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焕生》第35章


窗下奔过两个丫鬟,口里咄咄急叫:“呀!落雪子了!赶快将毡帘放了、添些新炭来!”
风雪贯城催海楼,屋檐下大红灯笼艳艳狂挣,点了火,招风飚焰,一片飘摇的结彩热烈,他蓦的想起,三日后,不正是却风波的生辰么?
今年这份礼,可真大!
解商子推开茶碗,起身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是去找雁三郎么?谭处端张口要问,却见解商子束紧皮袄已经出走,只得拈起茶碗,用嘴巴喝茶。
雁三郎在风雪阑珊。
风雪阑珊是徒羊坡山脚下一间小茅屋,它造料简陋,四面通风,既无居住的实用性,也无驻足的致趣,白白枉费风情的名号。
雁三郎靠着棵柱子,手里正削着一把胡琴。
风声很大,雪声也很大,雪落到他身上却安静下来,仿佛找到了依靠。他安静的做他的琴。
他做琴的时间远远大于拉琴,按他的话说:这些琴由我双手而出,我并非什么琴师,而是一名工匠。
茅屋地上摆了七十七把胡琴,或新或旧,代表七十七条不世之命。屋外风雪惨变,琴上百余条琴弦也接连骤变,呜咽的奏出一阵刺耳叫响。
“你大哥死了。”解商子说。
“知道了。”雁三郎头也不抬。
“你大哥死了!”
刀尖朝下猛的一挥,他抬手抹去刀刃上的木屑,用眼角瞟着解商子,冷冷说:“你让我怎样?”
“你想要怎样?”
“我?”雁三郎哈哈笑了两声,“我要做完这把琴。”
“还要多久?”
“三天。”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打boos吧
☆、41
寥落江湖鹅头草,伶仃乾坤骨上花。
一轮月,一个夜,一坡雪,一把骨刀一头魔,一场生死一场灭。
业火焚途,霸业开路。
一把能够斩尽圣宗的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天地再大,也再逃不开他的手掌,岁月再长,也再埋不下他的名姓。
丹贝勒有力地握着那把刀,手心沁出了汗,一种久违的不灭的熊熊燃烧的杀志在他的胸膛澎湃。
他闭著眼,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四双脚步声。
那是四个矢志成城一意戮魔的人。
他们的来到让他变得兴奋。
这一战,只是一个开始、一场雄梦的开端,他必须拿下这一战!
来吧!
来了。
先是悟空和彧兰君。
孙悟空用他重生的手臂扛起他重生的定海神针,他头上的紫金冠簇新烁目,宽阔的红披风,像一张鲜艳的旍旗飞扬;他神采奕奕,张扬而狂妄,仿佛回归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大圣。
——他永远都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大圣,千年万年也不变改。
彧兰君也穿红,红的像浓火炼断的一朵赤云坠入大地,能够融化万山冰雪。
另一边,又来了两袭白袍。
谭处端星眸彻亮,解商子彩刃飞霜。
他四人横成一排汹汹挺进,披的是那高山上的月,踏的是那黄土坡上的雪,饮的是冬夜里最后一瓢风,对的是那白骨嶙峋的锋。
人到了死,哪个不是就着恨、饮着憾、荒荒凉凉?清风再柔,拂不化血腥污秽,旷日再暖,怎捂得去世态炎凉,这个冬,注定要由铁来撬开,来春的第一朵花,只能由血来喂出,但凭这口气活着,就干脆杀他个轰轰烈烈天昏地惨! 
诛魔之志,护世之心,错落的剑影照亮出一条决绝的生死之路,更是一条无悔的不归路。
“好!”丹贝勒哈哈大笑:“这刀正渴、吾路方长,你们愿做这刀下的冤魂,那就休怪我无情!有什么遗言,便赶紧交待!”
悟空掣棍一抖:“邪魔恶有尽,我佛终斩罪!”
谭处端卷锋出鞘:“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何报天!”
解商子抚剑微笑:“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丹贝勒怒刀一提,对着彧兰君喝问:“你呢?”
“我辈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遍化龙!”
“不够!”丹贝勒狂笑,“就凭你们四个,远远不够!”
这时候,远处忽然爆出一声怒吼:“还有我!”
冷月照耀着风烟,吼声拖近一道身影,双刀开出个黎明。
“蛟龙潜匿隐苍波,且与虾蛤作混合。等待一朝头角就,撼摇霹雳震山河!”
丹贝勒冷然:“你也要来么!”
雁三郎一刀划界,另刀指他:“我欠你的命,不是他的命,为我大哥偿命来!”低声斥悟空“妈的就你不押韵!”
“我的口水贵!”
“够了!”丹贝勒兴致败坏,一川金火舞偏锋,“要战就战,不必废话!”他将刀斜拉一侧,双脚在厚厚的积雪中犁出一溜白浪,雪映着他的刀,他的刀照着他的脸,怒颜火发,像啖血的修罗,他冲向这四人,只朝着一个方向,就仿佛眼前之敌只有一个,随之猛力一击,巨大的力量从手心传到地心,震的漫天银霜纷飞,掀的遍地沟壑支离。
悟空尖叱着幌出了金箍棒,纵身上去,骄拔的身姿在半圆的白月上抠出一条黑影,那影子水一样冲下来,宏长的金棍撩云拨雾,掷碎了刀光。
“你的刀不是能斩尽诸神么?那就先斩了咱们四个!”
彧兰君看着悟空,那一瞬他好像看见了法海,看见了大哥,看见了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
他的拂尘转成一面蒲团,一个阴阳,一个天地。
解商子、雁三郎跟着跃起,温柔之刀,风流之剑,有冰,有火,还有霞光,宛若一段佳季。
谭处端在东南方,他从东南方起身,像一只衔剑的野鹤,孤逸飞来。
四条身影,四口兵器,齐齐进招。
为亲仇,为挚爱,为了这个无知无耻无邪的世间,此时此际,他愿做他的棍,他愿做他的拂尘,他愿做他的剑,他愿做他的刀,他愿做他的斗志,他们四个,本就该是一个。
丹贝勒把刀挥的更急更快、更凶更狂,电驰星飞,与月齐鸣,举风共嚣。
百佛哭,哭得凌霄落血树,煎的整个大地遍翻覆,百佛笑,笑得万世浮屠皆尘土,星宿不照路,凶神猎梦来,贪狼掼不住,黄土酥,烫且熟,早萌了青黄草头嫩辣的芽,怎捱得过厚一层薄一层冷的硬的寒霜藏着掖着不忍露。 
春已来,何不辞冬?
人悲泣,一生坎坷,佛哀歌,不见轮回!
转眼,他四人概已负伤。
赤袍妆红,愈是张狂,白衣铺血,更添风华。
悟空停住手中棍,抬头望向遥远浩瀚的银河,天宫正一块块瓦解、地狱正一层层沦陷…。可还能见得明日骄阳?
白昼既然美好,又怎能在沉睡中死亡?
当空,震龙爆烈地辗转、咆哮,引动九天雷霆。
紫色闪电呼啸着刮落,摇撼这片昏寐不醒泱泱欲溺的大地,像个煞。
丹贝勒怒吼,携着他的刀,像一团火种窜上天去,从龙尾剖至龙肚,刀锋折转、狠命的一拧,天上顿时下来一场红雨,泼泼撒撒,浇冷了火热的杀志,震龙惨嚎着陨入了低尘,沉重的身躯压住了山头。
雷霆湮灭了,银河又变成一团死气沉沉。
死气从天上下来。
百骨佛献饿极了的刀锋吃着泥、蘸着血,被丹贝勒拖在手中,他露出阴骘的笑:“你看这雪化了譬如美酒,何不一一下刀来!”
悟空拂去脸上的血,血已冷,冷成了红湛湛的冰渣子,他看着彧兰君,彧兰君神魂半丧,奄奄一息。
谭处端看着悟空,他的神针已受摧折。
解商子又看着师叔,他一战衰老。
雁三郎看着解商子,双目无拘,剑意却被束缚。
彧兰君昏死前落入眼中的是雁三郎,醒世已毁,世将不醒。
白骨佛献在空中抛出一个令人绝望的弧度,刺向了孙悟空。
刺向他的喉咙。
☆、42
血。
悟空折腰下身,刀刃豁过胸口,向下扎挺,他起手一拈,用两指夹住,刀在食指、中指间嗡的一响,蓄力无穷,掐得他虎口生疼,这股疼痛像电流一般从手腕处直击心口,震的他趔足向后退了数步,嘴巴一张,喷出一股足有三尺长的血注,半空飞散成一张朱网。
白地上红的颜色铺张、飞快凝固,闻不到半点血腥气。
雁三郎足下一蹬,飞身掠近,手中命世刀急促送出,铿的格住魔刀。“休想杀他!”
丹贝勒闷笑一声,刀光一闪,已胁上眉睫。雁三郎猝不及防,避退时眉心处已涔涔落下一道血来,血沿着两颊如两条泪痕滑入领际,使他苍白阴郁的脸孔在刹那间有了一种极端的艳丽生动。
“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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