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吉蒂》第16章


“兰樕。”吉蒂忽然睁开醉眸,迷离望着他,勾着他颈项的手臂缩紧,轻而又轻的呢喃细语,仿佛梦吟般的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大姐?”
兰樕闻言一愣,停下脚步,低头凝视她。
“从一开始,我就很喜欢吉人。”
他开口,目光始终注视着她,见她低垂眼睫,伏在他胸口仿佛快要睡着了,双手便又抱紧了些,举步向前,继续说道:“我当然喜欢她,她那么美,知书达礼又善体人意。在我潦倒重病之际,非但不嫌我落魄,还诚心诚意照顾我。
“如此善良温柔的姑娘,不啻为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妻子。男人爱慕她,根本是易如反掌之事,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手里怀抱的柔软娇躯,霎时僵硬起来。
他微笑,一路踏过石子甬道,走向他久违不入的卧房。
“可到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爱慕吉人,我所倾慕的,只是一个虚幻的形象罢了。”
吉人这样的大家闺秀,谈吐合宜,幽雅秀丽,简直像极了母亲年少青春的时候,正是他理想中的伴侣。
假如当初娶她为妻,他必视她如珍宝,自然的亲近她,乐于欣赏她。如此毫无抗拒的任凭感情滋长,直到某天,他定会真正爱上她,这一切都将容易许多……对此,他从不怀疑。
但,说真的,他了解过吉人吗?
他真正认识过她吗?
他可曾为她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为之痴狂吗?
乍闻她的喜讯,他……心碎一阵,自是难免。
只是,非她不可的念头倒是没有。
“吉人并不是属于我的缘份,我迎娶的姑娘是你,从成亲那一刻起,我是诚心把你当作我的妻子,我相伴一生的姑娘。”
也许是亲见母亲所受的磨难,他深恨玩弄女人的男子,更不愿因一己之风流,致使妻儿受苦。他是个不解风情、无趣至极的男人,既与吉蒂成亲,无论有情无情,也就认定了她。
“知道吗,你令我多么苦恼,不晓得能不能和你相处,不晓得能不能制住你的野马性子。你的一切条件,几乎没有能够让我满意的,你太大胆也太冲动,粗鲁豪气,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害我时时刻刻担心,天天提心吊胆,你忽然不在眼前,我就烦恼下一刻不晓得会出什么事……”
吉蒂勾紧了他,侧头把脸埋得更深,分明是醒着的,却不发一语。
兰樕平稳的抱着她,像是抱着一只娃娃,刻意放慢步伐走了许久,丝毫不觉疲累。
原以为只要好好管束她,两人就可以无风无雨的白头偕老。
从未期待两人之间能有什么刻骨铭心,可……如今这算什么?
第7章(2)
走到卧房前,兰樕停下来,推门入内。
“你啊……”苦恼地紧蹙额眉,缓缓将她放到床上,接着坐在床尾,专注地为她脱去鞋袜。“怎么总叫我牵肠挂肚呢!”
吉蒂微睁开眼,兰樕恍惚地看着她,却又不是看她,喃喃的自言自语——
“这真的只是责任而已吗?我越来越疑惑,如果对吉人动过心,就不可能再爱上你,那你占满我所有的思绪,让我满脑子都是你,又怎么说呢?”
吉蒂酒意顿时醒了七分,咬牙望着他,索性坐起身子。
“你满脑子都是我吗?”怎么会?
兰樕迎上她迷惑不安的眼神,低头朝她靠近,回以一个悠长的吻。
轻轻碰触她的唇,徐徐厮磨,吮着下唇,接着将她完全吞没。
他伸手托住她后脑,吻得十足霸道,极其占有,舌尖与她恣意缠绵,另一手揽住她后腰,似要将她完全揉入体内似的紧紧压向他。
“你这个磨人精,”他陡然放开他的唇,气息浓烈地低语,“本来还笑嘻嘻的,忽然间冷漠得吓人,为什么让我捉摸不定,为什么要说那些伤人的话?你对我,就连一点真感情也没有吗?”
那一日,她忽然身姿曼妙的奔向一名侍从,挥洒双剑,剑尖迅雷不及掩耳的抵向他咽喉,晕红的俏脸,笑如春花。
他远远看着,目不转睛看得愣住了,站在原地几乎动弹不得。
有一回在惠家,他向她求亲那晚,她也曾这样……勾引他。
她怎么……她不晓得,那些举动只有对他才可以吗?怎能随意指着陌生男子……
侍从在她翩然离去时,眼角余光仍然留在她身上,可恶的东西。
生平从未有过的嫉妒不平,又加上听见她开口说话,他简直气炸了。
她到底是如何看待他这个丈夫?
到底打算置他于何地?
连日来,他神思恍惚,需得借助公文卷宗和酒液才能入眠,却听说她日日逍遥,极是悠闲惬意。
他总算尝到苦楚了,最难消受情滋味,原来如此折腾人。
再热烈的拥抱也嫌不够,他松开她衣带,推她一并倒向床褥,抑郁恼人的情愫瞬间迸发出异常饥渴的情欲。
他想要她,想占有她直到她完全溶入他怀里。
“别再说什么各取所需,别再说那些伤人的话……”
吉蒂意乱情迷地娇吟,在他身下逐渐裸裎。
他说想念她,她是不是醉疯了?抑或是在作梦……一场很美很美的梦。
他的怀抱那么坚实,那么温暖,很在乎的凝视她,饱含情欲的爱抚和以往有些不同,占有她的姿态仿佛深受折磨,而她是唯一解放他的解药。
“你真的……爱上我了?”
她如梦似幻地呓语,低垂星眸,动情娇喘。
炽热的身躯紧密厮缠,他抚摩她后颈,翻转她微汗湿润的脸庞,在她耳畔火热喘息,“……我爱你,我爱你。”
耳朵一阵酥麻,她哆嗦着,美眸骤亮,伸手搂抱他颈项,主动吻上他的唇——一如他曾经对她做过的,更加激切百倍的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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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很嫉妒姐姐。”吉蒂忽然语出惊人。
虽然已经很晚了,偏他们都睡不着,彼此间耳鬓厮磨,叨叨絮语。吉蒂说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说着说着,无端端忽然冲出这一句。
这是她内心深处最隐晦私密的秘密,除了兰樕,她还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当然,她的家人、姐妹们也从没有听说过。
兰樕顺着她的长发,未置一词,吉蒂枕着他的手臂,却是自己说了。
“你不知道,我爹爹,我姨娘,他们每个人都好偏心,凡买给我的东西,姐姐必定也有一份,凡要给姐姐的,却往往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和姐姐只差一岁,什么都被拿来比,特别觉得委屈。”
尤其她和吉人,根本是天南地北的两样人物——一个粗鲁,一个文静,一个舞刀弄枪成天打架,一个扑蝶绣花吟诗弹琴,把她们放在一起比较,怎么公平呢?
“吉祥她,年纪又小了我两岁,从出生就已经习惯这种事了。她另有心事,虽然年纪最小,却最孤僻,不大和我们缠在一块儿玩,因此没有比较的心思。说来说去,只有我最小家子气,最爱偷偷闹别扭。”
兰樕静静的听到这儿,不禁脸露尴尬。
“那我……岂不是……”让你更加受伤了?
“就是啊,连你也喜欢姐姐,气死我了——”
吉蒂眼波流转,巧笑倩兮横他一眼。兰樕望着她微微一笑,俊颜恍如美玉生光,她臊红了脸,又垂眸叹息。
“其实我很喜欢姐姐,从小到大感情也很好,只是真的很讨厌那些不公平,大小眼对待我们的……他们全都好过份,偏心成那样,自己却浑然不觉。我哪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我跟姐姐不一样罢了,他们这样欺负人,我也没地方发作,因为他们全是我最亲的亲人,唉……”
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却是最最困扰她的。
她居然跟自己的大姐吃醋,背地里偷偷埋怨,连她自己也很唾弃自己,因为太丢人现眼了,她从不对任何人提起,可……
兰樕不是任何人,他是……他是……
她咬唇认真凝视他。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
“你说吧!”
兰樕温柔抚顺她额头上的细发,唇角漾起一抹令人炫目的微笑。
吉蒂苦恼地皱了下眉,思索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好,我和姐姐……哪一个比较美?”
“你。”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嘻,”她笑弯了眼,“那我和姐姐……哪一个比较体贴善良?”
“也是你。”他斩钉截铁,完全不假思索。
好,她再问:“如果有机会让你再选一次,你要娶我还是姐姐?”
“当然还是你。”兰樕理所当然地瞠目而视,仿佛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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