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如炽》第191章


待到这一日,陆琅琅索性挑了件高腰的裙子,又多添了两件衣服,让小腹隐约凸起,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已经身怀有孕。这才扶着素奈的手,去了洛王府。
洛王妃一看她这副架势,大惊失色,“你也太实在了,这样的喜事居然蛮了这么久。若我知道你有孕在身,绝不敢惊动你。”
陆琅琅笑,“已经过了三个月,钱太医说只要饮食小心一些,便无妨了。”
洛王妃忙拉着她的手,亲自将她带到一间小花厅,“你可千万别大意,现在的夫人和小娘子多爱熏香,更有那喜欢装神弄鬼的,还整出什么蜂蝶相随的噱头,谁知道那香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对胎儿好不好的?”
她这话虽说是提点,可是酸味极浓,盖因洛王前一段时间刚看上了一个叫莲香的妓…女,此女据说身怀异香,出门踏青时,常有蜂蝶相随,很受人瞩目。要不是太上皇国丧,搞不好这府里就要多出一个宠妾来。如今国丧结束了,那个莲香也不知所踪了,洛王妃庆幸了许多日,但想起来,未免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陆琅琅哈哈一笑,“还是王妃经验丰富,不然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个。”
洛王妃拍了拍她的手,“你还年轻,好日子在后头呢。我托大说你一句,那些香囊香包什么的,尽量扔远一些,即便要带,也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而且如今天气渐冷了,也没什么虫蚁,哪里还需要那些个东西。”
“王妃说得极是。”
“嗯,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这里安静,人少,虽然不热闹,但也少冲撞。一会洗三礼开始前,我亲自来请你过去。”
陆琅琅多谢她安排体贴,狠夸了两句。洛王妃这才得意地走了。
待洛王妃走后,素奈她们便大大方方的用从自家带来的泉水和茶具来给陆琅琅煎茶,反正洛王妃也知道了,这个时候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淡淡的茶香飘散了出来,陆琅琅站在花厅的窗前,欣赏着园子里金灿灿的秋色,想着明年四月底或五月初,自己肚子里也会蹦出来一个手脚俱全的小娃娃来,觉得分外有趣,不禁莞尔一笑。
“见过欧阳夫人。”园子入口有人站在那里,正看向她的方向。
陆琅琅抬眼一看,竟然是陈妜,“陈小娘子?!”陆琅琅眉头微皱,想起了栖霞观里的那些事,心中有些不悦。
陈妜见她还记得自己,走了过来,向她行礼问安,“许久不见,夫人可还安好?”
陆琅琅就站在雕花窗口看着她,圆形的窗口,湘妃竹帘高卷,窗台外是一从灿若鎏金的菊花,可陆琅琅硬是比那鲜花明艳,“很好,倒是陈小娘子消瘦了不少。”
陈妜苦笑,“我的事情,夫人想必也有所耳闻,有那样的名声在身上。我哪里还有什么好?”
陆琅琅没有安慰她的意思,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今日你是一人前来?”
陈妜头颈微垂,“我有些话,想跟夫人单独说,不知方不方便?”
陆琅琅歪了歪脑袋,显得俏皮可爱,“你说吧。”
陈妜抬脚就要往里走。
陆琅琅却笑着说,“这个园子里又没有其他人。你站在那里说就是了。”
陈妜愣了住了,面色很难看,“夫人便如此轻慢于我?”
陆琅琅慢条斯理的道,“实不相瞒,我如今有孕在身,总觉得有心怀鬼胎的人要害我,看见谁我都害怕。你要是想跟我说话,便站在那里说就是了。”
陈妜咬了咬唇,“我要跟夫人说的话,不便让旁人听到”
“那你写下来也行。”陆琅琅不以为意。
陈妜词穷,神情却有些凄凉不忿,冷笑道,“我知道我陈家已经不如往昔了,却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势利,居然连跟我说话都推三阻四”
陆琅琅眼神有了些玩味,“你错了。”
“什么?”
“便是你祖父还是阁老的时候,也没有你上来跟我说话的份儿。而如今,你祖父畏罪自杀,你不在家中守孝,却跑来洛王家参加洗三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请洛王妃过来,问问她有没有给你下请帖?”
陈妜吓得一僵。
陆琅琅嘴角一弯,我也想知道,“我之所以还愿意跟你说话。不过是想知道,你在这里跟我兜了半天的圈子,到底想做什么。亦或者,景泰公主挑唆了你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陈妜差点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陆琅琅身子微倾,冲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有了提防,那么你接下来会做什么呢?”我正无聊着呢,好期待哎。
无功而返() 
陈妜确实是被景泰公主挑唆;脑子发热;才跟着公主府的人混了进来的。
如今的陈家;因为陈夙死得及时;李霮还没把陈家列为必须紧急清理的对象;可是顶梁柱一倒;颓废的势头自然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这个曾经被整个陈家寄予厚望的孙女;自从陈夙的夫人知道了她在栖霞观中都做了什么之后,就知道陈妜已经是个废子了。一个无法再为陈家做任何的贡献的孙女,在如今陈家焦头烂额的情势里;能有什么待遇。祖母不疼,亲爹不问,亲娘忙着一家子的琐事;她从掌上明珠;成了一个人人忽视的存在。
陈妜在失落、无奈和不知所措中,那栖霞观中曾经的“温存”;竟然成了她唯一可以怀念和寄托忧思的往事。
景泰和秦处安在四处活动的时候;也打听到了栖霞观中发生的事情;于是;景泰就假借秦茱的名义;请陈妜去府中做客。当然;陈妜没能见到秦茱,却被景泰公主“好言宽慰”了许久。
景泰公主惋惜地说,她在李明琨被关押前;曾经见过李明琨一面;李明琨当时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陈妜。还特地拜托景泰公主要好好照顾陈妜。
景泰口中的李明琨对陈妜那是情根深种又无可奈何。陈妜闻言,自以为她与李明琨的往来乃是秘事,若不是李明琨所托,景泰不会知道,便信以为真,不禁呆坐垂泪。
“好孩子,别伤心了。如今,新皇登基,连我也记恨上了,我这府里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着茱儿的名义,常接你过来玩一玩,这样你家里,也不至于对你太忽视,让你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景泰唏嘘不已。
陈妜想起自己那些精致的衣裙,如今都被“送”去给了尚未出阁的堂妹,而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还是府中接到了景泰公主的请贴,才重新给她送回来的。泪珠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孩子,别哭了。人都得向前看。明琨到底还活着呢,说不定,你们能再有相见一日呢。想必老天爷,也不忍你们有情人如此遭难。”
陈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景泰,“公主,哪里还有可能。”
景泰拍了拍她的手,“如今先皇的血脉,也只剩下皇帝,明琨,和废太孙。若是皇帝有了个万一,废太孙已经神智不清,那么能继承大统的,也只剩下明琨了。你呀,说不定也能等到这一日。”
“什么?”陈妜当即眼睛就亮了。
景泰微微懊恼,“瞧我,光顾着安慰你,竟然乱说话。”
“不,”陈妜当即就给景泰跪下了,“公主,想起明琨如今过的日子,我就心如刀割,夜不成眠。只要能救了明琨出了那人间地狱,我做什么都使得。”
景泰忙去拉她起来,“别胡说,这些可都是大逆不道,要被砍头的话,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吐一个字。”
“不,我不起来。皇帝对明琨如此狠心,足以见他不是仁君。就算明琨因为万贵妃而受了拖累,可您又犯了什么错,他居然也如此对您。足见他因为太孙的事情,而记恨您全家呢。既然如此,何不舍身一搏。若是明琨能有出头之日,我必定让他好好待您”
陈妜苦缠了景泰许久,景泰才“无奈”点头,“方法也不是没有如今皇帝在朝中,能依仗的,不过魏阁老和欧阳将军二人。欧阳将军的夫人陆氏,年轻骄纵,跟皇帝的关系非同寻常,你只需”
陈妜听得连连点头,大有舍得一身剐,要将皇帝拉下马的气势。
可是谁知,她跟陆琅琅方一照面,就被陆琅琅点破了景泰的事情。最大的依仗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陆琅琅掀翻了出来,陈妜原来的热得发烫的头脑,如同被冰水淋下,原来十足的信心,便成了十足的胆怯。
景泰一句一句教会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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