪态尽失,一只脚踏在椅子上,居高临下,一手紧紧攥住我的肩,直嚷嚷地要同我拼酒。
因着除夕夜暖,朋友欢聚,我心里不免也放纵了自己一回,同雨霖婞多喝了几杯,只是我酒量浅得可怜,先前便喝了几盏暖酒,现在又灌了几近半壶,到了后头,酒劲缓缓地上来了,眼前竟有些眼花缭乱起来,只见面前粉色灼灼,漫天飞扬,竟似开满了一树桃花一般。
咦大冬天的,却又是哪里来的桃花?
我摇摇头,将眼前幻象挥去,身上却烫得厉害,宛若火烧。我暗怪屋子里太过闷热,便想到外头去吹吹风,透透气,这念头一起,当随心动,迈开脚步朝门口摸索而去。
我脚下似踩了棉花,这般一步三晃地走了半晌,恍惚中以为自己是在坐船,好不容易摸到厅门,我使力推开,推出半边缝隙,蓦地只觉一股冷风夹着冰雪,扑面而来。
外面悄无声息,万籁俱寂,同屋子里的暖意热闹相比,俨然是另外一个安宁沉静的世界。门廊上悬了大红灯盏,红影落了一地,恰似没有温度的红色火焰,台阶右侧积雪堆积,更有雪花纷纷而下,一白一红,相映成趣。
我靠着一根门柱缓缓坐下,身下地砖冰凉,我却丝毫不以为意,裹挟着冰雪的寒风刮在脸上,倒也不疼,反而凉丝丝的,刚好缓解了我身上这难熬的热度。
寻个惬意的姿势缩着身子,半眯着眼,正昏昏欲睡间,竟又听到耳边传过来一抹轻软的声音,那声音低低说道:“别坐在这,地上凉,莫冻着了。”
我勉强睁开眼,朦朦胧胧中瞧见一张清丽脸容出现在我眼前,秀眉幽瞳,缱绻长发,正是洛神。
我“唔”了一声,只觉得先前看到的那树桃花竟似又开了一般,浮光涌动,而她这张脸被那灼灼粉色一衬,分外勾魂摄魄,我瞧得心神激荡,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了一番,笑着喃喃道:“我困了,就要歇下了,你你怎么不来同我一起睡?”
她面上似是僵了一下,转而声音有几分低沉:“你醉了,随我回去。”
我醉了?
才没有,明明只是困了
“回回哪去?我在这床榻上睡得好好的,你要带我去哪?”我嘿嘿笑了两声,脑子里越发的混沌起来,舌尖发麻,不由得在嘴唇上舔了一舔。
这时却又见她凝眸定定地望着我,内里竟有几分恍惚失神之色。
我不由皱眉道:“你你做什么这般瞧着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她回过神来,转而叹气:“是有脏东西,脏死了,一身酒气,难闻得很。”
竟嫌我脏,忒讨厌,我我又哪里脏了。
我心中不满,呵出一口白气,拢到嘴边,轻轻嗅了嗅,有些口齿不清道:“哪里难闻,香极了,酒香这是酒香,酒香你懂么?”
“懂什么?”我眼前朦朦胧胧似盖了一层雾气,再也瞧不清楚她的脸,只能依稀听到她似是轻轻笑了笑,低声道:“我要怎么才懂?”
“你竟不懂,那你闻闻看”
说到这里,我的头脑几乎不能支撑我的身体和语言了,舌头竟也不再听我使唤似的,我心里有些急,可是却使不上半点劲,身子一软,趁势朝前倒了过去,随即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却是她按住我的后颈,将我轻轻压在了她肩头上。
我贴着她狐裘毛领,耳边依稀能听到她的低语:“你这不省心的姑娘。”
我不省心?
却又胡说。
我想要反驳她,可是我实在是困极了,眼皮重得很,索性将她的肩当做枕头,安心地合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懂么?默默扭头
144醉销魂(下)() 
面前是一片长久的黑暗
渐渐的;我发现这种黑暗并不静默,甚至不大安分,仿佛流水;内里涌动着某种奇特而美妙的气息,忽浓忽淡,烟雾一般难以捉摸。
这萦绕开来的气息为我编织了一张细密如丝的网;我被束缚在其中,手脚酥软发麻,不可自拔。
在这令人腿脚发软的禁锢之下;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感觉到;自己的眼珠终于能随着我的心意转上一转。
过了片刻之后,缓慢地撑起眼皮;先前的暗色便随着泄进眼底的光而散去,转而被扩散充盈开来的昏黄柔光所替代,可是那种美妙的气息,却还是残留在我的鼻息之间,不曾离开。
我轻轻嗅了嗅,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抹气息,竟是那酒的气味。
而此时此刻,自己正安然躺在卧房的床榻上,伸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摸,以为能摸到熟悉的枕边之人,不料却摸了个空。
怎么不在,洛神她去哪里了?
我头痛欲裂,在眼角附近捏了捏,跟着自柔软的床榻上艰难地直起身子,手肘支撑着身体靠好。
脑子里灌了浆糊似的,昏沉得厉害,我定下心神琢磨了一会,这才想起先前的我应当是在偏厅和雨霖婞他们一起喝酒,然后喝得有些热,便到外头去吹冷风,再然后我依稀记得洛神走到我身边,同我说了几句话
唔只是洛神过来之后发生的事,我怎么半点也记不得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气体中裹挟着暖酒气息,竟有几丝浓郁。低头一看,身上已然被人换上了干净的白色亵衣,透出皂角淡淡的清香,肌肤处亦是能感受到沐浴过后的清爽舒心。
这才恍然回神,原来是洛神将我从偏厅扶了回来,再帮我擦洗了身子,只是我醉得糊涂,头脑不清醒,连她帮我沐浴更衣这事都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忖到这,脸上不免又热了几分,抬眼望去,只见卧房里静得厉害,昏黄烛火摇曳,安宁而柔软。
“洛神”喉咙里逸出一声低喊,却并没有人答我。
她去哪里了?
我摇摇晃晃地下得榻去,走了许久,才摸到了一张梨木桌前坐下来。
瞥眼瞧了瞧桌上的茶壶,顿时升起几分渴意,便想喝杯清水润润嗓子,伸手去取茶壶,那茶壶明明就正正当当地摆在那,我竟捞空了好几下,最终才拿得稳当。
我擎着茶壶,给自己慢慢倒了一盏清水,正要低头去喝之际,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几声细微响动,不由得出声道:“洛神?”
“是我。”
果然是她。洛神在外面低低地回应了我一声,随即推开门,走进屋来。
我顾不上喝水,将茶盏搁下,半阖着眼问她:“你去哪里了?”
她轻声答道:“我去长生房里瞧了瞧,陪了她一会,现在她已经睡下了。”
我笑了笑,勉强撑着桌沿站起来,道:“长生她乖不乖有没有又缠着你说故事?”
“她乖极了。”她轻飘飘瞥了我一眼:“比有些人要乖巧得多。”
我听出她话里意味,知道她是怨我方才酒醉,只得低声道:“我哪里不乖?我只是喝了点酒,又没有撒酒疯。”
眼见她不说话,就立在那,眼眸深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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