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支泪》第10章


这一月,光绪又赏了湖南按察使薛福成三品京堂,令其出使英法义比大臣,赐张建勋等三百三十一人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新人上任,朝野上下一派新气象。
一天的政务忙完,抬眼一看,已是夜幕幽幽。光绪倒不觉疲乏,拿起一样东西,也不叫步舆,自个兴冲冲向景仁宫走去。几个月的接触,他发现这个珍儿不禁活泼开朗,大方不羁,而且志趣广泛,见识博远,在有些问题上竟与自己看法一致,心有灵犀,十几年的宫廷生活,红墙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但却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更别说解他所想,交心知心,他也早放弃了寻找一个知音的奢望,如果不是这个珍儿的出现,只怕他真是要当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了。可是珍儿出现了,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射进了一缕阳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他也说不清,只觉得自从离开王府进了皇宫,就再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而且亲爸爸好像也挺喜欢这个珍儿,他们母子总算有达成共识的时候了。光绪越想越高兴,脚步轻快,不一会便进了景仁宫。
“珍儿,看朕给你带什么来了!”一脸的阳光灿烂。
“什么宝贝啊?”梦珍正在画一副荷花图,这是那位繆老师的“作业”,听的说,立马放下笔墨,跑了过来。
“等等,先让朕看看你的‘功课’怎样。”背着手,光绪拉着梦珍来到桌前,“还不错,有长进,就是比皇爸爸的可还差得远呢!不过已经不错了,至少能看出来是荷花!该赏该赏!”光绪忍着笑说道。
“去去去!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梦珍用手护着那画。
“当然是夸了!你忘了,上次你画的那副荷花图,画完还很得意,硬是跟小瑞炫耀,结果小瑞说什么?‘主子,您这枫叶画得还真像啊!’”一句未完,旁边的宫女太监都绷不住乐了,光绪还只顾拉着小瑞,“小瑞,你给朕作个证,朕没胡说吧!缪师父教了你也真是好福气啊!”
小瑞那里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想笑又不敢放开了笑,只瞅着梦珍捂着嘴巴憋得满脸通红。
“小瑞,你到底是谁的人啊!可不许胳膊肘向外拐!”梦珍撅着嘴。
“回主子,奴婢是主子的人,主子又是万岁爷的人,所以奴婢……再说,小姐曾教导过奴婢,要帮理不帮亲……”小瑞憋着笑回道。
“好你个小蹄子,进宫没几天倒学会油嘴滑舌了,敢顶撞主子了啊?看打!”梦珍通红着脸,说着举手向小瑞跑来。
“哎,好了好了,珍儿,都是朕的不是,朕给她求情,饶她一遭吧!赏给朕个面子!”光绪拦在身前,一双大眼睛熠熠闪耀,“还不快跑?”转身对小瑞说道,“是!”小瑞笑着跑了出去,其他宫人也知趣地退了出去。闷轻掩上的那一刻梦珍觉得心跳加速了好多。
只剩下两个人了,寝宫里突然静了下来。光绪还拦在她身前。一袭淡绿旗袍,头上只松松挽了个髻,一根玉钗差得随意而别致,无多余发饰。刚出浴的少女,一股幽香袭来,只让人心绪纷乱。从未这样近过,几个月来,一是忙于朝政,二来她总有躲闪之意,再者她还是个孩子,光绪也未作其他之想。可今日,伊人在前,真让人意乱情迷。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捧住了她的腰。
梦珍一颤,他的呼吸清晰可闻,他的脸渐渐贴近。
“那是什么?不是说要给我看样东西吗?”梦珍向前挣脱开来,指着桌上一个小黑匣子问道。
“哦,对了!朕差点忘了!”光绪回身打开匣子。
“照相机!”梦珍惊叫道。
“你认识照相机?”光绪也很惊异,这洋玩意儿自己还是头一回见。
“在广州的时候见过。”梦珍随口说道。自己可是摄影爱好者啊,好久没有摸过相机了,梦珍忍不住抚着相机,虽说不是那么先进,但毕竟已是十分难得了。“哪里得来的?”
“德国使臣庆贺归政,进贡的!怎么样,喜欢吧?”
“喜欢!喜欢!”梦珍捧着相机,乐得忘了说谢谢。呵呵,这要是拍上几张照片带回去,那可是稀世珍宝啊!上学那会儿,同学们都爱去拍旗装照,花好几千,也不过穿些仿制的旗袍,如今自己穿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宫廷旗服,要是照了照片带回去,她们还不知得羡慕成什么样呢!梦珍胡思乱想着,傻笑不停。
“看你乐得!”她或许还只是孩子,光绪想。
“这个东西怎么使啊?快给我照张相!”
“朕教你!那个德国使臣给朕摆弄了半天呢!”
到底是一百年前的高科技,折腾了半天,才闪了灯光。梦珍喜不自胜,捧着相机,二人畅谈至深夜,方各自而眠。
映日荷花别样红(下)
“今天这幅又有长进了!”理完朝政,他又站在了景仁宫的桌前,“朕赏你个题词吧!”说罢,提起笔来,蘸饱了墨,两行行书挥洒而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飘逸洒脱,字如其人。怀中取出一枚印章,呵了口气,扣了上去,“爱新觉罗载湉”。
“真好!谢谢啊!”梦珍拿起画,端详着。
“朕渴了,怎么不上茶?”他收起印章。
“哦,忘了。萦儿快去给万岁爷上一杯解暑茶!”萦儿答应一声,快步退了出去。
“这个丫头不是亲爸爸身边的吗?怎么跑这来了?”
“老佛爷赏给我了!说她伶俐……”
“什么时候的事?”打断她的话,长在深宫,看遍了宫中伎俩,他不禁警觉起来。
“上次去乐寿堂伺候的时候。”
“景仁宫又不缺人手。”
“可老佛爷赏赐,我又不能推辞!”对于光绪的疑虑,梦珍又何曾没有想到。毕竟在现代也长了二十多年,什么宫廷剧的也看过不少,自己进宫后这么“得宠”,竟连太后的亲侄女也给压了下去,这怎么可能不引起太后的注意,放个人在身边倒也合情合理,况且现在每天写写画画,玩玩乐乐,又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又能抓到什么把柄呢!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儿朕不过来了,你去东暖阁吧!”这个月来景仁宫已有七八回了,再这样只怕不合规矩。“这一届进士里有个杨深秀,见解新颖独到,曾是令德堂院长,博古通今,朕想提拔他。”
“若要实行新政,必有一批新人。那个康有为也是个人才!”梦珍顺口接道。对于历史,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梦珍不想改变什么,只想安安稳稳地做她的过客,等待着回家的奇迹在某一天早晨突然降临。
“朕知道,只是目前立足未稳,时机未到。”看向窗外,虫鸣唧唧。
……
荷叶幽幽,遮了碧水,梦珍倚在亭子里,失神地望着对岸烟波浩渺中的台阁,摇着团扇,神思迷乱。那儿,应该就是瀛台了吧,看着那仙境般的小岛,,心不知怎的却似坠入了湖底般冰冷下去。进宫以来的一幕幕总也挥之不去,那张忧郁的笑脸每当想起就纠结不已。海市蜃楼似的梦,明知无望的结局,至今还清楚记得高中时老师那句“戊戌变法必败无疑”,历史的进程谁也改变不了,可每每面对那双眼睛,刻骨的痛就从心底传来。也许是同情弱者的本性吧,记得小时候,和叶子一起看小说,叶子总是仰慕强者,梦珍总是同情弱者,对玄武门事变,一个哀叹李建成的失利,一个仰慕李世民的决断;看《问君能有几多愁》时,更是一个为后主扼腕,一个为太宗倾倒。想想那时,虽是吵吵闹闹,互不相让,却是真的志同道合,心有灵犀,如今身在深宫,人人笑颜相对,却寒意森森……乱!乱!不想它了!梦珍叹了口气,收了思绪,慢步走回宫来。
宫中,小瑞已备好了饭菜,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竟没了食欲。索性向寝室走去。
小瑞正端着一碗东西走进,看着梦珍向里走去,急忙唤道:“主子慢走!这里有好东西!”
回头,“什么东西啊?我今儿不饿,想休息!”
“知道主子胃口不好,这可是万岁爷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小瑞把碗放在桌上。
听她一说,倒是有些好奇,“什么东西?”掀开盖子,“酸奶!”梦珍眼睛一亮,差点蹦了起来,这可是在现代时自己的至爱啊!急不可耐地向嘴里送去,想不到这御膳房的手艺竟比什么光明蒙牛特仑苏只上不下。总算找到一点家的感觉了,“不错不错,可口可口!今后叫他们多做!”
午觉刚起。“主子,慈宁宫来人了!”
“禀珍主子,老佛爷有旨,四格格来了,叫几位主子过去!”一位宫女彬彬有礼。
“这就到。”这四格格是庆王家的千金,在家时听额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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