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彩》第116章

贺秉乾并没有大张旗鼓去调查。据包惠萍说，听完她的讲述，他当时有很明显的犹豫。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记着莫仲懿的人情。不过他最后还是答应帮忙。
现在甄宝已经去世。她拥有异能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事情毕竟匪夷所思，贺秉乾半信半疑，让海绵不要用她的人脉去查。由他全权负责。
这也省了海绵的力气。她估计贺秉乾是想通过他自己的了解去侧面验证莫仲懿的崛起过程，再来审视这件案子的真实性。眼看就要过年，霍憬元已经打来电话定下回国日期。海绵也愿意清闲一点。
贺秉乾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办事雷厉风行。不说别的事情。他先把那件案子弄清了来龙去脉。在对比过阿图和死者的基因资料后，他很遗憾地告诉海绵，时间过去太久，那件案子又做得天衣无缝，所有证据指向的死者都不是阿图。
就算阿图现在跳出来说他才是当年那个被捅了一刀却没死的人，只怕想翻案也极其困难。除非莫仲懿也出来承认犯有教唆罪——这毫无疑问是不可能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菲尼克斯才丢了一公斤毒品给阿图。让被伤势和毒瘾折磨得神智不清的他直接吸食过量毒品而死。菲尼克斯还用阿图的手机翻录窃听器的录音内容，让警方去认为阿图的死和莫仲懿有关。
管家的打算很简单，就算奈何不了莫仲懿，也要恶心恶心他，让他这个年难过。
“我就不相信莫家这么一清二白，不把莫家搞垮，莫仲懿还是会得到家族的帮助。”海绵发狠，用掌头捶打掌心，想起妈妈听到那些消息时失望伤心的表情，更加恨得不行。
“其实没有这么麻烦。想让莫仲懿死还不容易么？”菲尼克斯似调侃般说，“您在国际佣兵协会发布一个任务，不要多了，只要十万美元。他的命就留不到明年。”
“干脆利落地去见阎王？这怎么可能？”海绵当即否定菲尼克斯的建议。看着视线里出现的机场，她平静地说，“我要让他失去亲人、失去爱人，从云端跌到烂泥坑里，让他变得一无所有、穷困潦倒，然后在痛苦绝望中死去。他曾经加诸在宝儿一家人身上的罪孽，我都会让他一一品尝到。”
对于自家小姐的狠话，菲尼克斯挑了挑眉，没有再劝。他深知海绵的执拗性情，于是微笑着说：“您的心愿就是在下的心愿，在下乐意为您效劳。”
海绵呼出一口长气，脸上露出轻松神色：“现在老师也来了，有他在，我对要做的事情更有把握。”
大半个小时后，海绵看见了拎着行李包不紧不慢走出旅客通道的霍憬元。好似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上回Y俱乐部那些家伙请她居中说和一起去寻宝，她也只是与霍老师视频对话了几分钟。
心里腾腾冒起热度，海绵的眼眶有些潮。她想叫他来着，但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时竟然出不了声。而霍憬元也应该是一出门就看见了她，他对她微笑，漠然脸色变暖，并且稍稍加快了步伐。
“怎么，不欢迎我吗？怎么这副表情？”霍憬元站在海绵面前，仔细打量她。见她小脸白里透红，精神很好的样子，他心里高兴又欣慰。他这三十二年，再没有什么能比亲手造就绵绵更让他开心的事了。
海绵抿抿嘴唇，没说话，上前迈了两大步。她伸手抱住了霍憬元的腰，头埋在他肩窝，一动不动。她抱得很紧，身体也有些抖，不需要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霍憬元把行李包扔在地上，双手合拢环住了海绵，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也没有再说什么。来来往往的旅客好奇地看着拥抱的两个人，他们却浑然不觉。
还是海绵先松开手，霍憬元也随即放松自己的手臂。海绵后退一小步，仰面久久凝视他，然后说：“老师，你怎么一点也不见老？还是我见你的时候那么年轻。”
“我今年才三十二岁，我本来就很年轻。”霍憬元抬手，用手背蹭了蹭海绵的脸颊，淡淡笑着说，“绵绵也没有变。”
“是吗？”海绵心情低落地摇摇头说，“可是我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老，一年比一年老。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比你老多了。”［小说网·。。］
“是你的心境有问题。我看这段时间你累坏了，先把事情放下来，好好过个年。”霍憬元弯腰拎起行李包，另一只手拉着海绵的手，淡淡地说，“既然我来了，你的烦恼就不再成为烦恼。一切有我。”
被霍憬元拉着往外走，海绵侧脸看着他说：“你肯帮我？你不是一直主张什么事情都让我自己面对吗？你当初把我扔给裴训，让他送我去训练场的时候说得可厉害。”她粗了嗓子，模仿霍憬元的口吻，脸上神色也变得冷酷，“绵绵，你能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你的路，别人不可能替你去走！”
听出她话里隐约的幽怨，霍憬元轻声笑起来，笑声还颇为愉悦。他看了海绵一眼，似乎想看透她的表情。但是现在的海绵已经很难再让别人看出她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哪怕这个人是霍憬元，也只能看到一个戴了面具的她。
霍憬元稍敛了笑意，语气平淡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能帮你处理掉这些麻烦，我走的时候也会安心些。这个世界，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只有你。”
海绵的面具瞬间崩溃，她顿时满脸的狐疑，还有几分惊慌藏于眼底深处。“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时间不多了’、‘走的时候’？你要走去哪里？”
她略带讥嘲地笑，揶揄说：“我最最了不起的老师，难道你要飞去火星吗？就像你的游轮上飘着的那句话，你要踏上前往星辰大海的征途？”
霍憬元拥有一艘超豪华私人游轮，海绵曾经去参观过一次。旁的都没什么，游轮上有一间房，也不知道霍憬元是怎么布置的，人一走进去就仿佛踩进了无垠星空。而在璀璨群星里，由无数飘浮的银色光点凝聚成一句话——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经过了解，海绵才知道这间房时刻都保留着立体影像效果。她问霍憬元为什么要把房间弄成这样，他面无表情地说，这颗星球已经没有事物能让他产生好奇心和探寻欲望，所以他准备到别的星球去看看。
当时，海绵只是把霍憬元的回答当成笑话，还嘲笑他这个笑话超级冷。但现在，霍憬元慢条斯理说出这样让她无来由心慌的言语，她脑海里分秒不差出现的就是游轮上的那间装满了星辰大海的房间。她知道他是寂寞的，却没想到他寂寞到了这种地步。
以海绵对霍憬元的了解，假如他真的下定决心打定主意要去太空遨游，他就会想方设法甚至是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难道说，他这次主动提出要回国来看她，其实是万事俱备，只欠和她告别？！
“那……”海绵不自然地笑笑，仍然用轻松的语气说，“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我的日子过得可无聊了。”
霍憬元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听出了海绵的试探和怀疑。他淡然而笑，用低沉凝重的口吻回答说：“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没关系，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会把我能告诉你的事情都告诉你。”
他忽然站住脚，转身低头看着海绵，轻声说：“只要你问，我就不瞒你。我也从不对你说谎。一直隐瞒你真相，直到我离开之前才告诉你所有事情，这对你不公平。但你没有问，那次去游轮你也没有问。”
海绵的脸色一点一点发白，瞪着霍憬元的眼神看上去好像恨不能咬他两口。她重重地推了霍憬元一把，转身疾奔。
正文　第三十章　这就是Y？！
霍憬元这个人，是刹气氛刹风景的高高手，总是要说出一些话做出一些事让人不痛快。四百多天没有见面，海绵也没打算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听话，但他二话没说就直言不久之后的分离，这算怎么回事？
所以，回家的路上海绵一言不发。菲尼克斯偷眼打量这二位，先生神色淡然，看上去没发生啥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小姐的脸都快从南极拉到北极了，阴云密布的，很有几分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或者痛哭流涕的味道。
管家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简单和霍憬元打了招呼就专心开车。霍憬元大概要倒时差，上了车没多久把眼一闭打起了盹。海绵独个儿生闷气。
从机场到海绵的新家足足花去两个多小时，霍憬元睁开眼睛是神清气爽，海绵的脸色却越见沉郁。但是她没像之前那样对霍老师不理不睬，能勉强对着他笑，指着面前这座别墅说：“到家了。你要是累得慌，可以再睡觉，我给你留饭。”
霍憬元下车，抬头打量眼前这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