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也不飞升》第12章


即使,是落魄的影子。
尘埃落定。
原本在周围暗暗地瞧好戏的一干人,顿时目瞪口呆,任谁来了也不能猜到这样一个结果。
这般文弱的人怎么会有这样利落的身手?
就算他有这等身手,又为何要救一个对自己恶语相向恶行相加顽劣至极的孩童?
白决把怀里的小童放下,只见他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棵没来得及丢出去的烂菜心,一双尚且清澈见底的眼睛愣愣地上翻看着白决。
“我……我……”
白决摸出一块帕子,帕子的色料上佳,还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扑蝴蝶小花狗。他一边擦脸擦手,一边道:“我是个灾星。这是天生的,命中注定,就算是想掩盖也掩盖不了的。”
他把帕子往小童头顶一抖,继续道:“但是,我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本心,努力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
“至于结果——谁在意呢?”
白决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间穿了出去,没有人敢拦他。毕竟是个灾星,要是连这点儿威慑力都没有,那还算哪门子灾星?!
走出还不到百丈,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我娘给我绣的帕子!!你个死灾星!!!”
“……”白决摸摸胸口,果断加快了脚步。
十里之外,流风亭。
红衣炫世从来都是嚣张跋扈的余典回头,看见了出奇狼狈的白决:“啧啧,可怜。”
白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最终仅仅是笑了笑。
余典踩着石凳,抱臂睥睨道:“我要是个天孤命,我才不管天下人死活呢。潇潇洒洒,快快活活,多好!你——啧。”
“所以前辈才不是天孤命。”白决不卑不亢道。
“哼,说得去好像我很想要这个玩意儿似的。”
白决笑笑,并不反驳。
余典这才将话题转回到正轨上:“有人托我求你件事,你——”
远处骤然响起隆隆的马蹄声,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而来,黑红相间的旗帜飘扬,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人齐齐地向远处看去。
——齐国,郎家军!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是日更,么么哒】
第8章 郎家军
“哒……哒……”
骤起的马蹄,几乎将满地的落叶迸碎!
几十个精锐的黑甲骑兵,在官道上呈遍扇形突进,紧紧护卫着中间漫长的车队。
铁马金戈,锋利的戈刃熠熠闪光。黑底红纹的大旗,玄黑狼虎的面盔……马蹄狂奔,卷起腾腾尘烟。
没有一个士兵脸上有表情。
整支队伍,就像一把黑色冷酷、挥出的刀!
马蹄踏破耳鼓,前方出现一座小城。
队首掌旗官将赤字大旗一挥,马队立即变阵,收为两列,如一枝黑色利箭插向城中。
骄阳似火,照射在并不高大的城门口上方的大字上,散发出粼粼的寒光。
队伍最终在城门口勒马。
城门洞开,街道两旁,地方官与百姓跪伏在地,几案上堆满水囊、干粮。
枣红色的骏马上,重甲的小将飞身落地,满身金铁之音。他将马绳留给一旁的掌旗官,独自向队伍中央的一座马车走去。
马车的四角上挂着无音风笛,伴随着微风摇动。
小将在马车前站定,半跪于地,扬声道:“王爷,桃源县到了。”
半晌,无人回应。
匆匆从县府赶来的胖老爷子的心脏随之狂跳,像要从嗓子眼蹦出。众人不再是原来泥塑模样,如被劲风扫过水面,纷纷随那小将将身体转向城门口,翘足观望。
怎么了,这是?
马车帘子一掀,一道书轴从里面递了出来。
小将利落地接过,直接划断系绳,抖开——
“……”
满目鬼画符。
他面不改色地收起书轴,回到城门口,道:“桃源县令听旨!限你一日之内,征发三百壮丁!随军护卫,跨秦境至齐国北地涵阳郡赈灾!”
胖老爷子愣在原地。
三百壮丁,半个县都要空了。
更何况是一日之内!
他回过头,看了身后一张张惶惑的脸孔几眼。
城里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破落屋舍,奶孩子的小声嚎哭,磨坊里头昼夜不停的吱吱嘎嘎……还有没牙老婆子熬的桃花冻香气飘过几条街,久久不散。
胖老爷子忽然吃了秤砣铁了心,咬牙硬着头皮起身上前,再拜于地,声嘶力竭道:“请王爷收回成命!”
小将的面孔在盔甲下模糊不清,他冷冷地低头,道:“这还要收回成命?”
“只是三百而已。”
胖老爷子瞬间痛哭流涕地扒住小将的裤腿,鬼哭狼嚎道:“大人有所不知!咱们桃源,可是出了名的人丁稀少!您这一日之内——就要三百壮丁,怕是半个县城都空了,还只能凑上五十老汉、十几少年的混杂队伍!这可如何是好啊!三思啊!”
小将一脚踹开他,鄙夷地拔出佩剑,道:“那又怎样?你们这些刁民!非尝些苦头才知道安分!快去!否则拿你人头示众!”
胖老爷子就地一滚,小将的剑锋已至。
眼看着胖老爷子就要挨上一下,横空扫出一只修长无暇的手,两指并拢一弹,硬生生架开了剑势。
“这位小将军,有话好好说。”
语气倒是十分温和,可惜行得却是霸道之事。
小将这才正眼对上了来人。
白发素衣,面若好女,瞧着还挺邪门的。
但能够接下他的剑,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他抬起剑尖,挂在这人的肩头,道:“你是何人?”
那人面色不变,笑着按住剑平,冷静道:“啊……我是……一个无辜的路人。”
“……”小将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静悄悄的马车,这个人怕不是也有病吧?
除了白决,这方圆百里估计也没谁敢在个时间上冒头了。
上赶着被抓壮丁吗?
“嗖——”
马车帘子忽然掀开一道缝隙,里面飞出一片竹简。小将当空一抹,拦下竹简,垂眸一看,深吸一口气,极力掩饰住暴起的青筋,冲着笑眯眯的白决道:“王爷说要见你。”
白决浅笑:“那是自然。”
马车后,三名少年人骑在马上,百无聊赖地闲谈到——
“刚刚那人……是个剑修?”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以指为剑,当年朔方原的那个……唉……还是不要提了。”
“秦哥哥?你说呢?”
被称为“秦哥哥”的少年面色惨白,整个人僵直地悬于马上,一身吞天山河纹仿佛死寂。他的腰上并没有佩剑,空荡荡的瞧着不像是剑道中人。
但那吞天山河纹却做不得假,所以,他必然是承天剑宗的子弟。
纹路有山有海,怕还是嫡系亲传。
一旁的便服少年察觉他神色不对,略作思考就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按了一按,道:“奉竹,你是承天的嫡系,跟他们这样的散修怎么能比?他们再如何也就这点出息了。你可是能飞升的!说不定……再过一月……燕国皓都的盛会上,你就能找到你的命石了。”
秦奉竹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嗯?见过?”便服少年愣了一下,“哪里?”
秦奉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道:“……梦里——”
“——他要杀我。”
“什么?!”
不管这边气氛如何诡秘,那头白决依然大摇大摆地被小将用剑比划着押到了马车前,他非常自然的拍了拍衣袖。
就在小将以为他要行礼时,白决笑了笑,扬手道:“王爷,你好呀!”
完全没有要按照正常礼数的样子。
马车内忽然传出一声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漏了气,接着就是一顿物件摔落的乱响。
“你好你好……”
听起来是个小少年的嗓音,有点忙不迭的味道,似乎——并不是很乐意见到白决。
白决一看就是来挑事的,不待见他也是寻常。
“王爷,刚才那位老爷子说的话不假,这桃源县是当真不能征这么多人。”
马车里的人连缓了四五口气,这才找到点主心骨,沉声道:“莫非——照你说来——还干脆不征壮丁了?”
白决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在下只是想说……王爷征发我一人便足以。”
马车里的人似乎有些一言难尽,沉吟半晌,就在众人以为他要么会把人呵斥一顿,要么会直接命小将把人剁了的时候。
王爷开口,道:“不征壮丁了行不行?”
其语气之娇软,行为之异常,差点没让小将手一滑,砍了白决的狗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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