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君抱恙》第32章


大概是讶异、吃惊、奇怪、不解等等种种复杂的情愫掺杂着
直到宁王、薛王、岐王三人经过,看着她时,那脸上的表情却是仿佛看穿一切的“你懂的”,阿阮在他们三人暧昧的起哄目光下彻底羞红脸。
此时忽然她三个姐姐赶上来一齐拉住她,“小妹呀,你九哥哥跟你说什么啦?”三个人便是抱团儿咯咯咯地疯笑。
“我呃呵呵呃呵呵”她脸上尴尬地笑得好难看,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可怎么办?
她蒙头冲开她们,又冲开门前的丫鬟仆从,冲开她爹妈,挺着背脊径直走入府中,最后干脆跑起来,穿过穿山游廊,冲回房间扑在她的公主榻上用被子将自己给全部蒙起来。
次晨阿阮回祖母家只是告个平安,却生怕父亲又要缠着她学习礼义春秋等,便住着又不肯走,却在心里想五日后九哥哥派人去家中接她,她去还是不去呢?唉,好烦!
所幸闲时能与姑娘们一起做些趣事,好消减心中这愁闷,绣花、赛诗、拈花名儿、宣骨牌、掷骰子、解九连环和八封锁,然而只过了一日,还是被她父亲遣来的马车强行扭送了回去。
她父亲为人古板,连她祖母都不喜欢,早早被斥出去独门独户了,不过也只是隔坊而居而已,离得并不算很远。
这一日,陈颢昇吃饱喝足,便又开始训女
“跪下!”父亲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威严。
一名小丫鬟放一团蒲垫,阿阮努着小嘴不情不愿跪在上头,与其说是跪着,不如说是坐着,懒洋洋的。
“跪直了。”陈颢昇红润的脸蛋与阿阮长得还真是有点相像。
他微胖的身体穿着富贵的石青缎绣云纹直裰,看着富态又尊贵,圆润的红脸上一对铜铃似的眼睛,双唇厚而阔,看着忠厚又实在。
阿阮跪直身体,小脸上充满不喜,间或还瞪他一眼。
“你可知你做错了?”陈颢昇忽然问。
阿阮脑袋耷拉下来,她真的好不喜欢她父亲啊,“知道了。”声音软塌塌的。
“那你都做错什么了?说出来听一听。”陈颢昇正坐在一把黑漆嵌螺钿圈椅上闭目养神,他十分享受训女的悠然自得,是他晚年最大嗜好。
“呃不知、道。”阿阮揉了揉酸困的肩膀。
陈颢昇睁大眼,“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阿阮莫名其妙瞧着他,“那父亲您大可告诉女儿,女儿做错了什么。”
“那一夜皇上来了,跟你说什么了?你们两个看起来怎么神神秘秘的!”她父亲瞪着圆眼。
“没、没什么呀。”她脸色发白。
“过去教你的书都白读了?跟爹爹还要隐瞒?真是越长大越不懂得做人要诚实!罚你抄十遍大学中庸!”他布置下任务。
阿阮脑袋耷拉下来,“又抄!”小嘴里嘀咕。
“怎么?不愿意?”陈颢昇瞪大铜铃一样的眼睛。
“啊,我当然愿意!当然愿意!嘻嘻”阿阮脸上又绽放一个甜甜笑容。
陈颢昇这下站起身来,向旁边人伸手,一条戒尺便被他握住了,他朝她走过来,阿阮慌忙把手背后。
“伸出来”他森严地冷冷道,但无奈就是装不像。
“呃嗯父亲不要打我,嘿嘿,我知道错了,您就饶过女儿这一回吧。”她好声好气地撒娇。
“不行,伸出手来。”陈颢昇眯着眼捋一捋颏下的微红胡须。
阿阮只好不情不愿伸出白白的小手,“手翻过来。”她翻过肉乎乎的掌心。
“那只手。”阿阮便把右手收回伸出左手。
“两只手。”她叹息着两手一起伸出,只是手心朝下。
“手翻过来。”她翻过来右手,却不翻左手。
“那只手!”她翻过左手,却不翻右手。
“两手一起!”陈颢昇开始吹胡子瞪眼。
阿阮叹息着两手一起掌心向上,紧接着“啊啊哈哈哈呀呜呜啊噢”
大堂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她胖乎乎的两只小手正在挨戒尺,身体一跳一跳的,大堂外夏深日浓,光影绚烂。
阿阮被打了几下,她就跳起身来不给她爹打了,她爹便举着戒尺追着她在大堂上绕桌跑,时不时打她屁股两下。
大堂上丫鬟们看着四小姐被父亲追得上蹿下跳,憋不住偷偷发笑。
第29章 阻力() 
夜晚她雨花阁中点着烛火,阿阮坐在梅花凌角式的格心木窗前,胖乎乎的小手里正拿着一根嵌着鎏金铜扣的玳瑁管紫毫笔写字,竹雕荷花香筒中正燃着沉水香,父亲不仅要她抄写,还要她记诵,她将紫毫笔牙雕渔家乐图笔筒,便开始记诵。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她摇头晃脑的,正在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前整叠锦帐绣褥的两名丫鬟,朱珠与翠珠便指指她背影偷偷笑。
直到她背诵得无聊,便随手拿起书案上的象牙雕上苑长春册来翻看,此册为十二页对折式,一面用象牙雕刻着十二副图景,一面用螺钿嵌着诗文,图景分别为寒夜寻梅、闲亭对弈、曲池荡千、韶华斗丽、池亭赏鱼、荷塘采蓬、桐荫乞巧、琼台赏月、深秋观菊、围炉博古、文阁刺绣、踏雪寻诗等从正月至十二月的宫中娱乐活动。
这幅画册是九哥哥亲自督促能工巧匠完成的,用牙雕与镶嵌技术精雕细刻,他将这宝物赐给表姐姐,表姐姐又在她临走时转赠于她,小手抚摸着这宝物,她眼前便又出现九哥哥那一夜伤心欲绝的眼神。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他九哥哥数度入梦,在梦里都在拉扯她。
第二日她伸个懒腰,顶着一对黑眼圈走到庭院中,叉着腰嘿嘿哈嘿地做几个踢腿动作,这时她的三个姐姐一起来看她,“阿阮,你可真是越来越胖了!”“你可真该少吃点了!”“你看看你比三年前胖了多少呀!”“你丈夫回家看到你胖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傻呀?”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她指指点点,这时她母亲款款走来,“老幺,你今日仍是陪你爹。姑娘们,近几日又有新缎子上市面了,娘带你们去挑一挑。”
阿阮劈开腿蹬在石凳上做着伸展运动,一边望着她们说笑着离去的身影。
这时朱珠走过来,“小姐,宫里送来了东西!”
她从朱珠手中接过一个剔红石榴花圆盒,好奇地打开,却见是那枚在池中遗失的玉佩,正尊贵地被保护在黄底桂兔纹妆的花纱中,她高兴极了,从中拎出对着天光细观。
“是娘娘派人打捞了整整十日五夜才找到的,听说岸上捞出许多淤泥,臭气熏天的。这个结缨是娘娘亲手新打络的,之前那个弄脏不能用了。”朱珠笑着说。
阿阮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笑容,“表姐姐待我可真好。”她把玉佩贴上心口,抬头望着翠碧色的天穹,想着表姐姐的温柔模样。
这时翠珠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姐,老爷唤你,适才朝中几名许久不到咱们府里的大臣来找老爷,不晓得说了些什么,老爷正在生气呢,小姐你可要仔细点儿。”
阿阮心怀忐忑来到大堂上,这回她爹却没有叫她下跪,只是看着她,“阿阮,爹问你,你这趟进宫,可是不是做了什么恶事?”
阿阮发呆,摇头,“没有啊。”低下小脸。
陈颢昇气怒,手掌重重拍打在椅扶手上,“那为何那样不堪的传闻居然都能传入到爹爹的耳朵里!”
“不知爹爹你听到了什么样的传闻?”阿阮讷讷道,心里隐隐不安。
陈颢昇气得在地上急走,“这可是在朝臣中间都传开了,若说之前那是疑心,只恐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可是皇上夜里亲自到咱家来,却是坐实了,你、你你你”他伸手指着她气道,“你可真是我陈颢昇的好女儿啊!”
阿阮拉起衣裙跪倒在地,委屈地抬头看父亲,“爹你别生气了,为女儿气坏身体可不值当得!”
陈颢昇大怒:“唉!真是有辱家风!你表姐姐那么疼你,你怎么能怎么能打皇上的主意!你啊真是,气死我了!这朝中已经是风言风语的,只怕不久你夫家也要知道了!”这回他爹说得可真是直白。
阿阮小脸低垂在刘海的阴影里,眼角沁出点点泪珠,“我爹”她娇声,又抬头委屈地瞧她。
“别叫我爹!”陈颢昇忽然瞪她,“爹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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