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龙》第7章


“这是什么笑话?一场少了新娘的婚礼还算数吗?”朱陶赶来后嗤笑问。
“我只听说人死了才不用亲自拜堂,但就算冥婚好歹也该有块牌位充场吧,牌位呢?怎么不见啊!”朱瓷说得更恶毒。
两人的话立刻让原本笑脸迎人的李监官变了脸。
宾客们更是一脸的尴尬。这朱家女儿也太不知轻重了,竟然当着李监官的面说出这种话?
可见她们对桂雨閺要娶他人的事,是妒恨透了顶!
“大小姐、二小姐,内人因为身子不适这才无法出席婚礼,我本人并不介意,你们也母需大惊小怪。”桂雨阕在李监官发火前淡然的先开口解释。
“什么?新娘子才进门就病得上不了礼堂了,这不是带衰夫家的大冲吗?”朱釉竟露出了惊喜万分的模样。
李监官越听越怒。“韵儿已病了一段时间了,并非近日才生的病,哪来的大冲之说?”
“难怪众人只听闻你有女儿,但少有人见过,原来是病得要死了,那桂雨閺这岂不成了冲喜夫了?”朱瓷惊呼。
“天啊,而且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鳏夫了。”朱陶马上又兴奋的接口。
李监官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我女儿的病会好的,你们几个没口德的丫头再不滚,我就要朱立园自己提头来领人!”他后悔极了,当初不该答应桂雨閺放过朱家,让朱立园安稳下台的,该抄他的家、下放他的亲人才是,那么今日自己也不会在嫁女儿之日让人羞辱。
提起那没用的爹,朱家三姐妹就更气了,要不是爹出事,娘为了保住富贵的生活,龟缩起来一致同意桂雨閺迎娶李瑶韵为朱家解难,她们也不会将痴恋了多年的男人拱手让人。
朱釉愤恨的眼角瞄见站在角落的一个身影,不禁更加火上心头。连桂雨閺发达搬迁,这丫头也跟着一起富贵了,瞧她一身绫罗绸缎,听说在这座府邸,被以小姐称呼,一个低下的丫头也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哼,这桂雨閺自己要娶妻,竟还对这丫头不离不弃——忽然想起病得拜不了堂的新娘。原来如此!
“李监官,你教人玩弄了,这男人娶你女儿的同时就打定主意要背叛她了,而且他还等着你女儿一死就要另娶他人。”
“你说什么?”李监官忽闻此事大惊。
“那女人!站在角落的那女人就是桂雨閺的心上人,你女儿还没死呢,他就公然的把情人带进府了。”朱釉手臂一抬,指向一脸错愕的小米。
众人包括李监官,立刻惊望向小米,她霎时惊慌了起来,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离,但跑没几步路,就教人拦住,而拦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桂雨閺自己。
“还没向大家介绍认识,你跑什么跑?”他牵握住她的手。
大伙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昵的动作,忍不住惊愕的睁大了眼,李监官更是怒目瞪视。
“桂哥,你快放手,这是做什么?”小米惊惶失措的要摆脱他紧握的手。
他笑得一贯沉稳。“来,容我正式向各位介绍,这丫头就正如朱家三小姐所说的,她是我桂雨阕的心上人。”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过。
这话像支箭矢一般射向众人的耳朵,马上引起一片哗然,就连小米自己听了脚都要站不稳,身旁若没他扶着,险些出丑跌地了。
“桂雨閺,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李监官恼怒的质问。他才欢喜嫁女儿,不到一刻竟得知原来女婿还另有对象,这不是公然羞辱他吗?
难道这小子窑司的职位一到手就想过河拆桥?
桂雨閺的态度依然不疾不徐,扶着小米在自己身边站稳后,才微笑自若的看向众人。
“米儿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一起乞讨,一起进入朱家,我俩相依为命多年,从没分开过,如今我娶了夫人,基于义理,我怎能在富贵之后,抛弃了与我共苦多年的人,我若如此做,岂不成了人人口中无情无义之徒?”
这番话说得动人,当场让众人哑口无言,心下无不认定他真是位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人啊!
“你既然不愿意当无情无义之徒,就不该答应娶我女儿,你这是想享齐人之福吗?”李监官脱口怒问。
桂雨阗剑眉轻扬,嘴角悠然扬笑。“你确定我享得了『齐人』之福吗?”
李监官一怔,随即青黄了脸,自个儿的女儿昏迷多时,压根尽不了夫妻义务,而他这句齐人之福无疑是自取其辱了,当下绷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岳父放心,短时间内我不会娶米儿进门的,因为米儿这丫头,她——”桂雨闱笑睨向小米,见她拢眉怒视,他轻笑。“这丫头大概也不想嫁我吧!”说完迳自大笑。
“桂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小米低吼。他竟在这场合开她玩笑,这回她的名节怕是让他毁个彻底了!
什么他的心上人?见鬼了,他的心上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野心,对前程的野心!
“我在预定你的名分,将来你会是我桂雨閺的另一房妻室。”他笑容不变。
“谁要当你的妻室,你别——”
“够了!”李监官当两人在打情骂俏,大喝制止,心中极为不快,但还是努力隐忍住即将要爆发的怒气。
仔细想了想,以桂雨閺出众的仪表再加上出色的能力,愿意娶自己的女儿是他以窑司的职位换来的,然而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要他终生守着一个毫无知觉的活死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今自己为女儿觅了个能干的丈夫,这之后她有没有福分拥有这个夫婿就看她的造化了。
“好,我答应你纳妾,但绝对要善待我女儿,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这你可做得到?”他开出条件。
“当然。”桂雨閺颔首。
瞧着他不凡的器度,李监官心中已有了底。这男人不简单,怕是将来连自己也压不住他的气势。
结果,大婚当日,桂雨閺不仅迎了大房,连二房都名正言顺的定下了,众人低语讨论,这桂雨閺一场联姻下来,要权、要钱、要美人都有了,还当真给他厉害得紧。
而朱家那三个姐妹,则是扼腕不已,她们这一闹反倒成全了桂雨閺与禾小米,让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当下没呕得吐血而亡。
“我不做你的妾!”小米铁青着脸、紧抿着唇,任谁都看得出她在气头上。
“我知道。”桂雨閺坐在凉椅上,吹着凉风,神清气爽,很宽容的笑道:“所以我还没打算让你现在就委屈为妾。”
厚!他以为她是嫌妾的身分委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没嫁你的打算——呃……”她恼怒的想要严正声明自己的立场,可是她的话被他的一个动作给吓得舌头打结了。
他他他,身子轻倾,让自己的气息与唇瓣若有似无的轻刷过她,然后、然后她气鼓鼓的粉颊就染上徘红了,心跳也险些慢了一拍。
“你……你很清楚我们的关系有多『纯』,我根本不是你的心上人。”她的语气无力,已不若方才的理直气壮。
“纯?”他俊目轻扬,笑睇横睐。
他这模样像是不认同,她不满的收起软弱,戳着他的胸膛,这是她恼他时很喜欢对他做的动作。“喂,你玩够了没?拜你所赐,我的名节全没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你想嫁人了?”他微微敛起笑容。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未来总要嫁人的,你不会以为我嫁不出去吧?”她不快的看着他。这家伙就这么瞧不起人,认为她没人要?
“当然不,你会有好归宿的。”瞧着她天生上扬的眼角,像是双随时会勾人的杏眼,他笑着说。
“这还像句人话!”她稍稍消气,不过只维持了须臾。
“你的对象是我,归宿当然好。”他笑嘻嘻的再说。
她美目立刻横瞪,重咬了自己的嫩唇。“这里没有朱家三姐妹,你不用作戏给谁看。”
“作戏?我几时对你作过戏了?”他似笑非笑的反问。
“几时?这还用问,随时!”
“我都是以真面目面对你,何须作戏?至于那三姐妹若在场,只是便宜了她们看热闹。”
她脑袋顿时爆出一声声异常的雷鸣,轰得她脑子有点混沌不清。她有听出这中间有什么怪怪的地方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不对劲……又听不太懂?
“米儿,你说咱们之间纯,哪里纯了?”桂雨閺坐卧着,状似散漫的问起。
小巧挺直的鼻子皱了皱。“我们之间既无暧昧,也无踰矩的行为发生,当然纯了,这还用问吗?”她赶紧捍卫自己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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