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祸》第109章


日本还发展了世界一流的薯瓜品种; 并且极快地扩大生产能力。
日本民族懂节俭; 能忍耐; 守纪律; 有大和魂的献身精神和凝聚力量; 除了日本; 谁还能充当主宰未来世界的新超级大国呢 但是相比之下; 规模最大的新秩序还是逐级递选制。
这不光是因为以此种制度组织起来的中国难民人数最多; 迁移范围最广; 更重要的还在于这种制度本身的特性。
对于成份复杂、互不相识、变动性大的流动人群; 它几乎是唯一能从无到有很快建立起组织的方式。
为了避免在崩溃的世界上同归于尽; 人群只有协调行动、相互帮助并保障公正。
组织内部要渠道畅通; 反应迅速; 应变能力强。
组织之间要易于沟通和组合。
而这些要求逐级递选制恰恰都能满足; 仿佛它就是专门为这个毁灭时代准备的。
中国难民刚把它带到世界各地; 世界就正好开始需要这么一种制度; 真似冥冥中运行着一种用意极深的巧妙安排。
逐级递选制在世界各地广泛传播; 与中国难民自身的状态也有很大关系。
当全人类在核大战及核冬天面前陷入歇斯底里时; 中国难民却保持着安宁平和。
他们对死亡早已漠然; 甚至可以说已经死过不只一次。
他们比世界任何民族都先遭受核打击和大崩溃; 能失去的早已失去。
饥饿如呼吸一样成为日常感受; 似乎已是先天生理功能的一部分。
千年贫穷和灾难所遗传的耐受苦难能力使他们能在最低极限条件下生存。
相比之下; 习惯于在充满空调、电梯、汽车、自动控制装置的人工栖息环境中与自然挑战和室外苦难相隔绝的西方人在灾难面前便显得格外脆弱和凄惨。
中国难民原来是强行入门的客人; 现在有义务帮助主人。
难民社团很快吸收了各种民族、肤色、国籍的人群。
随着规模扩大; 社团以几何级数分裂; 寻找生存资源的压力又使社团继续迁移。
逐级递选制便这样更广泛地扩展起来。
不同种族、文化、历史背景的人群为挽救自己融合在一起; 导致出现种种新的萌芽。
一群欧洲语言学家通力创造出一种规则; 使讲不同语言的人可以凭借这种规则进行简单交流; 并在交流过程中把彼此的语言组合在一起; 交流能力和水平也会随之循环提高。
这种规则简易方便; 又有实用需要为动力; 因而推广很快。
语言学家们欣喜地发现; 这种规则正在使各种语言交错重迭地互动组合; 此趋势发展下去; 迟早有一天会自发组合出一种融合了各种语言优点与特色的新世界语。
语言学久远的梦想在有秩序的世界里劳而无功; 在民族、主权和疆界皆被冲垮的时代却充满了希望。
那些提倡小社会的社会学家和经济学家也发现他们的理想突然接近了许多。
国家、政党、军队; 大都市多数一垮到底。
银行、资本、垄断与大市场也大都消失。
货币失去了作用。
人类分散成小型的自我管理社团。
集体主义成为准则。
虽然人们是在饥饿死亡间挣扎; 却比任何时刻都靠近以往智者们设想的新型社会。
绿色主义者多年鼓吹的生产方式和新型社会已初露端倪。
人与人的关系及人与自然的关系被考虑得越来越多; 而非以往那样把眼光全部盯在物上。
尽管是被迫的; 但人们对技术的利用与生态主义不期而合。
风力水力成为主要能源。
大量建立的人造龙卷风塔柱非常典型。
那种塔柱巧妙地利用流体力学原理; 可使任何风向风级的风在塔柱内形成龙卷风; 功率十数倍于叶轮风车。
大型矿山、高炉、超级提炼厂和制造企业都已停产; 然而人类以往积累的产品已足够多; 只要恢复传统的精打细算、缝缝补补、修旧利废的节俭习惯; 就连过去的垃圾场都能发掘出许多有用的东西。
世界现有固定资产和物资总量足够人类使用百年以上。
当人类被迫抛弃不断更新和追求变易的市场风尚时; 就会发现他们需要的资源其实少得多; 而大部分物品的使用寿命都可以延长许多倍。
以往花费了他们大多数金钱、劳动和注意力的原来都是并无必要的奢侈品。
值得庆幸的是薯瓜技术及时得到了扩散。
从冰岛到智利; 从埃及到斯里兰卡; 到处都能见到各种各样的薯瓜种植设备在发挥作用。
发达国家当时为救援中国紧急生产的薯瓜设备现在救到了自己头上。
各国及私营公司之间为商业竞争进行的突击研究也显出效果。
世界各地都有人想到加热营养液的办法; 更多的是搭起临时暖棚; 或是利用到处空弃的建筑物给薯瓜创造合适的生长温度。
文明正在大量毁灭; 人类正在大批死亡; 从恐惧的疯狂和绝望中重新鼓起勇气面对灾难的人也在逐渐增多。
人类社会是彻底灭绝 还是倒退千年 何时出现新的平衡点 或是一溃到底 有无逆转的可能 甚或在腐烂的旧肌体内生长出全新的生命 这在眼前尚属谁也回答不了的问题。
神农架 狗圈眼下这满目血肉到底是人战胜兽还是兽战胜兽 !
欧阳中华很少进入峡谷的后半部分。
虽然狗圈的整体构思完全出自他; 他十分清楚那里是怎么回事; 在干什么; 但是不愿意亲眼看。
现在他必须走一趟; 检查隔离门是否关好。
尽管他反复叮嘱过罗锅儿; 可实在信不过那家伙。
所谓的隔离门如同船上的水密门; 为的是一旦出现狗跑出圈的情况; 可以及时关闭以保障人的安全。
刚刚他已吩咐狗圈工人全部都撤到峡谷最后部; 并且关闭隔离门。
两侧的栅栏相当高; 即使最敏捷的狗也跳不到一半。
但是刚出生的小狗能从栅栏空隙钻出来。
栅栏之间的路几乎全叫那些毛烘烘的小球占满了。
它们专爱在两道深深的车辙里爬上跳下; 还爱追逐欧阳中华两只移动的脚。
狗圈刚建时只有四处捕捉的五百多条野狗; 现在已难以计数。
充足的高蛋白食物使狗的繁殖率和存栏数都达到最高水平; 供得上屠宰场日夜不停地宰杀。
如果说眼前这个毁灭的世界上还有什么称得上兴旺发达; 除了这就再没有别处。
狗圈里每座狗栏几乎都挤得满满; 连点空地也难看见。
条条狗都肥头大耳; 以至显得行动不便。
欧阳中华发现一座狗栏的投食口没有关上。
如果里面的狗不是吃得太饱的话; 早就会跳出口来自行找食了。
想到那情景他不禁恶心了一下。
它们要找的食一定像它们吃惯的食。
以它们的判断力; 活的和死的并不是区别; 只要形状一样就行。
他关上投食口; 瞥见几只半大的狗正在里面拥挤着拱一个球。
那球被满栏狗屎糊得污黑一团; 看不出原本是什么东西。
但他不用看也能知道; 那只能是一颗人头。
而几只狗崽奋力拽过他脚面的“拔河绳”则是它们父母吃剩的人肠子。
他马上就把恶心抑制下去。
运出去加工营养液的狗粪必须仔细检查。
一旦叫人发现有这类东西; 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那时他们能把以往吃进肚子的狗肉全吐出来吗 他想。
或者再喝进去两盆洗衣粉清洗肠子 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有想过; 狗是要吃东西的; 是不能靠喝风长肉吗 他常对这一点感到奇怪。
真的; 从来没人问过这个问题。
可一条狗要比一个人还能吃; 这可是人人皆知的常识啊! 一车死尸挡在隔离门前。
真讨厌! 他皱了皱眉头。
反复吩咐过喂多少拉出多少; 喂不了的要拉回去。
隔着满满的死尸车看不清隔离门是否拴好。
其实不一定非那么认真; 有一车死的挡在前面; 乱窜的狗也就不必要跑到后面去吃活的。
但他必须绕过尸车去看一眼; 因为他不能承认自己被一车尸体吓停了步。
尸体有大有小; 有的完整; 有的破碎; 按操作规程全部扒光衣服。
青的灰的白的血和泥混在一起的; 重重迭迭在车上堆得老高。
他小心翼翼不碰上一只伸在外面的手。
那手不知为何还捏着一把土。
核冬天降温使尸体腐烂的气味小多了。
扒尸体的铁钩斜倚在车旁。
钩尖磨得油光光。
从他在去太白山的路上看到人群吃掉吃死尸的野狗时就产生了这个想法。
他从未跟任何人进行过商讨。
直到现在; 全基地除了狗场工人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内幕。
虽然这种新食物链早已自然出现。
然而变成人为的生产方式却会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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