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夫娘子》第14章


恭敬地递回明珠缀饰,宁巧儿故作不经意地说:“印象中我好像也见过一样的缀饰呢!”
没想到老王爷听了脸色大变,拉著她的手说:“你在哪里见到的?”
“忘了,也许巧儿记错也不一定。”宁巧儿赶忙推拖。
老王爷颓然放开她的手,“一定是你看错了,这明珠缀饰天下只有两串。都过了十六年了,没理由她会突然出现。”
宁巧儿揣著心,忐忑地问:“失落的明珠缀饰对王爷很重要?”
“唉!重要的不是缀饰本身,而是拿走缀饰的人。”老王爷悠悠一叹,“话说十六年前,我到扬府的一家客栈,老连,你说那是什么客栈?”
“回王爷,是悦来楼。”
“没错,就是悦来楼!瞧我这记性!”老王爷继续往下说:“认识了一个美貌少女,令人惊艳,原想带回王府里,没想到春风一度之后,她居然消失不见了,让本王怎么也寻不著,唉!”
没有人注意到宁巧儿脸色一白,身躯也为之一震。
连厨子忍不住劝著,“王爷!她也拿走了你的明珠缀饰,算一笔勾消了,何必耿耿于怀呢!”
“区区明珠,她要多少本王都会给她,令本王遗憾的是人不见了、再也找不著了!你懂吗?”
连厨子嗫嚅著,“这几年来,我们大江南北都找过了,也都没有任何消息,说不定那姑娘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住口!”难得生气的老王爷动了肝火,“不许你诅咒她!”
王厨子赶紧出来圆场,偷偷把连厨子推到身后,堆著笑说:“对嘛!老连就是这么不会说话!”老王爷哼了一声坐下,他见神色稍缓,岔开话题,“王爷这趟出门可有吃到什么美食?”
“可多著哪!有水葵羹、鲈烩、炙豚……”
在他们的谈论中,宁巧儿悄悄退出。
她漫无目的走著,走进后院偏僻的芎林里,她蹲在沉郁的林问,捣著嘴,不让哭声泄出!?
老王爷是她的爹!是她的亲爹哪!
她深爱的他竟是异母兄长,有血缘之亲的兄长!上天怎么忍心开这种玩笑!?
呜——她用力捣著嘴,无奈伤痛太猛太烈,整颗心像被四分五裂一般,巨大的痛楚从嘴角缝隙钻出,凄凉的哭声散在无人的芎林里。
她使劲咬著下唇,微微的咸味传入嘴里,她不在乎,此刻,流血比流泪来得好。
她觉得自己满身罪孽,连累他跟著沦入这乱伦的地狱里!
感情怎会有错,怎忍有错?偏偏,他们错了。
死!脑海里闪过这字眼,今生既然无缘跟他白头,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宁巧儿走进林子深处,夜枭的呜啼与她强抑的哽咽形成一气沧桑。她慢慢走著,慢慢的走,不在乎凌乱的细枝在她细致肌肤划下伤痕,没什么比心头的伤更痛了。
她立定在一棵大树前,解开腰上系带,在一头缠成个团,抛过横出的粗干,接著,将两头绑出牢靠的结。
拉著绑好的绳结,宁巧儿踮起脚跟,要将头套进绳环里——
娘!她忘了跟娘道别!
宁巧儿放开绳环,朝女人国方向跪地拜了三拜。
娘,请原谅女儿不孝,无法再承欢膝下,你就当女儿随伴儿远走,过著幸福的日子吧!
幸福——
这字眼多么讽刺!她求得不多,仅仅希望能与他共鸣鸾凤、偕老同葬,他当王爷,她做厨娘,天天替心爱的人烹出佳肴,守著他、守著他们的孩子。而今,这却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心好痛好痛,她仍然希望,他未来过得很好、很美满。所有的肮脏与羞秽就让她带进地狱吧!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连他也不知情,这样才能好好的继续过日子。
心里正恸著,下腹也隐隐起了微疼。宁巧儿捣著肚子,赫然想起月事已经迟了一个多月没来。
她有孕了!?喔,天!她该怎么办?
她抱著肚子蹲下。自己可以死,也该死!但,孩子呢?腹中胎儿何辜?
树叶萧萧,夜枭也啾啾,宁巧儿的思绪反而清明了。
她不会杀了孩子——他的孩子!
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
宁巧儿走出王府,一时间茫茫无依,不知何去何从。
远方传来山寺晨钟,像无形的手招唤著她,抚慰了无助的心灵。除了佛寺,这地界还有哪里能容留她呢?宁巧儿顺著钟声走去。
侍卫甲悄声问:“天才蒙蒙亮,巧儿姑娘要往哪里去?”
侍卫乙看了看她的背影,“瞧这方向,应该是朝海会寺走。”
“不要紧吗?”
侍卫乙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说:“王爷没说不许巧儿姑娘出府,应该无妨吧!”
侍卫甲还是有些担心,“我看晚点王爷醒来,还是通报一下妥当些。”
“也好。”
方做完早课的方圆和尚一开寺门,就见到宁巧儿站在门外,微暗的天色衬出一身的寂寥。
“外头天寒,施主请进!”
宁巧儿跟著走入大殿,接过方圆和尚递来的香,恭敬礼拜殿前三佛。
她跪在蒲团上,仰望方圆和尚慈善的眼,更觉惭愧。
方圆和尚温言问道:“施主可有心事?”
“我——”宁巧儿抬起头,嘴儿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犯的是乱伦丑事啊!
眼尾余光瞄到殿旁墙上贴著的告示——明年开春法会举行剃度大典。
悦来楼是来不及回去了,况且今生既与他无缘相守,不如常伴青灯,至少,从这儿能遥望著王府。只要远远地看著他、每天替他祈福就够了。
算算日子,那时孩子已经生下了。一个想法慢慢成形,宁巧儿合掌成十。
“师父,弟子能暂且留在寺里带发修行,待明年法会一并参加剃度吗?”
“阿弥陀佛。”方圆和尚说,“施主如有不便,尽可安心住下,只是出家得有出家的因缘,你尘缘未了,请恕老衲无法答应。”
“师父!”宁巧儿跪倒在他面前,“请圆弟子的心愿,弟子已经无路可定了!”唯有真正剃度,才能对情心死、对他死心哪!
方圆和尚慈蔼一笑,“不走到底,哪里知道真的无路可走呢?”他合掌,“阿弥陀佛,施主请三思。”
宁巧儿凄凄惶惶望著方丈大师离去,心头已经没了头绪,转身跪在佛前。
菩萨,请渡渡弟子吧!
苦,由心口沁出;泪,从颊边流下——
易梦仪满无兴趣地随意拨拨盘里的菜,哀叹一声放下箸筷,意兴阑珊地以手撑头。
“不吃了?你不是喊肚子饿了?”樊子天温和的问。
易梦仪噘起嘴此比桌上菜式,“满桌都是食之无味的素菜,一点胃口都没!”越想越生气,“我是人耶,这班和尚以为我是菜虫吗?连著两餐除了喂青菜,还是青菜,唉!”
见樊子天不以为意地夹菜,易梦仪酸酸的讽刺:“师兄,看不出你有出家当和尚的本事,真是失敬失敬!”
樊子天轻瞥一眼,“吵著跟进寺里的是你,这会儿嫌东嫌西的也是你。”果然女子跟小人一般难养。孔老先生英明!
“我以为那方圆和尚有多厉害,谁知不过是个普通和尚。害我耗在这庙里一天!”
“也糟蹋了人家两餐。”方圆师父一定没料到向他们托钵,不但没募到一分半文,还白白赔上两顿吃食。
“师兄!”
见易梦仪气呼呼的,樊子天长臂一伸,耙乱他的发,惹来连串的哇啦哇啦。他嘴角带著淡淡的笑意,“你太孩子性了,师父只说了句『你今生无缘做和尚』,就认定人家一定堪透天机、坚持跟著到寺院里来探探。这下子白白浪费了一天行程,也饿了肚子吧!”
易梦仪才不肯承认自己小题大作,“我们走遍大江南北那么久了,都没人怀疑过什么,不过跟那和尚开玩笑问说出家有何禁忌,他却说我今生无缘做和尚,这不是堪透天机是什么?”
为了面子,他仍坚持方圆必是堪破世情的得道高僧。
樊子天宠溺的笑笑,起身。
“你不吃了?”易梦仪跟著起来。
“走吧!你都饿了两顿,况且我们还得往扬府去,不宜耽搁太久。”
易梦仪拍掌,“师兄英明!”他老早想走了。
“平白叨扰人家两餐饭菜,咱们得谢谢师父,顺便到大殿添点香油钱。”
“都依你。”只要能离开这堆素菜,他什么都好商量!
樊子天又拨拨他的发,“你喔!”
两人走出斋房。
“欵,师兄,你瞧瞧!”易梦仪经过正殿时,一把拉住前面的樊子天,“里头有美女耶!”
啧啧啧!好一个清雅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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