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第29章


据说婚后,他的妻子就不再开工,整日只在家里养养猫,画画画儿,甚至只在家里的跑步机上锻炼,从不出现任何喧闹的场所,是极爱静的一个人。我听了很羡慕,倒是顶有格调的人呢。
他们结婚有一年了吧,为什么今晚是他的生日,她也不出现呢?
我倒了杯酒,说:〃生日快乐。〃
他痛快地与我碰杯,一饮而尽。我才发现,其实他已经喝了很多,连眼睛都是红的。
周围的人都在大声喧哗,我们的交流十分费力,努力地探身过去听对方说话,再比比划划地回答。
突然他说:〃那时候我真的很想追求你呢。〃
我听清楚了,笑:〃你现在很幸福吧。〃
他的表情突然就寂寞了,他说:〃我快要离婚了。〃
我吓了一跳,我不想听见这么不好的消息。
〃为什么?〃
他摇摇头:〃不想讲。〃
我不知道来由,不知道怎样对症下药地安慰他,只好和他喝酒。
那晚上我喝了很多,他也是,记得后来小海找到这间房,也被他们拉住喝酒,连小海都喝醉了。
在酒吧门口,我们拥抱道别。我说:〃一定要快乐呀。〃
他重重地点头:〃嗯,你也是。〃
上了出租车,我就闭上眼想要睡了,隔了一会儿,司机突然问:〃小姐,那辆车是不是追你的?〃
我连忙睁开眼,还没摇下车窗,他的车就并上来了,他的手臂搭在窗框上,脸红红地看着我。
我吓坏了,喊着:〃怎么了?〃
他鼓足勇气似地大声问:〃如果离婚了,我可不可以追求你?〃
我喝醉了。
那又是个月亮极好的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可以看见月光下的都市里,人车稀少的马路上,一辆很好很贵的吉普车追着一辆开得摇摇晃晃的红色〃夏利〃,两辆车齐头并进,向不知道的方向开去。
我说:〃好。〃
因为耳边有风,我怕他听不清,很大声地喊:〃好……。〃
然后他的车渐渐慢了,我们在月光下挥手再见。
第二天我没有上班,我很久没有喝得这样醉了。
下午小海打电话来:〃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废话。〃
小海不信:〃昨晚你们两个的眼里都飞出小火花,任何挨得近的人都会被烫伤呢。〃
〃我不记得了。〃我草草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下意识地在等他的约会。但是没有,到一个礼拜过去,我想,应该不会有了。我真是个笨蛋,他仍然是个男演员,我仍然是女记者啊。
我去了横店采访天后。
那里简直是恐怖,三步一新星五步一大腕儿,天后照旧是冷冷的,但已经很好了,帮我联系的她的内地助理说:〃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她?〃
〃啊?〃我不能相信。
〃她从来都自己上一辆车,我打辆车跟在后面。〃他忿忿。
我听得哈哈大笑。
横店并不好玩,老总说:〃还有别的剧组,帮我们采一组稿子吧。〃
我拒绝,我也不是谁都采的,否则怎么担得起〃资深〃?
但临走前一天夜里,我居然在小吃店里遇见他。
我们都微微一愣,正在我琢磨该用什么态度招呼他时,他阳光灿烂地笑了:〃不要太巧啊。〃
那么自然。
他和我坐在一起,那一桌不仅是工作人员,还有他们戏里的女主角,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眼睛是可以勾到人的肉里去的,她就是。
他小声说:〃我第二天就来这里了。〃
为什么要解释?
而且,为什么现在才解释?
如果我们没有遇见呢?
我怀念从前那些温暖的短信。
他是变了,只是我无法用肉眼见到。
我急着告辞:〃我还要回去写稿,再见。〃
他有点着急,也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跟我握手。这么突兀的动作。那个女孩子就坐在那里精明地笑。
他爱她(3)
从饭馆出来,风一吹,我问自己:〃人是由猪进化来的?〃
回来北京,看见别的报纸登出他的采访,没有婚变,还是喜欢漂亮温柔的女孩子,腰细细的,个儿高高的,就像老婆那样。
小海拿着报纸问我:〃还不减肥?〃
我请她去死。
但是没几天内线来报,还是离婚了。他已经和现在那部戏的女主角在一起。
我记得他说,离婚以后,他会来追求我。我在等吗?
下班后有饭局,我早到,低头玩手机游戏,听见人响,抬头看见的竟然还有他的前妻。很久没见了,点头微笑,她一点也不像刚离婚的样子,仍然容光焕发,明亮夺人。朋友与她极熟,大喇喇问:〃现在有什么打算?会否重出江湖?〃
她笑着摇摇头,温婉地低头,优雅地喝汤:〃不会了。〃
〃谈恋爱呢?〃
她哈哈大笑:〃当然了。〃
她那样美,放在家里真是可惜了。这城市里总有绝艳女子偶然惊鸿一瞥从你面前掠过,如同传奇,也像幽浮。听说他把全部所有都给了她,那足够她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
我明白他,他总归是爱她,即使不是她,也是另一个长相的她。她和她,其实是一样的。而我,注定不是那样的她。
我明白他,但不是谁都需要身边那个人明白他。
花开四朵(1)
送毕佳丽,我长出一口气。
十几年了,所有一切总该有个结束,不要再纠缠。
两个女人在机场并没有扮生离死别的痛不欲生,但我仍觉得她面色凄惶。她最后似不甘心地四下望了几望,不再见谁的人影,终于依次与家人拥抱,最后是我,我觉得那一抱相当长久,然后松开手,她说:〃下次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嘻笑:〃移民去上海罢了,又不是南极。〃
她便也笑了,转身离去。昨天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看见她把一个粉色封面的本子郑重其事地放在箱子里,我认得的:〃还留着?〃
她说:〃是。记得吗?义生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我们人手一本。〃
把佳丽父母送回家,就接到宇彤的电话。
〃喂你忙完没有大好人?〃
〃刚刚好。〃
〃出来吃饭出来吃饭,我和义生在一起。〃宇彤一派欢天喜地。
我想推:〃我好累,起得很早。〃
〃哎呀不要敷衍我们两个了,大不了让义生陪你回家补觉。〃这样下流的话,也只有老同学才说得出来,也只有老同学说出来你不觉得猥琐。
两人均闭口不提佳丽的离开,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终于我忍不住。
〃你们竟也不问佳丽?〃
两人仍然你给我倒茶我给你夹菜地恩爱,头都不抬:〃她没有走吗?〃
〃走了。〃
〃走了不就完了,要是没走你自然会讲。〃
我有点生气:〃这么多年了,有完没完?〃
两个人见我动怒,不再扮家家酒。义生仔细看了看我的脸,研究了半天,对宇彤说:〃没事,她只是累了,想发泄一下。〃
我气馁,只好换哀求的口气:〃她后来的主动示好,你们不是也接受了,为什么还要那样保持距离?〃
宇彤说:〃距离拉开了,就很难再回去了。〃
〃可是这多年的同学,去送一下有什么关系?〃
义生无所谓地答:〃移民去上海罢了,又不是南极。〃
我呆了,他竟然和我说一样的话。可我说这话是为了宽佳丽的心,他说出来竟这样刺耳。佳丽在机场左顾右盼还不是为了看见他?可见男人是极残忍的。
我生闷气,大口喝汤,宇彤作状捂耳朵:〃好吵好吵,生气也不用把汤喝出这样大的声音来表示啊。〃义生就在旁边嘿嘿笑:〃佟沃一着急就把粗鲁本质显出来了。〃
这就是我的好朋友。从中学开始,我们就是四人行,曾经四小无猜,现在变成这样尴尬的局面。
彼时宇彤是校花,粗眉大眼艳丽野性,佳丽活泼可爱,功课优秀,每天我们三人总是同去同来,习惯了身后跟着一排宇彤的追求者,直到家世雄厚的义生出现,才断了那些人的念想。义生从小就透出温文尔雅的气质,与宇彤站在一起,很是一幅旧式才子佳人的画面。义生是二世祖,对钱不在乎,那些年我们很沾了他的光,凡是宇彤看上的东西,他必要一式买上三份,很懂得爱屋及乌。佳丽对人挑剔,可也私下里对我说:〃义生对咱们好得真是没话说。〃
可惜中学一毕业,美好格局风云突变。趁着入学前的暑假,我去南方玩了一圈,宇彤在外地的姥爷病危,她匆匆赶了回去。记得离京的火车票还是四个人去买的,分头在人肉味的售票厅里排队,宇彤那边的票很难买,义生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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