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春衫》第18章


暗狱顶部的一面石壁,突地往两侧移去。
三人目光一落,心头一惊,一道光线,射入暗狱之中。
“快走!”
怜星身形一错,逆光而上,唰的一声,已然掠出暗狱之中。
她站立在暗狱顶部,风吹起她的衣袂,星光洒落,照得她光彩动人。
“快出来!”她呼喊道。
语声被微风吹如暗狱之中,吹得狱中三人心头微动。
孟秋白抱起叶青,立于洞门前,望着石门发起愁来。
他虽仰慕天下英豪,一生却从未习武,此刻石门距离暗狱底部足有三丈之高,凭他一人之力,绝难从中逃出。
是以这一生无忧的少年面上竟也有了一种难言的愁苦。
“二弟,休要担忧,你且抱好弟妹,站稳身躯,让我来将你送出暗狱!”
身后的陆天尧仰首望了一眼照入暗狱的月光,朗声道。
孟秋白依言抱住叶青,立于石门之下,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面上,隐隐露出一丝冷峻。
陆天尧沉掌发力,轻喝一声。
“走!”
喝声起落之间,孟秋白只觉后背又一股劲力向自己吹来的,他的身躯已渐渐升起,往那石门之外飘去。
倏忽之间,他便已经被送出暗狱之中。
他足下方稳,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他闻声一惊,转目往那石门看时,那石门“砰”的合上。
此刻,陆天尧犹在暗狱之中,竟未能脱身。
孟秋白轻轻放下叶青,趴在那合上的石门之上,用尽全力的拍打着石壁,高声喊道:“大哥!大哥!”
他声音嘶哑,已是力竭。
可任凭他怎样拍打,那石门仍是纹丝不动!
正当他失落之时,透着石缝,微微有一个声音传出。
“二弟,你且与弟妹先走,我晚点在与你相聚!”
孟秋白苦笑着摇首道:“不!不行!要走一起走!”
那个声音又道:“为你们的孩子,你必须活着离开此间,你不必担心我,我一定活着出来见你们!”
隔着一层厚实的石壁,他语声虽弱,但一字一句,却是十分果断,透着一股刚毅之气,有如山间那坚不可摧的磐石一般,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孟秋白正处于为难之际,风中响起一阵银铃之声,却听叶青颤声道:“不好,恐是大宫主已经知晓此事!”
怜星面色大变,纤指指着前方,失声道:“你二人沿着这条幽径往山下走去,在前方第二个路口处,我已替你们准备了一驾马车,你们乘上它一直往西行,翻过三个山丘,往北而行,永远也不要在回到此间,知道么?”
叶青面上已满是感激之色,道:“二宫主,若此事被大宫主知道了,她一定不会轻饶你的,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怜星凄绝一笑,仰首望了一眼,天边暗月微星,轻声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陆郎……”
她语声未了,两道温柔的目光又自望向那紧闭的石门,这冷星般的女人,双目之中,已然多出了一丝柔情。
叶青目光转向那石门,怅然叹道:“原来你竟喜欢陆……”
她语声未了,却听怜星道:“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快走,离开了,便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一个人如能与自己相爱的人一起离开,彼此相伴一生,那是绝对是人间一件天大的美事,其实在怜星的心中她又何尝不希望能与陆天尧一起离开,但她的身份与地位,已使这一切永远也无法实现。
一个是江湖之中人人称颂的正直大侠,一个是武林人人痛恨的魔教妖女,他们之间相隔着一条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天河,尽管他们曾共同偷偷喝过河里清水,但他们终究要忘了河水的味道,彼此的眼神。
她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善良而又温柔的女人,是以她将自己对幸福的憧憬完全寄托在孟秋白与叶青二人身上。
她语声一落,身形倏忽一掠,三四个起落,转瞬之间,便已然不见了踪影。
孟秋白扶着叶青,疾步沿着幽径走去。
二人沿着幽径一路疾行,当他们走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果然有一辆白色的马车在等着他们。
孟秋白缓缓的将叶青扶上马车,他坐在车驾之上,扬起长鞭,打马疾行。
他一路疾驰,衣衫已是尽湿,此刻的星月宫对他而言,无疑已是一座魔宫。
此刻这倚马千金、风流潇洒的少年,焦急的打着马匹,在他心中已很不得身前的马匹声插上双翅,带着他们飞离这噩梦一般的地方。
快马驰行一阵,马车之中,突地传出一声妇人的**之声。
“青青,你怎么啦!青青!”
“我……我……!”
车厢之内,传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孟秋白转首望去,突然发现那叶青面上已变了颜色,身子颤抖着,满头冷汗,滚滚而落,竟似已疼得不能忍受。
孟秋白大惊道:“青青,你怎么了?”
叶青道:“我……我动了胎气……只怕……只怕已……快要……”
她话还没说完,孟秋白已慌得乱了手脚,跺足道:“这如何是好?”
叶青嘶声道:“你快将车子赶到路旁……快……快……快!”
“吁——”
孟秋白将缰绳一拉,那马长啼一声,停在路旁。
他掀开车帘,奔入车厢!
孟秋白手忙脚乱地将车子赶到路旁长草里,健马不住长嘶着,孟秋白不停地抹汗,终于一头钻进车厢里。
破了的车门,被长衫挡了起来。
叶青秀美的额上已有点滴汗水渗出,他让叶青平躺在车厢之中。
……
大约数盏茶的时间,车厢中突然传出婴儿嘹亮的哭声。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划破苍凉的夜空。
夜空中,那一轮冷月,亦随之一抖!
孟秋白扯下一片衣衫,将那婴儿包好,放在叶青身侧。
过了一阵,叶青悠然醒转,此刻她虽是虚弱至极,但她的心中却是十分欣喜的。
就像在暗夜之中,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
她伸出纤掌,去触摸婴儿那张粉嫩的脸蛋。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叶青缓缓起身,她虽然已是十分虚弱,但她还是将那婴孩抱在怀里,孟秋白将叶青抱在怀里,在他的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此刻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妻子和孩子都在自己身边,这世间哪里还会有比这让一个男人感到满足呢?
他多希望时光能够静止,永远留在这一刻!
过了半晌,夜已过半,月落星沉。
他脱下自己衣衫,盖在叶青与婴儿的身上,他又回到车驾之上。
他的面上泛着笑容,他的手臂又恢复了力量!
他扬鞭策马,在他的口中,甚至哼起了一直古老的曲调。
那是他儿时听过的童谣,里面全是家乡和母亲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终会回到那个地方。
夜色更暗,他打马更急!
他低落的心情,又自变得飞扬起来。
当一个人重新找到生命的希望之时,那些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苦难,便已经不能再让他感到苦涩。
车轮辚辚,向前行去。
滚滚的车轮声,像一支欢快的蒙古长调。
突地那马一声长嘶,竟然停足不前!
疾风吹起一阵衣袂带风之声,有夜行人踏枝而行。
忽闻“啊哈哈”一声怪笑。
那笑声极其怪异,令人发怵!
转瞬之间,便已有两名黑衣人,落至马车前。
“怎么啦?”马车之内,叶青柔声问道。
孟秋白急忙勒住缰绳,那马又是一声长嘶,踢起一阵尘土。
“没事!只是走错道了!”
他急忙拨转马首,往回走去。
马车奔行一阵,那风吹衣袂之声愈响。
夜空之中,又自飘来一阵冷笑。
那冷笑之声,有如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剜入人的内心深处。
马蹄猛地一停,那两人形如鬼魅的身影,又自挡在马车前。
孟秋白不再打马,颤抖着的手掌缓缓抓起车驾之上的长剑,他的目光去看眼前二人。
眼前二人,一人生得一张白面孔,一人生得一张黑面孔。
白面人生得极其瘦小,黑面人高大威猛。
孟秋白面泛机警之色,沉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不知悠然少庄主这位新宠,究竟是怎样一个绝世的美人儿?”
黑面人嘿嘿一笑,身形一掠,如恶鹰扑兔一般,往那车厢落去,便要伸手取揭开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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