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春衫》第34章


知!”
孟玉箫横目瞪了那高髻道人一眼,仍自接道:“江湖传言,星月宫出了一个魔女名叫惜月,此人虽生得貌美如花,心肠却是极其阴毒!”
“武林中许多人,虽然对她怀恨,却又为她美色所迷,为她武功所惊,无人敢向之出手,当年她血洗昆仑,天门道长负伤不出,惹得武林大乱,家师一怒之下,才出头干预此事。”
“当年我不过半岁,九嶷山中,三日恶斗,家师卒以无上剑法,将之击败,自此之后,星月宫主,在江湖之中,鲜有消息传出。”
“那时候守在九嶷山下,等听消息的武林群豪,见到家师独自挟剑下山,莫不欢声雷动,当时那震天欢呼鼓掌声,据闻在十里之外的人都曾经听到!”
他语声微顿,面上不禁露出钦服敬慕之色,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我那时还年龄尚幼,尚未投入师门,无缘参加那种伟大的场面,我也常以此为憾!”
他目光一凛,厉声又道:“但此事武林中,人尽皆知,家师虽然未曾对我谈及,我也曾从别人口里听到此事,而且谈及此事之人,莫不对家师那时的英风豪举折服……”
高髻道人垂手而听,满面俱是轻蔑不屑之色。
孟玉箫语声一了,他突又仰天狂笑起来,狂笑着道:“好个英风豪举,好个尽人皆服…万古清呀万古清,你虽死了,也该觉得惭愧吧!”
孟玉箫剑眉怒轩,大喝一声:“你说什么?”
喝声落处,掌中长剑,剑光点点,洒向高髻道人胸前。
高髻道人笑声一顿,目光凛然,孟玉箫掌中长剑的剑光,虽在他胸前不及三寸处闪动,他却身形末后退半步,沉声道:“你对你师父这般信仰敬服,我纵然再说干百句话,你也不会相信!但十八年前他却亲手打伤了一名星月宫的女人,还险些杀了一个孩子,这件事却永远也不会改变……”
孟玉箫衣衫一振,肃然道:“纵使你花言巧语,我也是不会相信的!”
高髻道人道:“你虽不信,但我却只要举手之劳,便可教你对你的师父失望!”
孟玉箫厉声道:“你如此胡言乱语,实令我……”
高髻道人截口道:“当年那个受伤的女人便是被他藏于此棺之中,他将此棺交与七派掌门看管,如今星月宫似有异动,他恐惜月宫主卷土重来,且自知武林将乱,便向七派掌门索回棺木,你虽不相信我的言语,但你不妨将棺木打开看一看,看看它是否就是一口空棺?”
他话声越说越高,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嘶力竭。
孟玉箫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如此说话的人怎会说出谎话!”
他心念一转,又自忖道:“他说的若非谎话,岂非就表示师父真的是将那受伤的星月宫女人藏在棺中,而瞒尽天下人的耳目,师傅他老人家一生行侠,光明磊落,却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一念至此,他虽不禁在暗中责备自己对师父的不敬,却又有些疑惑矛盾。
只听那高髻道人长叹一声,又道:“你只要将那具棺木掀开让我看上一眼,棺中若无其人,我便立时横剑自刎,而且死得心甘情愿,却不会埋怨于你!”
孟玉箫双眉深皱,垂首沉思,满脸俱是矛盾痛苦之色,他若是依言打开棺木,岂非就变得像是他连自己平日最敬服的师父都不信任?他若不打开棺木,又怎能消除心头的疑念?
踌躇之间,抬目望处,华山山巅,仍是云蒸雾涌,他心中的思潮,也正如弥漫在山巅处的云雾一般迷乱。
他手掌微微一颤,暗中长叹一声,力贯五指,将棺盖向上一掀——
“棺首所雕两条云龙之间的龙珠,便是开棺的枢钮!”
高髻道人目闪精光,高声道。
他身躯虽然枯瘦,形貌亦不惊人,但说话语气,却是截钉断铁,充满自信。
孟玉箫虽然怀疑,却仍不禁大步自他身侧走到棺首,俯首而望。
只见棺首盖上,果然雕有两条栩栩如生的云龙,双龙之间,果然雕有一粒龙珠。
这棺木虽是极其贵重的紫檀所制,但常被日炙风蚀,看来也已有些陈旧,只有这粒龙珠,却仍是光泽滑润,显见是久经摩擦!
孟玉箫暗叹一声,只觉自己的观察之力,果然不如别人精细,一面缓缓伸出左掌,在这龙珠之上轻轻转动了两下!
只听“咯”地一声轻响,高髻道人道:“你再掀上一掀!”
孟玉箫手掌一反,抓起棺盖,高髻道人霍然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两只手掌,只见他手掌抓着棺盖,却久久不见向上托起!
一时之间,两人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之声,怦怦作响,两人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一双手掌,微微颤抖,两人甚至还能看到对方的额角,已隐隐泛出汗珠!
突地,孟玉箫大喝一声,手掌往上一扬,棺盖应手掀开!
浓云狂风之下,绝岭孤脊之上,一具黝黯沉重的棺木,棺盖半开,两条衣袂飞舞的人影,木立如死,这景象正是充满了阴森恐怖之意!
高髻道人额上汗珠,涔涔而落,面上神色,阵青阵白,口中喃喃道:“这……这……她……她……”
语声颤抖,再也说不下去,山风吹入棺木,阵阵呼啸作响,而——
棺木空空的,哪有一物?
孟玉箫目光冰凉,面色铁青,手掌紧握剑柄,突地暴喝一声:“你这欺人的狂徒!”反手一剑,向高髻道人刺去!
高髻道人面色大变,纵身一跃,飞过绝壑,转瞬之间,便已消失无影。
道人已去,孟玉箫一剑刺空,却也不再追去!
他手腕一甩,呛啷一声,收起长剑,抬起棺木,健步如飞,走下山去。
第二十五章 西北箫吟
蒙蒙的雨丝,洒遍了西北苍凉的古道,湿润了道上褐黄的风沙。
雨丝中,突地有一行出殡的行列,自临潼城走向西安古城外的大墓。
漫长的队伍,庄严华丽的枢车,素白的花朵,将它前后左右都点缀成一座花山,无数挽联跟在那七队奏着哀乐的队伍后,甚至连拖车的骡马踏着的都是沉重的步子。
飘雨的清晨,漫长的人群,悲伤的嚎哭。
是谁死了?为谁出殡?
有的人感到奇怪。
于是他们便去寻找挽联上的名字。
“王公古仁义千古!”
这是个生疏的名字,但葬礼却又是如此的风光,人们心里更奇怪了。
一个遍体黑衫的少年,潇洒但却庄肃地走在行列的前端。
突地,一阵马嘶,道路上突地尘头大起。
风沙之中疾驰而至的,却是七八匹长程健马,飞驰而来。
马上之人一律是黑衫黑履、黑巾包头,马鞍边斜挂着——件长长的黑布包袱,却在辔头上插着一面奇怪的旗帜,一个个粗眉大眼,风尘满面,神色间却又显得十分焦急。
快马飞驰而来的大汉,却在丧队行列之前安静下来。
“到了!下马!”
几人望了一眼出殡的队伍,便齐地滚鞍下马,三脚两步地奔到这里,推金山倒玉朴般一齐都跪了下来。
“老爷子,晚辈们迟了!”
有的竟伏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
一行八人面上俱是悲戚之色。
行列的前列的那一个黑衫少年,满面疑色,快步上前道:“不知诸位是家父的那位朋友?”
“家父?”
听了此话,为首那名大汉顿住哭声,面色一沉,道:“你是谁?你爹又是谁?”
黑衫少年微微一愕,道:“先父王公古……”
他话未出口,那一班汉子抬头看了看灵位上的字,就俱都大怒而起,口里也不干不净地骂着人。
“坏了老子大事!”
“王八蛋,晦气!”
那几名大汉大怒之下,将那素花白烛,扔得满地都是。
黑衫少年见此情景,已是暴怒,上前一步,凛然道:“看错了灵是你们的事,何苦骂人?”
哪知,这些汉子听了这话,怒意更浓,竟动手打了起来。
八名大汉个个俱是武林好手,高大威猛,黑衫少年哪是他们的对手,被打得遍体是伤,抬回去疗伤去了。
这群大汉子吵闹一阵,又自跃上马背,呼啸而去。
……
华山奇险,壁立千仞,令人叹为观止。
孟玉箫扛着巨棺自华山上下来之后,已是汗落如雨。
他买了一驾马车,将棺木放入车中,打马而行。
细雨纷飞,浸润了风沙,道路泥泞。
马车慢行,已近午时,终于望见西安古城那雄伟的城郭,但前面的道路上,却突地起了一阵动乱。
孟玉箫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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