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策》第55章


欢庆收了笑容,轻叹一声,“他是个苦命孩子,可我们,帮不了他。是不是?牧爷。”
“是,我们帮不了他。”
欢庆没再说话,默然又一声轻叹。
景乐和梁牧聊了几句回去后,径自回了学堂,学堂是宋王特意为他而设的,也叫太子书堂。怕他小儿心性,玩性太重,这太子书堂特意设在了王宫东北角处,与他的寝宫相离得甚远。本来这时辰,太子书堂该是有周德在等他的,已是讲学的时辰。如今特殊时期,周德政务更加繁忙,所要应付的人与事愈发多了,书堂里一个人也没有。
景乐一人按照往常惯例,在书堂里读书两个时辰,才又一个人慢慢走回了。他没有回去自己的寝宫,他去了宋王的寝宫。在进去之前,先去看了一眼,寝宫旁边的偏殿,是为着此次宋王伤病而特意临时设的一个药房。太医讨论药方,煎药熬药都在这里了。
众人见到太子前来,忙是行了一礼,因着他年纪还小,加上宋王病情难料,也没有太过在意。行了礼数,便又投入到自己原来的工作中去。
景乐默然看着一边几个侍女熬药,等了有约莫半个多时辰,见到一个侍女端起药罐,倒出一碗药汤。
他走上前去,“这是父王喝的药吗?”
“是的,太子。”
“我来端给父王。”
一室的喧嚷人声因为他这句脆生生的话而停了一些时候,众人眼见他不容置疑地端起木托,小心翼翼地将药碗又慢又稳地端着走了出去,不禁一阵唏嘘。
太子孝心若此,将来必是有为明君。
宋王床前,只端坐着郑夫人一人,一只三鼎香炉安然坐在床边,很淡很悠然地吐露着丝丝温香,给这间房增添了一点暖气。
郑夫人听到脚步声,知是来药了,没有回头,吩咐道:“放在案上罢,过些时候我来服侍大王喝药,你退下吧。”
药碗放到桌上了,人却没有退出去。
郑夫人回头看去,“景乐?怎么是你?”
“景乐为父王侍疾。”
“景乐……”郑夫人动容道,“真是好孩子。你端着药碗过来,来,你来喂你父王喝药。”
景乐在郑夫人的指导下,一只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小心地舀了一勺药汤,轻轻送到了宋王嘴边,正要触着嘴唇,却见得宋王嘴唇微微一动。景乐一怔,手略略一抖,药汤洒在了宋王的嘴边。
“云……云……”
“大王!大王!”郑夫人惊愕得没有顾上宋王嘴边的药汤,“大王您醒了?大王?”
“云……云……”
“大王,您说什么?”
宋王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身上也丝毫不动,唯有轻轻蠕动的嘴唇诉说着他朦胧的意识,破碎的音节从唇缝中轻轻漏出,拼凑成“云……云婵……”
“王后?您是叫王后吗?”郑夫人凄然道,“大王,大王?”
“云婵……”他喃喃念着,又沉沉地隐去了声息。
“郑夫人,父王,刚刚是在叫我娘吗?”
郑夫人轻轻一拂眼睛,点头道:“是,大王在喊你娘。大王他……很想念你娘。”
景乐突然泪流满脸,他自己也说不甚清楚,为何在听到郑夫人这句话时,他蓦地就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源源不断地落下来。他从前见到过他的娘亲背着他偷偷抹泪,见到过娘亲木然站立望着父王的背影,许久都不回房,也见到过父王甩开娘亲,而娘亲日日以泪洗面……
他为着他见到的这一切而对父王生出一股疏离甚至是淡淡的怨恨,而这些疏离与怨恨却因为郑夫人这一句话,仿似全都酸成了老陈醋,倒在他心里了。
他还记得欢庆说过,好男儿的泪不轻流,即便是流下了,也要挺直了背脊,万不能缩着肩膀佝偻着背哭。
这时候,景乐记着这句话,手里拿着药碗,挺直了背,死咬着唇,却一言不发地掉眼泪。
直将郑夫人看得心酸不已,忙取了他手中的药碗,将景乐揽在怀里,“好孩子,乐儿是个好孩子。你父王会好起来的。”
“郑夫人,我父王是不是真的想我娘了?”
“是,你父王在病中喊你娘的名字,他是很想很想你娘了。”
“那我娘她听得见吗?”
郑夫人也不禁流了泪,凄然道:“你娘她听得见,她也想着你的父王,也想着你。”
景乐扑在了郑夫人的怀里,哭得更加厉害了。而门口,是一只手死扒拉着门框的夏侯姡В菊荩刺弥7蛉撕按笸酰晕笸跏且蚜耍牡叵胱呓ィ萌么笸踉谛牙吹牡谝皇奔浼剿床涣掀鹆苏庋淖邸?br /> 大王喊了曹云婵的名字。
只一瞬,她便心灰得冷了。
她随军陪伴他多年,又为他生下一儿,他还曾说过,此儿深得他心,如他心意,是以取名为如意。饶是如此,他却没有将同等的盛宠赐给她,更是没有把太子之位传给那个如他心意的儿子,这如的到底是谁的心意?
夏侯姡氩幻靼祝裁春孟褚磺性谒蚕⒅渚捅淞耍涞妹婺咳恰?br /> 是了!
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个像极了曹云婵却偏说自己不是,却还要住到王宫里与她不快的女人!
夏侯姡б皇本拖袷侨弥碛兔闪诵挠置闪送罚棺砭妥撸讲⒘讲降丶沧叩搅嘶肚斓脑鹤印U馐背揭咽俏绾螅肚煊肓耗劣猛晡缟庞幸欢问奔洌礁鋈苏迫蛔缘迷谠鹤永铩R桓鍪种匆皇椋硪桓霭傥蘖睦档乜淖帕阕臁?br /> “啊哟,这个故事好无趣哦!什么鬼秀才,明明是他背信弃义不要发妻的,还有脸高中!高中了娶了公主再来接发妻,怎么就是高风亮节了?节在哪呢!”
梁牧笑笑,并不与她争辩,这几日说话本的经验告诉他,这种话题上与欢庆来往,必然没有好结果。
“哼,什么破男人,娶了公主,就因为公主矜贵,自己的发妻成了小妾。说好的三纲五常呢?合着到了皇家,什么也不是了。”
“你倒是还给话本里的人愁上了。”
“可不是呢么,这话本谁写的?编故事编成这七零八碎的死相,赚得了钱吗?有人买着看吗?”
“你不正是么?”
“我可没买这个,是你买的!”
“既是如此,那便听夫人教诲,再不买了。”梁牧笑道,“明日,就没有话本可讲了。”
“不行!那还是再去买几本吧,有个话头说说也好啊。”
“是,但凡夫人所言,皆是。”
“啊哟,梁公子这么乖,是不是有所求?”
“是有所求。”梁牧依然笑着,“只求你这快快康健起来,我便再不必吃这索然无味的素了。”
“你……”欢庆微红了脸,看了一眼四周,“小心有别人!在这里说这种……”
“现如今你倒是也怕了。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呢?”
“哼,不跟你讲。”
梁牧朝她伸出手,“过来,坐到这里来。”他见欢庆起身了还不忘抱着她的零食盘,不禁有些好笑,想起最初她在山庄里,也是这般模样抱着一个白瓷盘,天不怕地不怕地走到他面前,说要他叫她认字。
揽住她的腰,他把她放到了自己腿上,“打算何时回去?”
“何时都能回去!”欢庆说着把瓷盘搁到一边的石桌上,伸手抱住了梁牧的脖子,“跟景乐告个别就好啦,我好想回去,小方小圆,还有修衣和玉容他们肯定很想我们了!”
“过几日,樊余会来,我们收拾好了,便与他一道回了。”梁牧轻轻拨了拨她耳边碎发,一闪眼,见到月洞门边的花窗附近似是站着个人,心念一转,道:“不与宋王作别吗?”
“我闲得慌吗?他与我何干?”欢庆轻轻撞了梁牧一头,笑道:“你老有事没事提一回这什么破宋王的,你该不是吃醋罢?”
“你与他有什么,是我梁牧要吃醋的?”
“那我可不知道。”欢庆摇头晃脑道:“指不定,你梁公子也有了个甚么疯病,没头没脑的倒杯醋来喝。我与宋王呢,大概就是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他把我当做他什么大夫人……你自己算算,哪一条值得你倒一杯醋的。”
“我看哪条都值得。”
☆、夫妻之诺
“我看哪条都值得。”
……
夏侯姡挥薪ィ裁挥性偬氯ァK馗芯醯礁幕摇⒏睦淞恕?br /> 她大概永远也无法企及这样恬淡又生动的生活,但她何曾没有盼过?原先她不曾见过这样的生活,只觉得随军陪伴宋王,而宋王虽说女人不只她一个,却到底对她有着几分真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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