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吉蒂》第15章


第7章(1)
是呀,深闺姑娘学什么刀啊剑的,谁也不会认真理会她。
吉蒂气冲冲的大步跨入卧房,双剑往墙上一挂,便转身走到铜镜前梳理长发,将满头乌丝绑成一束俐落马尾。
“我要出去走走,今天不必伺候了。”她漫声道,从衣箱里取出一套男装。
傻妞抱着空盘,在她身后嗫嚅道:“可万一遇到黑衣人怎么办?”
这时候出门,有多危险呐,她傻归傻,还知道顾性命的,只要想起那天湖边的记忆,她就禁不住的浑身打颤,现连湖边也不敢去了。
“光天化日怕什么,你怕,我又没让你跟。”
吉蒂白她一眼,旋踵打开房门,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伫立在门外,冷冷黑眸蕴着一股寒意。
“要出门?”他问。
吉蒂俏脸霎时僵凝,抿唇别开眼,视线落在远处。
“你下去吧!”兰樕声轻道。
话是对傻妞说的,漆炭般的黑眸却定定望着吉蒂。傻妞福了福身子,屏着呼吸,轻手轻脚的绕过两人,便如获大赦般飞奔而去。
“没什么话想说吗?”
兰樕跨入门槛,负手于背,颀长的身影顿时将她地上的影子吞没。
吉蒂仍旧不发一语,酥胸微微起伏,悠长缓慢的深吸气。
既然她不说,只好他开口了。
“咽喉的伤势已经好转,可以开口说话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缓步绕在她身边,最后停在她眼前。
为什么?
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胸口一时紧、一时疼的,浑身痛得刺刺发颤。
追逐她,跟随在她身后,忽然无预警的听见她开口,清亮的嗓音仿佛雷霆乍响,惊得他不知所措。
原来她伤势已经痊愈了,至少说话不成问题,可她却……故意疏远他?
那的确是疏远,或者说,是刻意隐瞒,刻意排斥。
但,到底为什么?
成亲以来,或许称不上浓情蜜意,至少也算是相敬如宾吧!
过去这段日子,并不是没有恩爱甜蜜的时候,现在那些记忆浮上脑海,忽然变得格外刺眼,她怎么能……突然变了个人,她真的是惠吉蒂吗?
“因为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吉蒂扯开唇角,拉起一抹浅笑,神情自若的注视他,说着无比伤人的话,“没话好说,当然毋需开口了。”
“没什么好说?”兰樕危险地眯起眼。
“呵……”
吉蒂冲着他的脸,粲笑益深。
“你是怎么了?难道忘了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不得已才凑合成亲的,有事互相商量,没事各过各的就好了,又不是互相有什么意思,我干么没事缠着你说话?”
明明身不动,两人间的距离却似乎一下子拉得好远好远,远得他们再也看不见彼此真正的容貌。
兰樕黯然失神的,眼前一片莫名的黑,耳朵飘来吉蒂咯咯咯的娇笑声,似乎又说——
“以后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妻子该尽的本份,我一样也不会推辞,其余的……你甭管了,咱们气味不投,没必要互相牵扯。”
他不及反应,茫然不知该回应她什么。
吉蒂长发一甩,经过他身边时,似乎留下一抹香气。
但……其实那只是错觉吧?兰樕黯然心想,吉蒂不尚花巧,从不用什么胭脂水粉,也不曾刻意为谁妆点过。
好个“没必要互相牵扯。”
既是如此,兰樕当晚索性迁至书房住下。
吉蒂对此倒是未置一词——这日子既是她自己找来的,自然没什么抱怨的道理。
分开的第一晚,还不习惯孤枕独眠,于是睁着眼到天亮……
这真是奇了,过去十几年来,明明没有兰樕,自己也睡得很好啊!
他们成亲才多久,怎么身边才空出位置,就翻来覆去,怎么睡怎么怪。
第二晚,没头没脑的掩着锦被悄悄哭过一回,从此,日子一成不变的过,再孤单……渐渐习惯也就不伤了。
状元郎天天入宫得早,回府得晚,两人难得照面。
她啊,益发散漫如懒猴,白日贪睡的时光变得漫长——
“夫人、夫人!”
丫头轻轻推着她肩膀,将她从一场困梦中摇醒。
“给您裁量新衣的都是傅到了,送了些布样过来,要请您挑选。”
吉蒂揉揉眼,满脸睡痕。“我没说要裁衣啊!”
“是大人吩咐的。”丫头巧笑嫣然,清秀的眉眼甚是悦目。“再不久,皇上登基即将届满一甲子了,宫中将要大行宴会,皇后娘娘特别叮嘱大人,务必也要偕同夫人进宫,因此……”
“好了,知道了。”吉蒂伸伸懒腰,扶着水亭上的凭栏起身。“走吧,啊呃……”边走边打呵欠,睡太久,腰酸背疼啊她。
“你叫绮霞对吧?是不是负责整理书房的?”一路无聊,她随口问起。
“是。”丫头乖巧地回应。
“状元郎平日过得如何?身子都好吗?饮食睡眠都正常吧?”
“是。”丫头福了福身子,又道。
吉蒂点点头,不晓得还能问什么,干脆闭上嘴。
却不料身后的丫头自动自发开了口,“大人他……每日从宫里回来后,大约阅卷到二更天才就寝,中间约莫子时的时候,会让奴婢去取些小酒小菜,停下笔,散步到书房外小歇一会儿。”
“哦……”吉蒂睐她一眼,这丫头挺多事的,她又没问,同她说这些作啥呢?
“辛苦你了。”她淡道。
“不辛苦,这是奴婢份内的事。”
绮霞略略红了脸颊,忽然大胆地往前一步,和她并肩走了起来。“奴婢……总是陪送大人,直到大人就寝才敢歇息,这是奴婢的、奴婢的……总之,奴婢很愿意侍奉大人,也会尽心伺候夫人的。”
“哦……”吉蒂眨了眨眼,总算听懂了。
回眸深思地凝视她片刻,便轻轻嗤了声,又耸肩笑说:“你不是我房里的丫头,去忙你的吧,不必待在我这儿。”
“是,奴婢告退。”绮霞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她一眼。
夫人脸上高深莫测,却瞧不出什么异样。
听说状元郎和夫人,是一对利益交换的夫妻,彼此之间只有责任。如果这是真的,那么……
她不禁晕红双颊,想到自己日夜随侍着大人,她……她也是一朵芬芳娇艳的解语花儿呀!
自己种的因,怨不得果啊,呵呵呵——
状元郎素有看杀卫介之容,花貌柳态,丰神秀逸。小丫头青春正盛,天天望着他、瞧着他,怎么不芳心撩乱?
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那丫头,叫绮霞是吧?模样确实是个标致的小美人,气质亦堪称灵秀……凭他状元郎的身份,想纳几个媵妾有什么不得的……呵,呵呵呵呵呵。
夜色澄净空明,吉蒂抱着酒瓶,闲倚在湖畔发懒。
这儿,正是上次她坠湖的所在。
经历过生死交关,黑衣人并没有让她心生畏惧,望着这片悠荡荡的湖水,反而有股说不出的宁静适然。
似是喝多了,沉沉的倦意袭来,她酣然漾起浅笑,四肢忽然沉重得动弹不了,索性颓卧在大石畔,微微垂下眼睑……即使脚步声缓缓接近,也懒得抬头盼看。
兰樕默默来到她身后,目光贪婪地落在她身上,来回梭巡。
体内不期然的流过一股炽热的暖流,光是这样凝视她,什么也不做,他便已头晕目眩,不能自制。
“怎么醉得……”他低语,伸手轻触她的头发,才碰到一点点,指尖便宛如雷击。
兰樕抑郁地叹息,解下披风为她披上。
天凉夜冷,她不该睡在此处,想抱她回房,却怕……冒犯了她。
呵,他苦笑,冒犯吗?
意识到自己起了顾忌,他不禁苦涩地摇头。
是啊,一阵子不见,关系自是越来越疏远了,他都快忘了自己是有妻室的男人。她呢?她过得可好?
“吉蒂,你喝醉了,我要抱你回房歇息。”末了,他弯下身,先在她耳边柔声言明,才动手将她横抱起来。
原以为她若还醒着,必会挣扎反抗,却不料,她竟乖巧温驯地栖在他身上,还举起两条粉臂回身勾住他颈项,侧头倚赖他胸膛。
抱得满怀柔嫩,兰樕不禁心跳如雷。
吉蒂的行事作风,他向来摸不出个准。
女人心,深似海,她忽然又变得柔顺了,害他不自觉缓下脚步,忍辱奔腾血脉,一步步越走越慢,只盼回房这条路越长越好,最好永无止境。
“兰樕。”吉蒂忽然睁开醉眸,迷离望着他,勾着他颈项的手臂缩紧,轻而又轻的呢喃细语,仿佛梦吟般的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大姐?”
兰樕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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