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月报 2013年第10期》第61章


歉美肟氖焙蛄恕!?br /> 穿好衣服,她一抬头却突然发现廖秋良已经把自己埋在沙发里了,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倒在沙发里,缩成一团。她本能地问了一句,廖老师你怎么了?她向他走了一步,廖秋良缩在那里,身体不动,却用一个遥远的姿势对她摆了摆手。她站住了。屋里的光线已经转暗,她只模糊地看到他正对她微笑着,一种奇异的微笑。然后她听到他嘴里发出了两个微弱但很清晰的字,走吧。她站在那里犹豫了一秒钟之后,便果断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她甚至刻意低下头,没敢向沙发上的老人再看一眼。
就是在那一秒钟的时间里,她突然发现,她恨他,她其实一直就恨他,从被他资助的那天起她就开始恨他。就在刚才她主动脱光衣服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多么渴望他能阻止她啊,难道他看不出来吗?她的内心是多么恐惧多么疼痛啊,他就真的感觉不到这种疼痛吗?可是,他不。如果还有第三次第四次,她保证他还会一遍一遍地看下去。他大约是自知衰老不堪来日无多,所以才纵容自己贪恋这世上的美好吧,比如青春的身体。 
所以在看到他全身蜷成一团缩在沙发里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邪恶的快感。她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她陷入了一种短暂而梦幻的仇恨当中,在那种梦幻一般的仇恨中,她告诉自己,不管他,不去管他。她没有再作停留,没有再敢看他一眼就逃了出去。 
于国琴逃走了。在逃走的路上,她心里害怕到了极点,虚弱不堪,几乎站立不稳,就像在逃离一个杀人现场。她又本能地想起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孩子,宇宙间最本质、最圆满的生命,其实是无相可言的。也许,也许,他要看的,他想要的,真的并不是她这个身体。他想要的是一些更深刻的东西,是她力所不及的东西。她对自己说,也许,也许,她真的是误会他了,真的误会了一个像亲人一样对她的老人。 
可是,她还是最本能地恨他。 
因为,他让她看透了自己,憎恶自己,唾弃自己,不能饶恕自己。 
七 
于国琴是在三天以后突然听到廖秋良的死讯的。那天她去系里办公室盖章的时候,忽然听见辅导员进来对一个老师说,廖老师的葬礼定在后天了,到时候过去吧。那老师说,我还奇怪呢,怎么说没就没了,不是好好的一个人吗?辅导员说,他孤身一人又有心脏病,可能是半夜发病了来不及去医院,在自己家里死了一天才被人发现。他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也不说再找个老伴,有个女儿还离那么远,这人老了无儿无女的就是不行,说不定哪天就有什么意外出来了。那老师叹气说,廖老师真是个好人哪,我经常见他在校园里喂那些流浪猫,自己舍不得吃都要喂它们,这下那些猫也没人喂了。 
听到这里,于国琴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廖秋良死了。她先是莫名地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悲伤向她袭来,几乎让她站立不稳。这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他在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在她临出门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命在弦上了。接着,她又听见了自己心里一个清晰而恐怖的声音在问,难道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心脏病发作了吗?你敢说你真的不知道吗?你甚至都知道他的药是放在哪的。 
接下来,还有更恐惧的问题出现了,他如果知道自己是发病了,为什么还要让她走,他为什么不向她求救?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她临离开时,看到他脸上那缕奇异的微笑,原来,那其实已经是他在和她道别了。 
于国琴紧张恐惧得已经近于眩晕了,脸色惨白,双手发抖。连给她盖章的老师都感觉到她的异样了,好奇地问,同学,你怎么了?她没有说话,哆嗦着抓起盖好章的表格仓惶地从办公室里逃了出去。 
像是身后有很多人正追赶,于国琴离开办公室漫无目的地一路狂奔,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跑了有多久。最后,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在七月煌煌的大太阳底下站住了,那张表格已经在她手心里湿透了,那枚刚盖好的章也晕成了一片红斑。太阳底下,她满脸是泪。那天的校园里,很多学生都看见一个女生泪流满面地一路狂奔,没有人知道她正要去哪里。 
饭卡里还剩下的三十二块钱,她再没动过一分钱,当然也再没有人往这张卡里打过一分钱。毕业前夕,像其他人一样她把饭卡交回了学校,连同里面那三十二块钱也留在了她的大学。然后她回到北方,去一所中学做了名历史老师。 
毕业两年之后于国琴才还清了当年上大学的全部助学贷款。生活在一天天地继续着,她每天上班下班备课批改作业,自己做饭洗衣,逛商店逛超市,隔上一段时间回吕梁山去看看正在老去的父亲和母亲,去看看那些将永远生活在大山里的兄弟姐妹。她努力工作努力攒钱,她知道不久她会恋爱,会结婚,会和自己的男人一起买房,一起生个孩子。然后,这孩子会慢慢长大,而她将慢慢老去。 
她将继续这样,慢慢地,一天一天地活下去。 
在春天一个寂静的深夜里,她一个人在灯下备课的时候,忽然很奇异地听到一种声音。风声、雨声、雷声、下雪声、抽穗声、拔节声、花开声、落叶声、山川声、水流声,似乎是把所有的声音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了,它们就变成了一种声音。那种声音轻微地几乎听不出来,却是排山倒海势不可挡的万物生长的声音。 
这深夜里,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了。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如水的夜色涌进来,她久久地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她在这奇异的声音里一件一件地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 
夜色夹裹着万物生长的声音涌了进来,涌到她脚下,直到渐渐把她的身体淹没。 
责任编辑 鄢莉
【作者简介】孙频,女,1983年生,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2008年开始小说创作,迄今在《人民文学》、《十月》、《当代》、《钟山》等杂志上发表中短篇小说一百余万字。部分小说被多种选刊选载。曾获本刊第十五届百花奖。现供职于太原市文联,山西省文学院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足尖下的转身
赵雁
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每晚收拾停当,姚惠洁都会追着各种相亲电视节目,将频道转过来转过去,什么非诚勿扰百里挑一谁能百里挑一爱情连连看我们约会吧转角遇到他选择等等,每天什么时间播出,什么时间重播,一周播几次,她觉得自己可能比广电总局还清楚。这些俗烂的节目可以一直陪伴她入眠,有时甚至牺牲宝贵的美容觉,追到半夜,还意犹未尽,哪怕第二天睁着熊猫眼委靡不振也在所不惜。
至于中了什么邪道,她也说不清。要知道那档大型生活服务类节目《非诚勿扰》火遍全国,被当成一个社会现象成为公众话题的时候,她还十分清高地告诉别人,自己从不看这些烂俗节目,简直是在浪费生命。但不知为什么,她这个几近体育盲的人,却单单对女子体操情有独钟,每当电视转播这档节目时,她都会鬼使神差地寻找到频道,用遥控板交叉换位
频道,津津有味地看着,特别是对平衡木那些什么拉拉提、侧手翻、倒插虎等动作,她都稔熟于心。对那些体操运动员,她也能如背家书地记住她们的名字:程菲、何可欣、邓琳琳等等。有一次在世锦赛上她看到程菲从平衡木上掉下来,忍不住竟哎哟地惊呼了一
声。姚惠洁常眼望电视暗叹道,这腾挪躲闪,在方寸之间寻找出路的运动很像自己窘态连连的生活。
此时的姚惠洁人近中年,早已过了适婚阶段,对爱情的想象空间已被挤压得几乎为零。自己怎么也会走入浪费生命的大军?甚至有了瘾着了魔。这样的变化让她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每次看这些节目,她更多是带着戏谑和娱乐精神的。台上那些伶牙俐齿、做作毫无矜持、甚至有些神经大条、直白到让人脸红、妆容厚重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女嘉宾,看起来更像是希望上镜并博眼球
的末流演员。在这些节目里的男嘉宾的角色定位千差万别,有的是草根属丝,专为受虐而来;有的是所谓高富帅,或者花样美男,带着高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