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第22章


我抓起听筒劈头就骂:“你是神经病还是精神病——”
我没有在骂下去,因为对方说了两个字,他说:“下来,”说完就切断了电话。我连滚带爬奔到窗口抓起窗帘用力一掀,大门外宽阔的石板路对面停着一辆浅蓝色的跑车,在西沉的弯月的余光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盈辉。
我悄悄地打开房门,趿着毛绒绒的拖鞋就往外跑,像被困在城堡中的公主绝处逢生,偷偷摸摸地又禁不住狂喜地飞奔下楼。空气中流动着薄雾,夜半的寒意和着湿凉的微风掠过我的颈发,我下意识地拉了拉宽松的睡袍。合上镀金大门,我和着手上的凉气向他碎步跑过去。
伸手去开车门,却是上了锁的,我踱到驾驶座那厢。
一拉开门浓烈的烟味就扑鼻而来,呛得人想后退,一只有力的手臂却适时伸了出来,讲我拦腰搂紧车内。我被置于冷如风的腿上,靠着方向盘。
他吸了口烟,眼中含笑说:“我折翼的天使蜕变成了夏夜的精灵。”
气管受到烟气的刺激,我咳了几声。
“戒了?”他问,熄了烟打开汽车的滤气系统。
“本来就没上瘾。”他怎的连这等小事都知道?
他的头往后靠枕着座椅,眼内的笑意逐渐消隐,我注意到他一向飞扬的眉宇此时微蹙了起来,在幽暗寂静和几缕发丝的掩映下益显缄默内敛。他的视线仿似落在我半露于外的睡衣肩带上,却又似没有焦距,穿透我的身体不知停在遥远的何方。
我讶异的不敢开声打扰他,印象中他的情绪极其稳定,逗趣的时候眉峰轻佻,夸奖人时嘴角含笑,似乎就算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能撼动他分毫,言行举止之间让人觉得他很随和,容易亲近,而等到想去亲近他时,却又会发觉他很客气,淡淡的表情让人望而止步。
“在想什么?”他问,目光凝结在我脸上,手指也扶了上来,沿着我的颊线来回移动,另一只手执着我的手。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被他瞧得心慌,我抬手想拿开他撩起我柔弱情思的手,我讨厌他的这些小动作——因为爱死了,所以讨厌。他的手竟顺势一滑移到我颈后,人也缓缓倾身向前。
玻璃窗透进来几许光线,虽然暗朦却足以让我看清他脖子上的渍红是唇印的印记,然后又闻到了似有似无的香水味道,我的头一偏,他的唇落在我脸颊。他扳回我的脸,我垂下眼帘,发觉他削薄的唇好像蛮干净,亲了亲他,没有胭脂味,便由得他吻上来。
他吻我,很轻很轻,很久很久,我只觉体内的魂魄要飞出来。
“真的不一样。”他呢声自语,低悄中透着迷惑。他还咕噜了一些什么,我听不清楚似乎是一连串的诅咒,而挨骂的是东西方诸神。
他将脸惯常地埋于我的颈窝,如丝般的黑发在我指间无声滑动。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就静然。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开始不可抵挡地袭来,我轻拍怀中那人的脊背:“如风?”
他身体的肌理在我掌下收缩,动了动,稍稍抬头将覆散在他脸上我的发丝吹开些缝隙,右手在我背后的仪表板上窸窣摸索,一会儿座椅伸展贴合,他勾着我倒下去,开始亲吻我。
“我该说晚安还是早安,宝贝?”
游戏人间的冷如风又回来了,我闷声不吭。
他推开我的袍子,用牙齿咬着我的睡衣肩带将之拉下。
我抗拒地挣扎。
他逼迫我看他:“我要。”语气不容置喙。
“除非你以后、将来、永远都要!”我亦坚决,他不能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好,我就永远都要。”回答淡定干脆,完全出乎我意料。
我戳戳他的胸膛:“凡事三思”,我可是认真的。
他将我手上的戒指扳高让我看:“我从没打算放你走,不相信?连我自己都有点不信——你一而在地扰乱我的情绪,分开一段时间对你我都有好处。”
我侧过脸,再小的心思都瞒不过他吗?
是,分开也是我所要,否则不至于蠢笨的去触怒他。把身子给了他,我欢喜他是我的第一个,然而若是一颗心不知不觉中也系到他身上,后果则是堪虞。前车之鉴为后事之师,罗纤衣的心碎欲绝,卓香运的含恨眷恋,我至今未忘。爱上他无疑是走上一条绝路,没有出路也没有退路。谁不害怕自己会坠进万劫不复?
“你会爱上我的。”他说,像在陈述一个既成事实,听得我心惊肉跳。
“你的人,你的心,你的思想和灵魂,一切一切我全部都要,约期如你所愿,就是永远。”
我吓了一大跳,然后才懂得苦恼:“你要来做什么?!”
以便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
他翻身将我困在他与软垫之间,盯了我半晌,道:“你要爱?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我现在就给你做。”
我对他大打出手:“你这个色情狂!你不能这么残忍!”
他三两下就化解了我的攻势,神情专断:“我要你爱我,你就必得爱我。如果你认为这对你很残忍,那么就是这样残忍了。”
“如风!”我欲哭无泪,只为深知他的决定未曾有过更改的事实,而不达目的他不会罢休。
“如果你希望我只要你一个,或者是你非完整的我不要,那么——”他似认真又似玩笑,“就别像个白痴一样,只懂得伸长脖子站在原地傻等。你需要付出努力,非常巨大的努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你不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正如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你可以一味地坐享其成。”
几句说话将我轰的心神大震,我嗫嚅着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这些烦人的事情以后再去想。”他放柔和了神色,挑情的眼开始变得邪气飘飘。
“如风……”我别扭,调开目光。
“这个时候应该用些昵称。”他撩起我的睡裙:“你可以叫我‘风’,‘我的爱’,或者‘我勇猛的情人’。”
在距离天亮那短暂的几个小时内,像是为了补全某种缺失,他狂野无度。
第八章
“如风,拜托!”我软绵无力,意图避开他的亲吻。
“乖乖,别动。”他锁紧我,细致地噬咬我的颈项。
“如风,我要迟到了!”始终紧缠不松。上帝呀,谁来教教我该拿这个人怎么办?
大清早溜回林宅收拾出来,他带我去吃了早点然后把我送到学校,但在我要下车时却拽住我说他改变主意了,要我陪他一天,我说如果他有病就自己去医院挂急诊我没空和他胡闹,他嘻哈一笑说那来个道别吻总可以吧,这个要求我自然乐于接受,谁知道他一吻上来就再不肯撒手。
“如风!我要生气了!”我叫。
他总算肯停下来,却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极其满意的眼神深深地看着我。他说:“我保证你一下车转身就会上来,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举起右手大声道:“谁干那种蠢事谁是小狗!”只求尽快脱离他的魔掌赶在教授之前到达教室,要发什么毒誓都可以当是吃油菜那般信口溜溜。
“我拭目以待。”他松开我,稳操胜券的笑脸让我不自禁心底发毛。
我戒备地盯着他,他很西化地朝我摊手耸肩。不理这个绝世狂人了,我开门下车,在我要关上车门的一刹他忽然探头过来:
“你不整理一下仪容?”
有道理,刚才那一番热吻极可能把我的头发衣服都弄乱了,给予他感激的一笑,我关上车门俯着望向汽车的观后镜,然后——他教会了我一个道理,“谁干那种蠢事谁是小狗”之类的话除非又十分的把握,否则轻易不要说出口。如他所料我又打开车门进去,没有办法,脖子上全是新旧交加的吻痕,根本没有颜面进校见人。早上赶的太急没照镜子,要不换付高领的上衣也不必现今落个骂自己是“小狗”的悲惨下场。
如风将头枕在方向盘上,双肩闷闷抽动,他当然笑得出来,整个世界都在他掌握之中。
“去哪?”我决定面对被他摆了一道的事实。
“去到哪就是哪。”他起动车子。
没有多久,我就见是到了冷如风的“肆无忌惮”。
车子滑行在交通最繁忙的要道上,接二连三被红灯拦下,他不耐烦,便松开安全带便说时间肯定够我们接一个吻,爬过控制杆抱住我就以唇封唇。他的技巧向来是一等一,我除了被他吻的七魂丢掉六魄外,真的也没什么比较正常的反应了。直到他松口我才惊觉身后已塞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龙,一声声尖利的喇叭不像是在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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