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倾澜》第36章


“我这也能叫饭量大?你是没见过真正能吃的。”周盛很是不以为然,“前年我跟我老爸去陕西祭祖,可算是开了眼了!像你们几个这样的,还没人家那里的猫吃得多呢!”
“我们住在村长家,我爸还跟人家村长老婆说‘我儿子饭量大,饭要多做点’,结果村长老婆蒸了两大笼玉米面馍馍端上来,那个难吃啊!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咽,人家还一个劲地劝我多吃点儿,别客气!害我拉了一整夜的肚子!”
原容与说:“玉米面馍馍怎么了?你祖宗吃得,你就吃不得了?太娇气了吧?”周盛反唇相讥:“你也好意思说我?我就不信你咽得下去!”
“看来你是被村里人笑话了。”邵京笑着插话。
“最吓人的是那村子的水井,足有三十米深,光井绳就缠了这么粗一大捆。”周盛连说带比划,“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上一桶水,被村里的几个婆娘看见了,嘀嘀咕咕在背后说‘城里的男娃儿就是娇贵,饭只吃一口,力气也只有丁点大’。”
山顶的风带起草木的芬芳,刚刚爬山出的汗此刻已完全消散,身上的衣物被风吹得鼓鼓涨涨,透着沁心的清凉。远处隐隐传来瀑布流水的声音。
周盛叹了声:“这里有山,有风,也有水,可惜没带酒。不如咱们轮流讲笑话解闷吧?”他兴致勃勃地说,“我先说一个。有个女的,新买了一套衣服,左看右看十分满意,便在闺蜜面前炫耀,问道,我新买的衣服好看吗?闺蜜回答,哇,这么漂亮的衣服!那你不去整个容搭配一下?”
说完,他推推旁边的姜赫:“姜兄,轮到你了。”姜赫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讲笑话,叶倾澜便接过话题:“还是我来说吧。老公和老婆一起看《梁祝》,看到化蝶那段时老公感动不己,老婆却突然狂笑不止。老公诧异地问她怎么了,她笑说:梁祝是傻子好么!蝴蝶的生命正常情况下只有7天左右,为什么要变蝴蝶穷得瑟呢?如果变俩王八,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完美的。”
周盛喷笑:“俩王八?哈哈哈!叶MM这个笑话好!”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梁祝新说来。”原容与咽下口里的寿司,慢吞吞地说,“故事里两人还是同窗数载两情相悦,谁知道众人都反对,祝英台的父母尤其反对。大家都说,梁山伯无论相貌,才华,家世都配不上祝英台。可两人不相信,于是决定殉情。发誓来生化为蝴蝶,双双对对永不分离。两人自杀了,人们被感动了,他们被埋进同一个墓。你们猜后来怎样了?”
讲到这儿,他刻意停住,卖起了关子。
周盛说:“化蝶了呗,还能怎样?”
原容与神秘一笑:“惊雷劈中了墓,墓,裂开了,美丽的蝴蝶飞了出来。结果人们惊讶地发现,蝴蝶仅有一只,而梁山伯……只化作了一只蛾子。原来,人们说的都是对的,他果然配不上她。”
故事讲完大家都不由怔了一会,周盛嚷嚷道:“你这算什么冷笑话?还是我来说。我也讲个梁祝的。话说梁山伯与祝英台历经磨难,化成了一对蝴蝶,终于幸福地在一起了……你们猜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邵京猜:“成仙了?”周盛摇头。
姜赫接着猜:“那是重新变成人类了?”周盛还是要摇头:“不对不对。”
叶倾澜说:“不会是被逮去做成标本了吧?”周盛白了她一眼:“有必要这么狠吗?”
原容与说:“不猜了,你自己说吧。”
周盛得意地笑:“后来啊,他们生了一堆毛毛虫……”
“……”
他们边吃边聊,几只小松鼠被食物的香气吸引过来,在几人之间的空地上跳来跳去,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衡量获得食物的可能性。
姜赫从背包里拿出一袋榛子,扔了几个在地上,松鼠兴奋地吱吱叫,有的两只前爪合拢像在作揖,有的用嘴叼弄滚动榛子,有的直立起身子像人一样坐着,用前爪抱着榛子往嘴里送,模样可爱极了。
叶倾澜从姜赫那儿拿了两个榛子握在手里,然后摊开掌心,一只大胆的松鼠跑过来,先用爪子轻触她的手掌,确定她没有恶意后,便直接叼走了她手上的榛子。
原容与学着她的样子也摊开手心,一只松鼠跳着跑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空无一物,于是失望地走开了。他再次晃了晃手掌,那只松鼠迟疑了一下,又满怀期待地跑回来,结果发现他手里还是空的,气愤地吱吱乱叫。
原容与乐不可支:“这么容易上当!也太好骗了!”
邵京忍俊不禁:“这里的松鼠倒是跟美国的松鼠一样,一点戒心也没有。”
叶倾澜有点神往地说:“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美国看看,地球另一端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有一句话形容美国——”原容与抬头望了望远方的天空,“好山好水好寂寞呀……”
“是啊。”邵京深有感触地附和,“刚到美国时我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搭错飞机到了南美洲呢!传说中的花花世界其实就像个大乡村,连五层以上的建筑都很少见到,在出租车上就看到一望无际的荒地,长满半人高的野草。”
姜赫说:“那是因为美国地广人稀,那些地是留给子孙后代去开发的。”
周盛回头看向原容与:“我就一直奇怪,小容这么爱热闹的人,怎么能在美国一待就是九年,居然还没闷出病来?”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原容与苦笑两声,“不提也罢。”
用完午餐大家一起去摘猕猴桃,不一会儿就收获了满满一大袋子。男人们的话题渐渐转到国际政治上,叶倾澜对政治不感兴趣,她发现对面的树林里开着许多野花,便说:“我去那边摘一些野花,你们继续摘猕猴桃。”
男人们聊得投入也没人反对,只嘱咐她不要走远了,因为只在度假村附近才有手机信号。
此时太阳已悄悄钻进了云层,天色暗淡下来,树林里飘荡着白茫茫的雾气。虽然已经入了秋,草丛里仍盛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黄色粉色的居多,也有白色和紫色的,姿态各异,烂烂漫漫地开了一大片。
叶倾澜忆起儿时和父母踏青或者秋游,母亲总会摘许多野花,扎成漂亮的花环,每人头上戴一个。她按照记忆里母亲的编织方法,也编了个花环戴在自己头上,又着手开始编第二个。
忽然传来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有什么东西踩着落叶正向这边走来。叶倾澜惊诧地转过头去,眼前的情景让她永生难忘——
一只小鹿从草丛中慢慢地走了出来,停在距离她五六米远的地方,一双温良而纯真的鹿眼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这一刻她的心中一片空茫,天地万物仿佛都化作了虚无。
白雾时浓时淡,像梦境一般飘忽不定。水汽轻柔地抚过她的肌肤,留下丝丝凉意。树叶被微风带起,仿佛一个个优美的舞者,轻盈静谧地落在小鹿的旁边……
她就像误入童话世界的爱丽丝,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她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这美丽的生灵,透过迷离的山雾,小鹿扬着头,一动不动地与她对视,眼神似新奇,又似警惕。
一人一鹿静静地对峙着,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不知名的小鸟在他们头顶清越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小鹿又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迈开四肢,优雅地向前走去。叶倾澜好像被施了魔法,不由自主也跟着它往前走。脚踩在深深的野草上,飒飒作响,白色的雾气中,小鹿的身影若隐若现。
细细的雨丝开始从天空飘落,轻柔地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林中的光线渐渐幽暗。
小鹿拐了一个弯,消失在山石的背后,再也找寻不见。
雨丝越发密集,她的头发已经开始滴水,冰冷的雨水滑进她的脖颈,激得她猛地打了个冷战。
叶倾澜如梦方醒。她小时候读聊斋,常看到书生在荒山野岭里遇见妖狐鬼魅幻化的美女,便傻乎乎地跟着人家走。现在一想,自己刚才不也是痴痴傻傻地跟在小鹿后面?难道,这小鹿也是精怪所化?她摇摇头,暗笑自己荒唐。
看看手表,她匆匆沿原路返回。走了大约十分钟,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没有信号。树林又密又暗,难以辨别方向,她也没带指南针。她开始高声呼喊邵京他们的名字,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看来这里距离猕猴桃林已颇有一段路程。
叶倾澜暗自懊恼刚才的莽撞,一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没有太阳,没有指南针,不熟悉山林,她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她找到一处林间空地,捡了几个石块堆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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