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倾澜》第18章

叶倾澜慢慢喝着自己的大麦粥，瞧着他大快朵颐。以前她就见识过这孩子的饭量，现在知道他是专业运动员，每天的消耗量想必很惊人，饭量大也不足为奇了。
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她发现秦季眼睛的颜色很特别。虽然中国人基本都是黑眼睛，但极少见到这么纯粹的黑色，黑亮中甚至透出隐约的蓝光。和眼睛的颜色一样，他的头发和眉毛也是这种发亮的深黑色。
秦季解决掉最后一口酸奶，心满意足地抚了抚肚子，注意力终于从食物上移开：“以后我陪你一起跑步吧。”
听了这个突然的提议，叶倾澜惊讶地瞥了他一眼：“不用了，谢谢你。”
“如果再遇上那伙人怎么办？”
“不会的。”叶倾澜心想，她又不是傻瓜，以后自然不会再去同一地点晨跑。
秦季托着下巴认真地打量她一会儿，眨了眨眼，说：“我发现你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他随即又强调道，“这是真心话。”
对于他的评价叶倾澜只是付之一笑。
秦季细细审视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韶华正盛的年轻女子，她今天穿了件再普通不过的运动短衫，束着长马尾，校园里像她这样装扮的女孩子随处可见。然而，她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特别，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让人安定的力量——仿佛她所在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也会变得格外的宁静，此刻嘈杂拥挤的饭堂似乎也因为她的存在，屏蔽出一个静谧的独立空间，不为外界所扰。那张神情恬淡的脸庞上，找不到任何一丝局促或者惊惶，好像清晨被混混围堵的事从未发生过。
看着看着，秦季眼里的兴味越来越浓，他歪着头，故作沉思状：“嗯……该怎么说呢？对了，你就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乍一看，白茫茫一片，很单调很没劲。可是，人都有好奇心，越是什么也看不出来，越是好奇冰层下面藏了些什么……”
他身子向前一探，凑近她，故意压低声线：“是游来游去的鱼？火山熔浆？还是更刺激的……？你觉得，我要不要凿开个洞看看？”
友好愉快的气氛到此为止，叶倾澜脸一沉，迅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的语气变得很冷淡：“秦季同学，如果你把这些心思用在读书上，也不用抄袭别人的作业了。”
秦季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老师，你有男朋友吗？”他眼珠一转，自问自答道，“哦，我问了个傻问题，老师这样的美女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
“这和你一点关系没有。”
“你有男朋友我也不介意。有对手的游戏，反而更精彩更刺激，我喜欢。”他兴致勃勃地说。
“‘游戏’？”叶倾澜在心里苦笑，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她别转脸，淡淡地说，“假如你把你的人生看作一场随时可以‘大侠，请重新来过’的游戏，那么我祝愿你找到愿意陪你玩游戏的人。至于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
“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多一个选择不是更好？我保证你很快会发现，我这个人好处多多，绝对值得你冒这个险……”男孩故作神秘地冲她一笑，态度狂妄极了，“事实上，你应该觉得荣幸，我选中了你。”
叶倾澜看见他眼中流露出的自负，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孩子仗着天生一副好皮囊，想必已经习惯来自异性的关注，以为自己魅力无边，甚至以大众情人自居，不肯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今天换作任何一个未经世事情窦初开的少女，或许会认为他颇有吸引力，可他显然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已经二十五六岁的成熟女性，又是他的学长兼老师的身份，这种老套的泡妞伎俩在她眼里既幼稚又肤浅，无聊至极。
她没有表露内心的想法，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我一会儿还有课。”她拿起托盘，礼貌性地冲他点点头，“先走一步。”
“等等。”　秦季长臂一伸，拦住她的去路，“你总要给我留个电话号码什么的吧？”
“我为什么要给你电话号码？”
十九岁的大男孩露出洁白整齐闪闪发光的牙齿，笑得有点没心没肺：“难道你忘了？是你自己跟我们班主任说，愿意帮我补课，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我总要有你的联络方式才能找你补习吧？”
还真是难缠。叶倾澜皱眉，想了一下，跟食堂的师傅借了纸笔，写了个号码给他。秦季接过纸条，脸上难掩得意之色，他怪声怪气地说：“叶老师，以后还请多关照呃，我一定会‘多多’向你讨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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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食堂后叶倾澜去了趟学校保卫科，把早晨遇到的那五个混混的样貌描述了一遍，希望他们巡逻的时候多加注意，以免他们再对E大的女生下手。
当时叶倾澜以为这只是一次偶发事件，她怎么也没想到，命运之轮早已悄悄开启，向着一个她始料未及的方向转动……
☆、游戏开始
第14章
叶倾澜接到院办何老师的电话，关于羽毛球比赛的事。何老师说上次提到的那个本科男生同意跟她搭档打混双，她已经预定好活动中心的羽毛球馆，每周五晚7点到9点的时间段归他们使用，这样在比赛之前，他们还有几次练习的机会。
周五傍晚叶倾澜换上长袖运动T恤和运动裤，背着装有羽毛球拍的袋子提前20分钟骑车去往活动中心。她生性好强又做事认真，既然答应参加混双比赛，就一定要取得好成绩。
叶倾澜一边骑车一边寻思，忘了问何老师搭档的男生叫什么名字了，也不知他球是不是真的打得好。
推开运动馆的双开门时她才发现自己一时没留神走错了，这里是游泳馆，羽毛球馆应该在隔壁。游泳馆内空荡荡的，50米标准泳池里只有一个人在游泳。她本打算马上退出去，但那人漂亮的泳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四种泳姿中叶倾澜最喜欢蝶泳，因为姿势优美，两臂伸展开合就好像蝴蝶展翅，而背部腰部的起落又像海豚戏水，而且最是锻炼腰腹肌肉。她站在距离泳池七八米远的地方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即使她这样的外行也看得出这人蝶泳的技术十分高明，姿态舒展流畅，划臂非常有力，而且速度快得超乎想象。那人显然是在练习转身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折身返回，在水下转身蹬壁，灵活的如同一尾鱼。
叶倾澜不想打扰他，正要转身向外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喂，你能不能帮个忙把毛巾递给我？我眼睛进水了。”
她停下脚步，说话之人立在泳池中，肩膀以上露出了水面，没戴泳帽，浸湿的短发贴在额头上，他正用手揉着眼睛——这不是秦季又是谁？
叶倾澜放下手里的球拍，拿起架子上的毛巾走到泳池边递了过去。
“你不能低一点儿吗，我够不着！”
她无奈，蹲下身再次把毛巾递过去，她只看到对方眼中戏弄的波光一闪，正要起身退开，一只有力的大手陡然抓住她的足踝。叶倾澜顿时失去平衡，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被温热的水包围了，水流更是从她来不及闭合的嘴唇里涌了进来。
她双目无法视物，又呛了几口水，慌乱之中拼命挣扎，却没什么效果。对方坚硬有力的手臂固定住她的腰肢，把她压在泳池壁上。叶倾澜感觉到自己的头部离开了水的侵袭，于是本能地张嘴呼吸，一个炙热湿滑的物体却趁机覆了过来，粗鲁地夺走她喘息的机会。
在叶倾澜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里，被异性追求甚至“纠缠骚扰”的事件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建筑学院的师生们甚至私底下称她是学院里一道“特殊的风景线”。叶倾澜美则美矣，却气质清冷举止端方，所谓“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迄今为止，她所遇到的追求几乎都称得上“发乎情止乎礼”，只要她态度坚定，对方必然知难而退。
因此，几天前听到秦季那番暧昧不明的话时，她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在她眼里，秦季不过是个青春期头脑发热的大男孩，幼稚狂妄自命风流，但构不成什么危害。然而，今天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计算机内存溢出一般，失去了处理的能力，只能出于本能地抵抗对方的纠缠。
叶倾澜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对手的强大已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无论她如何挣扎反抗，都有如蜻蜓撼树。双臂被他紧紧箍住无法移动，她伸手去掐，但触手所及都是紧实坚硬的肌肉，指下的皮肤又湿又滑，根本没有着力点，她想要张嘴咬他，下颚却被他牢牢固定在手里，无法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