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姒求痴》第10章


昨夜是她,他百分之百肯定,因着她那没法子抵赖的小虎牙。
会扮成嫣语,难不成……他皱皱眉,她开了密室见到了嫣语的画像?
“四喜不在,这段时间你要代他的职?”他若无其事问着,而姒姒也自然地点了点头。
“我先言明了,”他目中闪动着嘲佞,“伺候我的活儿并不包括了陪寝……”她虽低着头,他还是没放过那粉颊上突生的一抹殷红,“这也是我之前言明不用丫鬟的原因之一,你知道,有些时候男人若生得好看,是有很多麻烦的。”
“这点你放心!”再抬起头时,姒姒已敛去脸上的云霞,觑向荆澔的眸里只有挑战,“我今年十六,没必要饥不择食去上个大了自己十岁男人的床。”
“不简单!”他温吞吞嚼着肉,“连我年岁都探清了?”
“少年画圣荆澔,”她觑着他,“我没那么孤陋寡闻。”
“我桌上那些画是你的,而你跑来当我的丫鬟是为着想学画?”他冷冷哼了哼,“少年画圣?!你看不出我离少年已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了吗?”
“年岁不是问题,”她眸中射出了热烈的光芒,“你可以的,因为你是荆澔。”
“年岁不是问题,心情却是的,”相对于她的热情他冷情依旧,“我永远都不会是当年的荆澔了,如果你想寻的是那对丹青激越狂恋的年轻人,劝你趁早死了心。”
“为什么?这不该是你,你的书、画都显露出,你不会是个甘于沉沦、轻言放弃理想的人。”她咬咬唇直言道。
“别妄用自己的感受来圈住人,我非常满意目前的生活!”他胸口突起闷火,手亦习惯性地执起了壶,却又在下一瞬间将壶用力砸上了墙。“我不管你在这儿为的是啥,但要留在我身边,最重要的一点记清楚——我要的是酒,不是茶!”
不去看墙角洒了一地的碎片,她温吞吞出了声,“你撒谎,如果你真的对目前生活满意,那么,你就不会这么依恃酒了。”
“说完了?吃饱了?”摔了壶,荆澔似乎也重拾了冷静,他放下箸踱进了画室,“去帮我拿酒来。”
姒姒不睬他,慢条斯理饱餐一顿后又好整以暇的漱洗妥当,才踱出屋外,扯了扯一条悬在檐下的拉绳,那绳是她来之后才添上的,末端直通仆役房,一扯便有铃响。开玩笑,这儿是四楼,要她上上下下喊人,她可没这嗓门,更没之前四喜的傻劲儿!
见她动作,荆澔不出声,一径环胸冷眸。片刻后,秋棠俐落的身子出现在房前,接过了姒姒递过来的餐盘。
“下楼当心点,重着呢,吩咐厨子,荆公子晚膳吃得少,夜里记得早点儿上甜点,冰糖燕窝加香梨,可以帮他降点火气,再来碟巧云酥、破酥包,”她嘻嘻笑,“那是给我的!”边说着她眼角边扫向墙角,“带扫帚畚箕来清理一下,还有,重新泡壶热茶来,叫厨子找一找,我记得他那儿有个石壶,摔不破的那种——”
“我不喝茶!”
屋里传出的阴沉男声打断了姒姒,可她却不理会,连头都没回地将秋棠送下了楼,边送还边重复念着,“找找看,如果没石壶,铁的也成,重点是得打不破,如果没有铁观音,杭菊香片也成的……”
送走了秋棠,她若无其事回转屋里,入了门,迎面就是荆澔沉吼依旧的嗓音。
“我不喝茶!”
“你不喝茶……”无视他的怒焰,她气定神闲,“是不行的,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只要我一天在你身边,就一天不会再让你碰酒。”
“只要你一天在我身边?”荆澔危险地眯着眸,“那么,请问你还要这样死赖在我身边多久?”
“很难说,”她抚了抚尖下巴,“至少,要让我觉得你已恢复了当年丰采。”
“当年丰采?”他起身踱近一脸有恃无恐的她。
“是呀!”姒姒点点头,目中绽出亮彩,“就是等你的画能重回到那种笔迹劲爽若流电激空、惊飙戾天、豪飞墨喷、捽掌如裂的破墨山水时。”
“我变成什么样与你有何干?”他环着胸一脸不耐。
“当然有关!”她昂高纤颈挑战着他不友善的眼神,“你是我崇拜的人,是我追求了多年的标的物,我不许你堕落沉沦,不许你毁了我的梦!”
“崇拜的人?!”荆澔怪笑,“我为什么要为了个小女娃儿不切实际的想法存活?那是你自己的人生目标,干我何事?而同样的,”他阴鸷着眸,“我的人生该如何过,也不欢迎别人强加插手!”
“太迟了!”姒姒摇摇头,目光有着遗憾。
“什么意思?”他锁着眉。
“别看我整日笑嘻嘻的,”她敛下笑,肃了容,“我的性子向来是说到做到,通常,我决定的事情是没人能够改变的。”
荆澔抵近她,如寒星般的冷眸及高大的躯体都给了她沉沉的压力,她虽极力要求自己别受他霸气影响,可她的心在经过了昨儿一夜后,早已不受她控制、早已对他起了降服,由不得她了。
伸出修长粗砺而且生了茧的手指,他将她下巴抬高,迫使她直接觑见他那如剑般有力却又莫测高深的黑瞳。
“你知道……”他拉长语气,“我这儿有四层楼高?”
“我知道……”她抬高螓首,“自这儿被人扔下必当粉身碎骨。”
“若只是身子跌碎倒还不怕,就怕……”他冷冷一笑,“碎的是心,小姑娘,太固执对自己没好处的,你当真要伴着我,誓言改变我而不后悔?”
她摇摇头不说话,心底一荡,要怎么后悔?在经历了昨儿一夜后,她还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怕失去的?
他冷哼一声,突然俯下头,用力地、用力地吻住了她。
第五章
荆澔的吻惊出了姒姒的满腮红霞,却无法达成吓跑她的目的。
自然,更吓不跑她一意要他戒酒的决心。
她寸步不离死跟着他,只要他眼中一出现了酒,她便紧跟着砸坛子,也不管两人的举措引来了多少侧目好奇的眼神。
末了,姒姒索性掏出身上的银票,扔给了管理酒肆的帐房。
“我请客,整座院里的酒我全包了,随便你们要砸要请人喝都可以,就是不准……”她抬高挑衅的眸睇着阴鸷着脸的荆澔。“让他沾上一滴!”
于是乎,他们两人闹了整整一夜,由胭羽阁、倚红苑、醉仙楼、听宵集到不夜窑……不论荆澔上了哪儿,姒姒都如影随形死缠不休,且相当俐落地在他喝下酒前洒了他的酒。
他发了一夜脾气,因为长久以来,他头一次夜里无酒。
无酒无眠必当有梦,这么长长的一夜他怎么过?
可当鸡啼破晓,他才惊觉那向来被他视为畏境的长夜竟已在无意间度尽,他没了酒,却依旧见着了东方天明。
换言之,没了酒,他还是可以生活的。
不过,前提是,得有个不断惹他生气,让他忘了嫣语的捣蛋丫头!
其实,荆澔知道他大可将这叫姒姒,却又半点不“似”柔情似水的嫣语的少女赶跑的。
妓院里待久,对付那种自动送上门来的姑娘,他有的是各种逼人远离的法子,自然,就更别提他还有个身为开封府捕头的好友了。
他自忖不是善男信女,对付会碍手碍脚的人向来不择手段。
可当面对着这笑起来有对可爱至极虎牙的少女时,他就是硬不下心。
是那牙印还有那在他耳边嚷疼的声音,让他狠不下心的吗?
他不知道。
对于那一夜,他可以如她所愿佯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什么都不用负责,可他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那一夜,他不但记得,且记忆清晰。
所以,他无法当真狠下心将她推离,他毕竟,是欠了她的。
虽然,对于这件事情发生的始末他还厘不清楚头绪。
赶不走、骂不跑,他当然不会傻得真准备让这丫头就这么给牵着鼻子走。
晌午时分,荆澔阴着脸色踱入了画室,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在一堆垫褥抱枕里找到了那砸了一夜酒坛后,睡了一上午的丫头。
他想过了,既然这丫头酷爱丹青,也许他可以以教她画画为补偿,等她稍有成就,那么,他就算赎了过,自然也可以无愧于心地将她赶走。
“起来!”他冷着眉用力推了推酣憩在甜梦中,睡得像个落尘仙子的姒姒。
“不要!”她在睡梦中转了身,声音满是浓浓的娃儿憨味,“别吵,人家没睡饱,困着呢……”
“成!”荆澔站起身,“你多睡会儿,我再去喝几杯……”
他话没完,姒姒已乍然失了睡意弹跳起身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