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妖姬》第4章


“巡头儿,东方鸿飞可是条汉子,如果范文心真做了缺……嗨,咱等着好戏瞧吧!”
第二章:名警神探
“啪!”一声枪响,竖立在桌上的烟卷上截被打飞,下半截纹丝不动。
余声在空旷、寂静的大厅回荡,最后微弱如蚊饿而消失。
有两名警察从窗下走过,探进头,知道是警长东方鸿飞在练枪,谁笑着恭维几句,然后,放低音调,继续去谈论女人大腿。
东方鸿飞把手枪塞入皮套,慢慢地转过身,走到十数步远的桌前,拿起那半支烟衔在唇上,并不点燃,像是细细地品尝烟草味。眼帘垂着,眉宇间已拧成个墨团,桌面上放置者范文心的照片。写着“蓝”字的纸条和匕首。
上峰刚刚来过电话,要他限期破案。东方鸿飞要求对新闻界封锁消息,他本人也拒绝一切形式的采访。警方的侦破工作不能因社会舆论的压迫而被动。他在办公厅内打枪。是想调协心态。每遇到棘手的案件,便是如此。
东方鸿飞是富家子弟出身,自幼攻书习武,打得一手好“燕青拳”,曾做“童子军”代表,守擂三天不失,连挫败五名东洋攻擂少年,因此,声名大震。荣禄极为赏识他的武艺和人品,摸着他的头,赐给一个羊脂玉鼻烟壶。当时,荣禄身旁的福晋撇着嘴说:“人家还是个少年呢。”于是,荣禄又褪下手指的玉环,说是皇上赏的,送给东方鸿飞,鼓励他日后为国家、皇上效力。
东方鸿飞堂伯曾是光绪、宣统两代皇帝的贴身侍卫,紫禁城赫赫有名的大内高手,可谓武林中的佼佼者,但在冯玉祥“逼宫”时,因护驾,竟被一个矮小、枯瘦的土兵用枪打死了。当时,一个“白鹤亮翅”的架式尚未亮出来,铅丸就掀飞了半边头颅,死得糊糊涂涂。凶耗传来,东力鸿飞喟然长叹,把所有的刀枪棍棒都扔了,买了手枪,日夜苦练。他生性孤僻,不求学也无心仕途,因家道败落,去当巡警。在破获一起匪案中,连发两枪,打掉已越到房脊上的匪首的两只耳朵,生擒巨匪并救出被“绑票”的男女二童。枪法绝伦,人誉为“神枪”。后又持枪破过几次要案,被招升为警长。
他长得英俊潇洒、身段风流,时常爱着大学生服饰,带多暗中爱慕的交际姑娘们不知在暗中编排过多少“桃色新闻”。
很难一笑的冷面警长却置之一笑,说:“各位同仁,东方某人虽未踏足情场,却知世间本无知音红颜。娥眉皓齿乃伐性之斧,我只知以衣食为天。”
出身武林世家的东方鸿飞信熟江湖上的黑、白二道,眼皮下一线贯通着南北的黑社会,但他思索不出以饰“蓝”为特征的黑道秘密组织。东北口音,难道是关外的“单子”“?他认为这起案件需搞清两点:蓝裳女人的来历和范文心的种种背景。他望着案卷旁的一张银票发痴,那是刚才国民饭店送来的一百块银票,乞求把消息封锁起来,否则日进斗金的”鸳鸯间“就成了”鬼宅“。据饭店条房回忆,那天晚上,范文心在包房里和一个妖媚的女人喝酒,少爷从来没有这么乐过。两颗烟的功夫后,就听到浴盆放水的哗哗声,再没听到少爷说话。
“你是怎么听到水声的!‘冻方鸿飞问。
茶房给东方鸿飞点着烟,猥琐的脸上挤出窘笑,干咳两声说:“不瞒您,我们当伙计的都有个毛病,让耳朵享享艳福。”他见警长听得认真,便把眼睛眯起,挤出猥亵的光,继续说,“上回,范少带来个‘大洋马’,外国娘们喝了酒,浑身一热就脱衣裳,扭屁股坐在范少腿上。苗条条的范少也真经得住。那次,兄弟从钥匙孔里看了……”
“放肆!”东方鸿飞一拍桌子,厉声说,“谁让你说这些秽事!”见茶房吓得身躬如虾,端了口飞,神态转为平和,“继续说,只说最后这次,越细致越好。”随手把两块光洋抛过去。
茶房接过赏钱,想放到嘴前去吹,但又打消这举止,揣进腰里,受宠若惊地说:“您老赏脸。”眼珠儿一转,手摸着分头,想:他不愿听色儿的,这不是真正的爷们儿,拣什么说呢?这是死了龙王满河掀的大案,不敢胡编。
东方鸿飞看穿他的心思,说:“你如实地讲,一个字儿也别忘了,比如,那女人戴着什么色儿的耳环、戒指……”
“蓝的,这没错。”他挺直腰板,望着频频点头的警长,咽口唾沫润喉,说,“从那女人的长相说吗?”
“说得越细越好。”
“我得对得起您。嘿嘿。”他把半个屁股坐在皮椅上,敬给警长一支烟,点燃后,再把自己的那支往拇指甲上顿:“那女人长得绝!绝在那?绝在她有股野劲儿。不怕您笑话,干我们这行的眼贼,看女人能透皮看瓤儿。她穿蓝缎子旗袍;蓝绒鞋;新型的飞机头,插朵蓝花。个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两眼盛着酒,不过那酒是冷的,为嘛这么说?她挎着范少,少爷一摸她胳膊,她白了少爷一眼,我正开门,扭脸和她的眼光对着了,耶!像射过两根透骨钉。上过酒菜后,我就没再进去,收碗筷时,我看到这二位衣冠楚楚地坐着。我纳闷儿,范少从来没那么规矩过呀!怕是碰上辣主儿了。那女人脸粉红,可胭脂没坏。她手一弹,一张银票瓦片儿似地飞过来,正贴在我胸前,我一看,哟…
…“他意识到失口,想变话题。
“钱多得邪乎,对不?接着说,你的话到我这儿算最末站,东方鸿飞守诺言千金。”
“说吧,谁叫我舌头属泥鳅的。”他挠着头皮,继续说,“真是个阔奶奶,一出手五十块,直古没听说给这么大赏的。她不冷不热地说,‘这是范少爷赏你们弟兄的,喝茶抽烟,花他的钱心里坦然。’说完,抿嘴,不,张嘴笑了,牙好白!”
“范文心怎么说?”
“范少偏身坐着,看不到正脸、好像在笑,没言语。”
东方鸿飞的脊背漫上一胜寒气,如果猜想不错,那时的范文心已经死了,坐在那里,不过是具但尸。
最善察言观色的茶房见东方鸿飞神情有异,谨慎地说:“这么说行吧?”
“说,一点别剩。当时屋里的情形都细描出来。”
“女人又说,‘不叫你别来了,少爷酒后身子乏,得多睡会儿,明早十点叫他来吧,少爷有个’睡不醒‘的毛病。她的声儿又娇又媚甜耳朵,可总有那么点凉劲儿。后来,范少的脑袋被拿走了,我才回过味儿来,原是个’十三妹‘。屋里嘛,盆里水。
床上被,都好好的,就是那桌酒菜犯疑,少爷那边儿的没见动,女人这面的却光了不少。“东方鸿飞证实了推断,问:”以后你用耳朵都逮着什么了?“
“放水。只听女人的笑声,说了一句话,‘文心,可要替我问范金栋老爷好啊!’以后,那就是张润发他们报匪警,帮着抬死尸的事了。耶,夏警长说,那女匪是从窗户走的。”
当时,出现场的是夏怀冰警长,他在材料上记载:“……尸无头却端座椅上,地积血甚多而未染衣裳一滴。尸验鉴为利刃所致,颈骨肉去势平整,可证案匪杀法毒酷娴熟,绝非初试。窗虚掩,女案匪去处也……”
如朽木般的夏怀冰是迂腐的老头子,笔记的各种文读都不伦不类,含糊其辞。面对这样令人膛目结舌的命案,不仅无能为力,而且内心恐煌,生怕破不了案而得罪范家,破了案也要做无头之鬼。警察厅厅长杨按虚深知他只具备逮俩“麻雀”
(小偷)、“拿花”(逮暗娼)、“抓牌”(抓赌)的能力,便把案件移交给东方鸿飞,并在市长李新田面前说,“东方鸿飞破不了案,警察厅改棺材铺。”
当复怀冰把案卷交给东方鸿飞时,揉着粘满眼睁的老眼,一副饱经世故的神态,“你少年老成,‘二尺半’这买卖里出类技苹,可这样的案子最忌少年气盛。我混了三十多年,深知江湖、官场上人心歹毒、风波险恶。这案子非同一般,好自为之啊!”
“怀冰兄,知道这蓝裳女匪的来历吗?”
“我见识浅,可听到的不少。”他摇着瘦小、干瘪的头颅,“或许是个新出道的雏儿。”佝接着身体走了,不愿多呆片刻。
在屋内来回踱步的东方鸿飞想起被押解来的来福贵。第一次审讯时,便抓住两个疑点并肯定了车状与蓝裳女匪有特殊的关系:一、宋福贵住在长禄里,而她也偏要到那里去,并知那里有棵老槐,是否有眷念旧情?二、盘问车挨家事并泪眼盈盈。二百银洋必是相赠之物。但他当时,不愿点透,因心里没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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