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兰若寺》第240章


走出藏经阁是,忽然有细风吹来,卷起槐香,让人神思一清。
白献之抬头去看,槐花一从从一簇簇,仿佛雪花堆积,松松软软的挂在枝头。
有两片槐花被风垂落,被白献之接到手中。
仿佛碎玉一般透亮,带着槐序的气息。
白献之把这两瓣花攥在手里,离开了这边。
槐序的睡眠日渐减少,大部分的时间都被打坐炼气代替。
吹灭了灯火,世界在槐序眼里,依旧通亮。
经书古籍、木板长桌都散发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灵光。
有时候槐序会觉得这就是修行所在,不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而是为了看得更多、更广、更深邃。
力量更像是附属品,而不是修行的目地,修行也不仅仅是打坐炼气这一条路。
有勤于书画者,以书画入道,成就仙籍,有精于种花者,以花问道,成为花神。
这都是修行,只是到了后来,人心越来越混浊,也就使得这些纯乎一心的修行方式逐渐消失了。
槐序闭目沉思了一夜,他的目光从地上移到了地下,顺着根须在黑山上游荡。
黑山广阔,然而槐序的根须却广布在整个黑山当中。
根扎得越深,可供吸取的灵气就越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半个黑山都被他的根系包裹。
槐序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扎根,把黑山完全纳入掌控。
白献之的阴敕符授在槐序的面前转动,荧光流转。
这道符篆上写得是白献之的名号,意味着不可强夺。若是有朝一日被白献之重新拿回去,谁是这黑山之主?
人总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槐序一边扎根黑山,一边体悟这黑山和青槐。
天下间的法术都是人创造的,而人最好的导师就是天地。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由是而已。
天色逐渐透亮,暖洋洋的阳光从东方钻出来。
张梨棠从床上爬起来,迷糊了一阵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每日醒得早,读书练剑,一日不曾懈怠,今日已经算是少有得起得迟了。
张梨棠会一把子剑术,却也只是舞术而不是武术,除了强身健体,也没什么其他用。
温香察觉到房内的动静,轻声问候一声,就伺候他洗涑,带他去用饭。
饭桌上没见到槐序,张梨棠有些茶不思饭不想,只觉得一桌子好菜,却没有什么滋味。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槐序才姗姗来迟。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素色浮碧的外袍,把头发束在玉冠中,剑眉星目,格外的英姿飒爽。
“梨棠用过了?”
槐序温款地笑了一声,叫张梨棠回神。
张梨棠被他惊醒,有些羞怯,道:“用过了,多谢却庸兄款待。”
槐序点了点头,道:“既是用过了,便早些下山吧。”
张梨棠僵了一下,他才和槐序相识,正是恨不得日日相处的时候,哪里愿意离开。
只是他终究是个读书人,并不是仅仅执迷于色相,稍一定神,把心里朦胧的思绪压下,道:“那梨棠就告辞了,多谢却庸兄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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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vip章节购买比例百分之六十以下显示随机章节三小时,防盗 黄三郎和黄六郎一个抱着卤味; 一个拎着烧鸡。
黄六郎猛地嗅了一下烧鸡; 感叹一声:“还是人间好。”
黄三郎撇了他一眼; 还没说话,黄六郎就连忙摆手,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耽误正事。”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咬耳朵,槐序带着晏小娘在集市里乱逛,逢着好吃的,就买一点,最后也买了许多,让黄三郎和黄六郎抱都抱不住。
转过街角的时候,晏小娘忽然停住了。
槐序顺着晏小娘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看到一个身上披着破布,拿着酒瓶在台阶上醉生梦死的破落汉。
晏小娘沉默了半晌,还是撇过头,任眼泪啪嗒一下落下来; 却还认真的对槐序说:“姥姥,我们走吧。”
槐序摸了摸她的脸; 笑了一下,带她继续闲溜达,在一家成衣店门口停下。
“晏儿,你现在穿这一身; 也太素了。”槐序把晏小娘推进店里,目光在点击逡巡两番,让掌柜给他取下来三套衣服。
槐序比着晏小娘试了试,道:“行了,就这三套,包了。”
拎着衣服出了店门,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槐序把衣服一抖,披到晏小娘身上。
这是一件粉色襦裙,上面绣着一片片的棠花。
晏小娘换上新衣服,也就像换了一个人。
“从今天起,你叫晏儿,不再是什么小娘了,你只是你。”
槐序折了一支水粉的月季插在她的鬓角。
晏儿笑了一声,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
槐序听到脑海中轮回盘一声轻响,一股温和的法力从轮回盘上流淌下来,和他自己的法力融为一体。
这是破执之后的成果。
有时候,人喜欢把自己困在回忆里,不断得折磨自己。这,其实就是地狱。
三界火宅,不是别人在烧火,而是人自己。一边折磨着自己,一边不肯放开,又打呼着疼痛。
怪谁呢?
晏儿能放下,破去执念顽愚,这就是新生。
或许她自己察觉不到,但有时候一念起,就是真的地覆天倾,什么都不一样了。
槐序的眼睛闭上又睁开,他知道自己十二因缘转轮经已经修成第一重了。
换言之,他已经可以开始尝试用雷劫洗练自己,真正的修成人身了。
“走了,晏儿。”
晏儿打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槐序身后。
回到宅子里的时候,黄大郎和黄五郎闻着味儿就到了门口。
槐序每样吃食留了一点,剩下的都分下去给他们吃。
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五郎,你去告诉泉上人府邸的位置,估摸着梨棠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把青丘带回陈家,让他把青丘安置到这里便是。”
张梨棠当然不可能把青丘送到陈家,陈家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青丘送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倒持太阿?
暮色深沉之时,张梨棠和泉上人带着两个人抬着青丘到了弱水府。
弱水府,槐序提在门匾上的。其实他是想写黄泉居的,但是这名号在凡人眼中,未免太过凶煞,因此改了个弱水府的名号。
金华城内流转的河水连通地下暗河,意外得可以从地下暗河直通婺江,沿着婺江支流,逆流而上,就可以到郭北镇,到黑山。
这条水路,在槐序眼中,既是一条近路,也是一条退路。
不过要走婺江,还要从婺江水君那里弄个路引,不然很容易惹麻烦。
槐序准备等过几日闲了,往婺江水府走一趟,也不知道婺江水君会不会卖这个面子。
张梨棠把青丘放到厢房里,站在门口看着黄六郎小心给他换衣服,看着青丘胸口狰狞的伤口,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安心。”
槐序拍了拍张梨棠的肩膀,“他好得很。倒是你,明日你回陈家,我把五郎借你,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就让五郎通知我。”
张梨棠愣神了一下,并没有推拒,“多谢却庸兄。”
槐序摇了摇头,转身施施然的走到凉亭边,“梨棠,你信鬼神吗?”
张梨棠笑了一下,想说自己不信,话道嘴边却又停下了。
若说不信鬼神,那么当年的狐舍又作何解释?
若是不信鬼神,又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
张梨棠给了个模凌两可的答案:“大概是信吧。”
槐序没有强求什么。
“不管梨棠信不信鬼神都没有关系,其实侍鬼神和侍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无非只是一个诚字。”
“景帝二十三年,落魄书生沈玉堂路过金华,在黑山上的破庙里借宿。”
槐序顿了一顿,“对,就是为兄现在借住的地方。”
“沈玉堂当时逆了圣意,被摘了乌纱,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看着兰若寺的破败,只觉得感同身受,因此写下了一曲霜叶飞。”
“ 断烟离绪。关心事,斜阳红隐霜树。半壶秋水荐黄花,香噀西风雨。纵玉勒、轻飞迅羽,凄凉谁吊荒台古?记醉踏南屏,彩扇咽寒蝉,倦梦不知蛮素。
聊对旧节传杯,尘笺蠹管,断阕经岁慵赋。小蟾斜影转东篱,夜冷残蛩语。早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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