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鸭与野鸭的投币式置物柜》第22章


比起一般的彩券,它的奖金应该相对地少,记得顶多只有十万或百万圆。
我想起河崎的话。
他曾说,尾端圆滚滚或许可以成为我和公寓那名外国人的仲介。
这难道就是仲介的一种?可是,如果是写有讯息的信还可以理解,我不认为把彩券绑在尾巴上有什么意义。
我挥着那张数字彩券扇了扇脸,纳闷了半晌,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的时候,去问知道的人最快。这也是阿姨的教诲。这样的话……。我决定去请教有可能会知道的人。
按下门铃,一时之间没有回应,我像要仔细确定触感似地,再次按下拇指大的黑色按钮。河崎出现了。
“早。”河崎可能还在睡觉,以一身非常像是睡衣的轻装出现,很刺眼似地眯起眼睛,眼头还沾着眼屎。
就算看到半天前才一起犯案的同伙,我的内心也没有起伏,既没有因为涌上心头的罪恶意识而泪流满面,也没有因为笼罩全身的罪恶感而跪下来。
我进到他的房间,杀风景的房里依然播放着巴布·狄伦的歌。
我发现一件事。巴布·狄伦的歌声平常听起来虽然悠哉,但听在做了坏事的人耳里,只觉得像是在责问自己的罪业,歌声仿佛谆谆教训着:“我已经看透了一切。”我缩起肩膀。
“《广辞苑》。经送出去了吗?”我坐下之后问。正确地说,是《广辞林》。
“《广辞苑》?”河崎纳闷。
喂喂吗!——我差点全身无力,“你不是要送给住在隔壁的隔壁的外国人《广辞苑》吗?我们不是为了这个才去书店的吗?”
“隔壁的隔壁的外国人?”
河崎的表情不像是在装傻,我有些慌了手脚,“你该不会说你全忘了吧?”那样的话,全都记得的我岂不是一个人吃了大亏吗?
“哦。”河崎总算发出开朗的声音,“送出去了。已经送出去了。送了。”
“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没有啊,就谢谢。Thank you。”
“只有这样?”
“或许还有very much。”
虽然不是特别期待,但我还是有些失望。抱着可能为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的觉悟去抢书店,换来的却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道谢,太惨了。“至少还要再多点什么嘛。”
“多点什么?”
此时,我突然灵光一闪。我把右手抓着的纸片递到河崎面前,“这个可能就是谢礼!”
“谢礼?”
“我刚才待在房间里,结果猫跑进来了。”
“是尾端圆滚滚吧。”
“是尾端圆滚滚啊,然后这东西绑在它的尾巴上。”
“这是什么?”
“彩券啊,彩券。上面有数字对吧?如果这些数字跟中奖号码一样,就可以拿到钱了。”
“猫也喜欢彩券吗?”河崎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会不会是那个外国人绑的?当作《广辞苑》的谢礼。他其实想给钱,但是钱不够,所以拿这张彩券代替。”我一边说着,开始发现根本没那种可能。
“原来如此。”河崎扬起嘴角,眼睛熠熠生辉,“那么要上哪里对中奖号码?”
“今天的早报会有。”我刚读过纸张背面的注意事项,确认过了,“你有报纸吗?”
我还没订报。
“有啊。”河崎拿起收音机旁的报纸,往我丢过来,“随你爱怎么看吧。”
他才刚起床,怎么有报纸摆在那种地方?我有点在意,总之先翻开报纸。
翻到电视节目表背面,我找到了,上面写着“中奖号码”。
“有了。”
“结果如何?”河崎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兴趣。
我交互看着手上的纸和报上的数字,两三下就知道结果了,看到的瞬间就知道落空了。两者差距之大,甚至让人怀疑还有比这更干脆明了的轻弹吗?
“结果如何?”河崎一脸坏心眼的表情,又再看过来。
“猫是不可能送来中奖的彩券的。”我耸起肩,点了点头。
“落空啦。”河崎笑道。
“可是为什么猫尾巴上会绑着这种东西呢?”
“或许就像你说的,这是谢礼,只是不巧落空了。”
“虽然话是我自己说的,不过我觉得没那么美妙的事。”
“昨天的事被登在报纸上了吗?”河崎突然变得一本正经,指着我手上的报纸。
“还没吧?”我不觉得昨晚发生的事会那么快登上今天的早报。
“帮我看一下。”
“你自己看就好了啊。”我嫌麻烦,河崎便生气地说:“顺便看一下有什么关系?”
我再次翻开报纸。这次手在发抖,一股和寻找彩券中奖号码时完全不同的紧张感笼罩了我。书店、强盗、犯罪、广辞苑等关键字浮现脑海,我的眼睛扫视纸面,寻找有没有这些字眼。我还寻找自己的名字,连电视节目表都看完之后,我吁了一口气,“没有。”
“这样啊。”
“没有登在报纸上,最好事件也被当作从没发生过。”我低念着,“而且以结果来看,我们其实只偷了《广辞苑》,或许和顺手牵羊没两样吧,所以也没成为新闻,店里的人可能也不是那么在意。”
“和顺手牵羊没两样。”河崎像在以舌头确定这段话似地说,接着爆笑出来,“你真是有趣。这样啊,和顺手牵羊是一样的啊。”
“我是说只看结果的话。”对挥舞模型枪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或许这件事和有些大摇大摆、理直气壮的顺手牵羊是一样的。“话说回来,这张彩券该怎么办?”
“收下就好了。”
“该不该直接去一〇一号室问一下呢?”
“人家可能会觉得怪,而且那个老外常常不在。”
“常常不在?”
“按门铃也没人出来的话,就是不在。”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钟,和山田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差不多该去学校了。”
我在玄关看到河崎的鞋子。随意放置的红色篮球鞋上满是泥土,草屑和土沙就这么黏在上面。我很讶异,抢个书店竟然能把鞋子搞得这么脏,一起去的我的鞋子就没脏成这样,或许这就代表活跃度与热心程度的不同吧。
我在大学商店前和山田还有佐藤会合,一旦开始闲话家常,我的身体便充满了和平的心情,就像艳阳下的棉被被烘干一般,我体内的内疚逐渐蒸发而去。
可能因为是新学年刚开始,校园内满是学生。
墙上贴着社团招生的海报,到处都有新生被人拉住。疑似偷来的酒行看板上盖了张纸,上面大大地写着社团名称。
校内餐厅里,我们三人坐在贴木皮的廉价长桌前吃着咖哩饭。
“要修哪些课?”佐藤摊开课程一览表说。他的白衬衫很时髦,但一看就知道是新买的。《小说下载|wRsHu。CoM》
“就是说啊……”山田把脸凑过来。我也学他望向一览表,视线却滑过文字。
我们只设定了“如何以修最少的课来获得学分”这种平凡无奇的方针,所以只能遵循佐藤得意洋洋地说是“从朋友那里听来”的意见,选择有利的课程。
“可是这种别人给的事前情报,实在不能当真呢。”山田低声说道,佐藤于是闹起了别扭。
吃完饭后,山田提议去书店买教材。虽然昨天买了几本教科书,但还是不够。教科书怎么买都买不齐全,难不成这是大学教授的阴谋?
书店这两个字让我起了反应,我一瞬间联想到昨晚抢书店的事。那家店现在怎么了?新闻怎么了?报纸、流言、骚动、警察,究竟都怎么了?
坐在正对面的山田讶异地问:“你还好吧?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没事,只是在想买教材的钱。”
山田不断地批评商店店员,佐藤则滔滔不绝地宣扬他在本地酒吧出糗的事迹,听完他们两个讲了一堆之后,我们离开了餐厅。
正要横越雨廊时,佐藤用手肘撞了撞我的手臂说:“喂,那个女的不是学生吧?”
“哇!”山田叫出声来,“超漂亮的!”
“那就是所谓的成熟女人吗?”佐藤说。但我觉得在快要二十岁的我们眼中看来,所有的女人都被分类为“幼稚”和“成熟”两类。“不是学生啦,会不会是职员?”
“可是她的皮肤实在白过头了。”山田的脸扭成一团,“简直像能剧面具还是乌龙面嘛。”
“乌龙面哪有那么白?”佐藤为了无聊的小事认真了起来。我已经没在听他们说话了。不是听他们说话的时候。
他们指的方向在约十公尺远的教室前,长椅上正坐着我前天在公车里目击到的女子。
果敢地挺身对抗色狼,甚至表现出不惜下车打架的气势的女子。那名雪白女子,正坐在圆木横放制成的长椅上。
山田和佐藤朝书店方向走去,我开口说:“我有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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