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小婢》第6章


缁鸬难劬Γ娴乃闪丝谄?br /> 从与他见面起,他就没好脾气,除了不停地赶她走,连她好心照顾他,也被骂成“不知廉耻”,现在他终于睡着了、安静了,她才敢仔细地看他。
常惠变了──不仅外貌,就连性格也变得易怒、暴躁和爱唠叨。
过去的他,容貌俊秀整洁,举止斯文儒雅,言谈风趣轻快,即便对她这样地位低下的侍女,也总是彬彬有礼、慷慨温和。
可现在的他,鬓须凌乱、言辞尖刻,连目光都变得冷漠无情。
不过芷芙不怪他,也不气他,因为她知道,是匈奴人的囚禁,和长久的病弱,把他变成了这样;看到他苍白瘦削、伤痕累累的身体时,除了震惊和愤怒,她感受最深的,是对他的怜悯和心痛。
以前他与公主和朋友们打猎时,她见过他纵马飞奔的英姿、看过他肌肉结实的臂膀;她还记得他红润的面颊和灿烂的笑容;记得他看到猎物时,眼里闪过的智慧与快乐光芒;记得他谦和有礼的谈吐,带给人的舒适感……
那时的常惠是那样健康俊美,而现在……他的变化是如此令人难过。
她听说,过度的折磨和痛苦,会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她恨那些折磨他、打他的匈奴人,更渴望亲手教训那些打过他的人,但现在她会记下这笔帐;以后如果再有人敢打他,她定让那混蛋吃苦头!
床上的常惠忽然发出一阵模糊的呢喃,把芷芙吓了一跳。
她以为他醒来了,正想跑开,却发现他眉头紧皱,似乎非常痛苦。
芷芙俯身,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巴;她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却听不清楚他在咕哝什么,所以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不行,他还在发热,那一定是他在病痛中无意识的呻吟!
芷芙用手指按摩常惠滚烫的额头和太阳穴,慢慢地他平静了,嘴巴不再咕哝,眉头也渐渐放松。
注视着他潮红的脸,她默默地想:匈奴人毁了他的健康、改变了他的脾气,但她不会放任下去,她要照顾他,让他恢复健康,像过去一样神采飞扬、温和平静。
她在杂物中找到一个皮革水囊,虽然太大,但还能凑合;于是她将水囊擦净,装了半袋雪回来,放在他的额头上为他降温,再为他拉平身下的毛皮、掖好被子。
此刻,她非常感谢翁归靡送给她珍贵的毛毡、兽皮和帷幕。
那位乌孙国大禄不仅慷慨,而且考虑周详,公主虽然为她和常惠准备了不少衣物用品,但由于不了解大漠的生活习俗,因此并未想过要准备这类实用的东西。
她也很高兴自己在轮台时,向一个大汉丝商买了床衾被。
直起身,芷芙的目光落在挂于大床四周、被烟灰熏染得面目全非的帷毡上。
她决定立刻将它们换掉,反正常惠刚泡过药澡、服过药,不会这么快醒来。
主意一定,她立刻动手;不一会儿,床榻的面貌便彻底改观。
当芷芙把换下来的旧帷毡,拿到屋外时,透过阳光,她发现这厚厚的帷毡是用细羊毛编织的,除了被烟火熏黑和积满灰尘外,并无太大破损。
她将它们摊在坍塌的围栏上,用木棒使劲儿地敲松。
清除灰尘,并被拍松的毛毡,摸起来不再那么硬邦邦的,于是她把它们带回毡房,将其中两块放在火塘边,铺成了自己的“床”;剩下的,则铺在常惠的床榻与低矮的案几之间,这样人坐着会比较舒服。
看常惠仍熟睡着,她便去整理隔壁的小毡房。
先前在寻找给常惠泡澡的浴桶时,她在这里发现了不少宝贝;虽然都是别人丢弃不要的东西,但对她却仍有使用价值,比如缺边裂口的陶碗、凹凸不平的铁壶、没盖少门的木箱柜等;而最让她惊喜的,是发现了一堆颜色发黑的桦木。
刚开始,她不太相信这地方会有好木柴;等用指甲刮破树皮、看到干枯的木柴表面渗出油光时,她才相信,那果然是即使在雨中都能燃烧的桦木。
正因为有它做引子,她那时才能把火塘里的牛粪饼点燃。
这座毡房既小又破,从里面安放着马槽和栓马桩,以及四处散落的马料羊草来看,这里根本就是圈养牲畜的地方,因此她决定整理好后,用来充当天马“青烟”的厩房;大马槽已经拿去做了澡盆,小的这个,就留给青烟用了。
她在两座毡房和嘎纳湖之间来回奔忙着,一直没有停歇,其间,还不时去看熟睡的常惠,为他盖被擦汗、更换头上的冰袋。尽管她的碰触,有时会让他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也张开过眼睛,但他并未清醒。
夜晚来临时,她已收拾完两座毡房,喂饱了“青烟”,还把该清洗的东西全都洗得干干净净,并把水罐装满清澈的淡水,还从湖边采了可食的野菜。
此刻,坐在火塘边,芷芙正用擦洗干净的铁锅,准备着她和常惠的晚餐。
房内非常安静,只有床上常惠粗浅的呼吸声,和隔壁青烟的鼻息。
芷芙往火上添了一把烘烤在火塘边的草药根,那是她在旷野里找到的,虽然已被冰雪浸透,很难入药,但烘烤后用来烧火,仍可驱虫避蛇、祛病消毒。
常惠在暖暖的气息,和浓郁的草药味中醒来。
张开眼睛的瞬间,他迷惑了。
床,柔软而不熟悉;气味,温暖却怪异,他弄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眼前簇新的毡帷上,火光在跳跃;头顶的穹庐在光影中露出模糊的轮廓;脑后高而暖的药枕散发着药香;而身上,他触摸到柔软的皮毛,和考究的衾被……
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困惑不安,直到视线徐徐降下,落在火塘边那个纠缠在他梦里的倩影上时,他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芷芙,她没走,还在这里!
常惠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在静默中消化着又看到她的惊愕。
他对她的不肯离去虽仍感到失望,但已不那么生气了。
大概是为了留意他的动静,她没有背对他,而是微低着头,面朝燃烧的火焰,坐在他的对面,因此他能清楚看到她的表情。
老实说,她是个很好看的女人,有着娟秀细致的五官,和高丰满的身材。
那浓淡合宜的眉毛下,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总是默默留意着周围的一切;挺直的鼻梁托起上翘的鼻头,嫣红的小嘴总是紧抿着,看起来很严肃。
而她最引人注目的,是眉宇间那股令人难以亲近的冷傲之气,那让她沉静的目光,显得格外凌厉。
她好像不会笑,记忆中,他从没见她笑过,更没听过她的笑声,对此,他感到遗憾,不会笑的女人,再美也不可爱,更何况她还有着臭脾气。
如果不是这次相逢,他永远不会知晓芷芙是如此固执而大胆的女人。
常惠仍不敢相信,这个看似温顺乖巧的女人,竟公然冒充他的夫人,将他“掳走”,让他在匈奴人面前尊严扫地,还无礼地扒光他的衣服,为他洗头、洗澡……
令他最为恼火的是,无论他好言相劝,或是恶言驱逐,她始终不笑不恼,摆出一副双唇紧闭、打死不理的尊容。
他痛恨自己虚弱到如此地步,竟被她当作孩子或白痴似的摆弄,而无法反抗;但他更气她无视他的抗议和要求一意孤行;现在,被她不顾一切地折腾后,他愈加没法跟她计较,因为尽管面子尽失,可他确实感到舒服多了,也睡了个好觉。
唉,早在认识解忧时,他就知道她的这位侍女乃游侠后代。
游侠多为藐视礼法之辈,一向率性,他又怎能与她计较?解忧派她来,大概就是因为了解她大胆敢为的个性,否则,换作真正的侍女,恐怕早就被他骂跑了。
常惠暗自叹息着,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巡视四周,不想再为她发愁。
第2章(2)
在明亮的火焰中,他看到毡房──他的“牢笼”,有了令人惊讶的改变。
不仅床边换上了漂亮的帷幕,门上破烂的草席,也成了厚重的毛毡;原先堆放在屋角的马具被整齐摆好,凌乱与脏污不复存在;毫无疑问,这都是芷芙的功劳。
可即便她利落地为他做了一切、给他带来温暖,但他仍不希望她留下。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仅违背他的意愿、毁坏他的清誉,也会害她失去名节;更何况,一想起她那令人讨厌的个性,他就头痛、嗓子痛,全身都痛。
他从来不是一个爱大声吼叫,与人争吵的人,但可怕的是,这个女人总能逼得他忍不住想大吵大闹。
见鬼,怎么又想到她那边去了?惊悟到自己的眼睛和心思又回到她身上时,常惠暗自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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