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第393章


城墙之下的叛军,都为这陡转的一幕而惊然,唯独顾砚龄,凛然在上,漠然看着眼下这一幕。
“你疯了!”
听到萧衍因为背叛而出的暴喝,眼前的郑文没有丝毫放剑的动作,眉眼之中,不仅没有一丝背叛的愧疚与躲避,反而,满是凛冽的寒冷。
“洛王妃之子急病夭折,洛王殿下事后明明已查出是侧妃王氏出于嫉恨之举,却是放任那个毒妇,又一次毒害了阿瑶的孩子,我的侄子,或者说,是洛王殿下您的亲生儿子——”
这一刻,郑文的眸中如鸷鹰一般,冷的可怖,恨不得能穿透萧衍的胸膛,掏出他那一颗坚硬如石的心一般,语中满是愤怒,与讥诮。
“虎毒不食子,为了不让阿瑶在洛王府生下我郑氏的后代,为了日后我郑氏捧你上龙堂后,能将我等弃之如履,你连自己幼小的儿子都不放过,究竟你是疯子,还是我?”
说到最后,郑文几乎是从齿间咬出这几个字来,手腕翻转间,剑刃离那脖颈更近了,瞬然间,血腥的味道溢散开来,一道血红的划痕下,萧衍能够感受到脖颈留下的热血。
而这一刻他也全然明白了,算计了始终,却终究是将他自己也被算计了进去。
就在这一刻,郑文冷冷瞪着萧衍,随即高声喝道:“洛王萧衍,乃是悖逆陛下的乱臣贼子,尔等还不下马就擒?”
话音一落,在场的叛军都乱了军心,一时如没了方向的雏鸟,几乎在同时,一声高过一声的铁蹄声由远及近,几乎是动地而来,下一瞬,便能看到潮水一般的军队自远处而来,风驰电掣间,将叛军团团围住。
而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身披墨色胄甲,难掩一身风霜疲惫,却是疾驰而来,待到城下,就这般远远凝望着城墙之上那抹冷傲而绝然的身影。
“太孙殿下在此,执迷不悟者,杀无赦!”
寂静间,本该生死未卜的顾子涵却是胄甲在身,就那般倏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高坐马上,策马凛然扫向叛军,只一个眼神,也携着疆场上慑人的杀伐之意,逼的无数叛军不由低头退行。
“吾等不敢,求殿下恕罪——”
几乎是下一刻,兵器跌落在地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所有的叛军都慌乱的翻下马来,连忙伏地请罪,已然溃败的不堪一击。
这一刻的萧衍仿佛跌落进了深谷,他很清楚,此刻的自己,已经是大势已去。
而他,从很早之时,便掉入了眼前这个与他同龄侄儿设下的陷阱之中。
只等着他起兵的这一刻,以平叛之名将他打为乱臣贼子,斩草除根,却不背同室操戈的骂名。
耳边是呜呜地风雪声,和叛军求饶的声音,而此刻的顾砚龄已然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定定看着城墙之下那个挺拔的身影,几乎是不自主地,压抑了许久的泪意渐渐涌上眼前。
终究,他没有食言。
他们赌赢了,即便只有分毫之差,她与他都可能会死在乱军之中。
但终究,他们赢了。
“开城门——”
几乎是同时,紧闭的宫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城下的萧译当即纵马而入,而城墙之上的顾砚龄也已是忘却了一切,毫不犹豫地朝城墙之下疾步而去。
就在还有两步石阶之时,萧译已然勒马于前,翻身而下,四目相对间,她不言,他也不语。
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强烈地从心内升起,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地滚下泪来,而下一刻,她就那般看着石阶之下的男子张开手臂,温柔而暖声道:“阿九,我回来了。”
那一刻,石阶之上的顾砚龄没有再犹豫,几乎是同时一跃而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之中,下一刻,萧译紧紧拥著她,低沉而喑哑的声音自耳畔缓缓而起。
“让你受苦了——”
一句话,仿佛蝶翼轻轻触碰她那颗心,顾砚龄紧紧回抱住萧译,随即在他的耳畔平静而赌气道:“我本已想好,若你不回,我便带着阿纬和安乐改嫁他人,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听得此话,眸中的笑意似乎瞬间扫去萧译这连着半月日夜兼程的疲惫与风霜,此刻的萧译并未愠怒,而是庆幸一般,失笑出声,在她耳畔轻轻诉说:“看来,旁人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了结() 
?? “吱呀——”
随着破败的门被缓缓推开,一束刺目的光芒射了进来,灵宝闭眼间再睁开,却是看到了门外皑皑白雪,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来。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却是让他愣在那儿,仿佛看到恶鬼一般,连连颤抖后退。
“冯——冯唯。”
听到灵宝连话也说不利索了,身披大氅的冯唯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轻然跨过门槛,不紧不慢走进来,仿佛师徒再见的叙旧般平静如常。
“不过数月未见,连师父都不唤了。”
听到冯唯平稳的声音,看着那渐渐靠近的身影,灵宝不住地往后挪移身子,颤抖地指着眼前高大的身形道:“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死?”
冯唯趣然挑眸,随即便见一人恭敬地走了进来,却正是灵宝的亲信,小印子。
看着小印子对着冯唯极为尊敬的行下一礼,这一刻灵宝顿时明白了。
一直以来他暗中培植的亲信,竟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人,抑或是说,根本就是冯唯留在他身边的眼线。
几乎是不自主地,灵宝身子猛地一颤,看着眼前的冯唯,仿佛如阎罗一般,后脊升起噩梦一般的凉意来。
冯唯恍若未察觉灵宝的恐惧,一步一步缓缓走进,高大的身形落下暗沉的阴影,将灵宝逼至墙角,惊如猎物。
“师徒一场,临了我便再教你一句,要想实现自己的欲望,就要斩草除根,不出手则已,既出手便要当机立断,狠狠将对方打死才是。”
冯唯的话语平静而随和,却是听得灵宝抖如筛糠,冯唯轻轻蹲身下去,看着缩在墙角里颤抖的灵宝,唇角勾起几分宽慰道:“当初在我离京之时,你就该将我除掉,南京,太远了,你的羽翼太薄,还伸不到那般远的地方。”
话语落尽,冯唯缓缓站直身子,就在身后的陈良手持利刃,漠然上前时,灵宝当即狼狈上前伏在冯唯的脚下痛泣道:“师父,师父,奴婢错了,求师父饶过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将奴婢当做一个玩意儿,留奴婢一条命罢——”
听到脚下的哭嚎,冯唯唇角勾起,不紧不慢地侧身站定,低头温和看着狼狈不堪的灵宝道:“当初你向为师亮出杀机之时,便该想到这一天。”
话音落下,灵宝怔然在那儿,脸色惨白,刚欲起身挣扎逃跑,却是被陈良一手制服,几乎是同时,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闷然响起,下一刻,淋漓的鲜血一点一点滴落,敲打在地上,灵宝圆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低眸,看着那把穿透胸膛的匕首,鲜血下一刻便从他的嘴角溢出。
忽地,灵宝随之倒在地上,犹如枝头的枯叶,抽搐之下,化为平静,连翻起的可能也没有了。
冯唯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默然从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转而侧身,一边叠着手中的帕子,一边漠然道:“烧成灰,扔入枯井去。”
出了房门,站在台矶上,看着沉沉的白雪,还有阴翳的天空,冯唯终于无声地轻吐一口气,这一刻的他,犹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只要半分的差池,死的,便该是他了。
终究,他命大,活了下来。
一切,也该结束了。
夜色之中,看着远去的一双儿女,萧译晦暗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欣慰,下一刻,顾砚龄接过绛朱手中的羹汤,正要递上前,却是被萧译揽住了腰,将头轻轻靠在她的怀中,仿佛是一个疲惫的孩子。
轻然间,顾砚龄将莲口玉盏放在案上,伸手安慰地抚着萧译的后背,下一刻,她便能感觉到怀中人微微的耸动与沉抑。
“我终究,连皇爷爷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
男子哽咽而喑哑的声音自怀中而起,顾砚龄默然垂下眼眸,眼中也多了几分黯然,手中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着萧译的背,终究缓缓出声道:“你替大兴守住了江山,陛下就算是在另一方,也会欣慰的。”
话音落下,二人静默相对,寂静中,顾砚龄就那般揽着萧译,萧译也那般第一次依赖在她的怀中,久久才出声,满是缱绻。
“阿九,答应我,这一辈子也不要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