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第24章


“陛下总不会给你升职了吧?”她打趣,也知道他当到丞相已经是位列极品,不可能再升了。
曹尚真笑着拉住她的手,哼着小曲儿,打着拍子,一边问:“夜溪,害了你的人,你一般都会怎样回报?”
她刚想说个“杀”字,但是犹豫了下,换了说词,“那要看他怎样害我。”
“把你抓起来,狠狠折磨。”
“那就把他丢进牢里。”她笑笑,“不过这事现在不该是我操心吧?我如今只想给孩子积德,缺德的事情你自己去做就好了。”
曹尚真撇撇嘴,“怎见得就是你积德我缺德了?都说了是害你的人,我们要报复也不算缺德啊。”
“你是不是抓住谁了?”她猜测着,看他唇角笑意更深,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该不会是抓住楚长烟了吧?”
“楚长烟现在是梦娇的心头肉、掌中宝,没有大错在身,我不会轻易动他。”
他低声问:“还记得当初把你关在船中的那个女孩吗?”
“铃铛?”她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她不是被关在月兰那边的牢里了?”
他淡淡笑道:“有人把她放出来了。”
丘夜溪吃了一惊,“放出来?谁?这么大胆?竟敢触犯国法?”
“月兰曾是谁的地盘?你以为谁能放她出来?”
她微微蹙眉,“你是说楚长烟?可是他……”
“他若是流寇幕后的真正主使,悄悄放走铃铛一点也不奇怪。”
丘夜溪斜眼看他,“你有证据?该不会你又抓住她了吧?”
他笑着点头。“她若是乖乖在月兰混饭吃,我也抓不住她,可她偏偏不怕死的到京城来。京城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我的人,她一入城门就已经被人留意,近日她又总去楚长烟所住的驿馆出没,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沉默了片刻,想起铃铛当日宁死也不投降的样子,她又说:“不过你若想从她口中套出些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怕是不能。”
“为何?”这下换成曹尚真诧异了。
“她对她后面的那个老大格外敬重,不会轻易出卖的。”
咬着指尖,他瞳眸幽幽闪烁,“这倒没什么,就算她指认了,楚长烟也可以反过来说她诬赖,故意污蔑朝中大臣。”
“那你……”她又不明白了,既然他将这结果想得如此清楚,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夜溪,你这样的忠臣良将,最恨的是什么?”
“你这样的奸臣。”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曹尚真对这个封号早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啊,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的同伙,一种是我的敌人。众人视我为祸国奸臣,就自然要把自己标榜为忠臣良将,而忠臣良将最讲究的又是‘忠义’二字,对君王忠,对朋友义。你想,他若知道铃铛在我手中,能坐视不管吗?”
丘夜溪这时才全明白了,“原来你是要把铃铛当作诱饵去钓他上钩。”
“以他的那点聪明,应该不会直接找我要人。你猜猜他会怎样应对?”
她拨开他的手,“你是七窍玲珑心,当然猜得出,要我猜什么?”曹尚真转着眼珠,笃定一笑,“我猜……他会来找你帮忙。”
“为何?”
“因为你这几日对他示好之后,他该把你视作他的同类,下一步大概就是要策反你了。”
曹尚真猜得不错。当楚长烟知道铃铛意外被捕之后,一时间有点慌了,倒不是怕她会出卖自己,而是担心铃铛小小年纪受不了刑部的严刑摧残。
铃铛跟着他不过三两年,却对他十分敬重信服,又因为为人机灵,所以他才会将一艘船的首领位置交给她这个女孩家担任。
这一回他叫铃铛入京,本来也想着她是女孩,京中没有几人认得她,丘夜溪虽然见过她,两人却没有什么机会碰面。铃铛的女儿身可做为掩护,有任何事情行动起来都比较方便,万万没想到才不过几天,她就被人捉了。现在他操心的事情有两件― 一、捉住铃铛的人是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是因为别的纷争而捉她?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他还方便营救,可如果知道了铃铛的真实身份,那么用不了多久,他私纵铃铛的事情就会被追查出来,她的性命也可能不保。
二、下令捉住铃铛的人是谁?是曹尚真,还是九城提督?这个答案当然比较好猜,却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如果是九城提督或是刑部兵部什么人,事情都好办,若是曹尚真那只狐狸,事情就会特别麻烦棘手。
曹尚真应该会猜到一些,但没有实质证据证明他和铃铛的关系,他那个人也不会妄动的。
那么这件事现在该求助于谁?梦娇吗?只怕不行。
昨天很晚的时候,梦娇冒险溜出宫来看他,一见面就哭哭啼啼,说是皇帝和皇后不同意她下嫁,原因则没有明说。
他怀疑这里面曹尚真搞鬼的因素居多,但是也因此可以看清一件事― 梦娇对皇帝的影响终究有限,在国事上,皇帝更多的还是要仰仗曹尚真,所以要扳倒曹尚真就显得更加艰难。
“曹尚真― ”楚长烟恶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在齿间咬碎,“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弱点吗?”
一瞬间,他想起了丘夜溪。倘若他的眼睛没有骗他,倘若曹尚真这一辈子待人虚伪,只有对丘夜溪一人是真诚的;倘若曹尚真还不是一个赶尽杀绝的人;倘若老天还给他留了转圆的余地……那么,或许他能扳回这一城!
他立刻手书一封信,命人送到丞相府,言明必须亲手交到丘夜溪手中,并立等丘夜溪回话。
一个时辰之后,丘夜溪来到清风茶楼的二楼包厢,楚长烟就在这里等着她。“长烟,匆匆忙忙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她坐定后问。
楚长烟像是难以启齿,支吾了半天才说:“下官遇到一件难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只好来求助大人您。”
“什么事?”
“我的一位表亲,说来惭愧……年纪轻轻,误入歧途,最近在京城中好像犯了点事情,被抓了起来。她父母早丧,我这个表兄实在不忍见她这么小的年纪就一辈子耗在牢房之中。”
丘夜溪讶异地问:“你的表亲?叫什么名字?”
“这个……”楚长烟一叹,“叫铃铛。”
“铃铛?”丘夜溪一惊,“是……”
“是,我也是前日救大人出来时,才意外发现多年不见的表妹,竟然成了流寇中的一员。但是她已经全然悔悟,要痛改前非,对于前次得罪大人的事情也非常懊恼,愿意戴罪立功,挖出流寇的幕后主使。所以我想尽办法将她从牢里弄出,叫到京城来。本来按她所说,近日他们流寇的首领会在京城碰头,但是没想到她刚一露面,就不知道被京城的哪位大人物捉走了,时至今日,她关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她秀眉堆蹙,“这件事兹事体大,你和丞相说过吗?”
“就因为兹事体大,所以下官不敢和丞相讲。大人可还记得当初在海上,丞相大人本是想将铃铛溺海的……”
丘夜溪点点头,但眉头蹙得更紧,“这件事比较难办。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救铃铛,但人若是尚真抓的,我也没办法放人,我既没这个权力打听,也没这个权力干涉。”
楚长烟低声道:“我今日找大人来,不需要大人您亲自动手放人,只是想请大人帮一个小忙。”
“什么忙?”
“大人可还记得前日我和大人说军饷迟发的事情?”
“嗯,又怎样?”
他一笑。“日前有户部的一位大人和我说,他那里有证据,证明此事与丞相大人有关。我不想得罪丞相大人,本来已经驳了对方想和我连手的意图。但是因为今日之事,我想能否和丞相大人做个交换?我将对方的证据交给丞相大人,而丞相大人把铃铛放出来。”
丘夜溪看着他。“这件事你可以直接去和尚真谈,本不需要和我说的。”
“但是交换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证据在下必须获得。”
“什么?”
“丞相大人的手迹。那份证据上有丞相大人手批的一句话:‘知道了,酌情自定。’”
丘夜溪恍然大悟瞠大眼,“原来你叫我出来,是叫我偷一份尚真的笔迹?可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着你去陷害我丈夫?也许今日这铃铛的事情是你用来诱导我,意图谋得证据,好对尚真不利的。”
楚长烟苦笑,“在下是萤烛之火,初到京城,怎么敢妄想和丞相斗?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言,铃铛年幼无知,误入歧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这件小事就毁了一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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