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镜》第118章


随着轻柔的语声落下,四周忽涌出大量官兵,将若大一个严府团团围住。
“奉二哥之命,严士贾勾结反贼,岂图颠覆朝局,祸乱国家,当治叛国重罪,抄家诛族。”她斜眼睨视着呆若木鸡的钱钱总管,淡淡道:“你想看看批文吗?”
钱管家愣住,一息后又反应过来,急道:“公主殿下!此事不合常理,严阁老是当朝重臣,白王殿下虽代行天子之责,也不能随意……”可反应终是慢了,就止一息功夫,数十人早冲了进去,拦都拦不住。
一众人等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直奔书房。
钱总管带着府卫赶到时,官兵已将书房围成铁桶,连瓦面上也落了人。他急唤几声了无回应,恨不能化身穿山甲掘个洞进去瞧瞧公主到底想干啥。
“公主殿下?若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支会一声,何必亲自……”钱总管竖着耳朵听见里面的翻箱倒柜之声,急了,“动手动手!死也要冲进去!”
寒光白日下闪了几闪,两拨人顿时混战成一团。
门外一阵乒乒乓乓,陈辰回眸,窗纸门隙印出的身影走马灯似的乱,嘴角微微抿起,又埋首的找起东西来。
数十人将一间并不甚大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每一张纸,每一片竹简,连绝版珍藏的孤本图籍也拆了缝线。
暗格,机关,器具中空,地砖墙缝,全部明朗于眼前!没有她所求之物。
陈辰望着一地狼藉,面色凝重。
不可能!严士贾勾内结外,小一算死他必会留下证据,万一东窗事发时,可以弃车保帅,给自己开条活路。
可这证据,究竟在哪里?
半个时辰过去,一无所获。陈辰牙痒痒,若是找不到,今日不能一气将陈昊陈星齐齐扳倒,那么知道她很多事情的三哥,会不会当场借题发挥,把关于她的所知全给抖出来?
她的二哥若是知了……
“继续找!”她神色一冷,“你们五个随我去卧房。”
门外的打斗早已歇止,胜负明显,满地殷红跟个屠宰场似的东倒西歪。钱管家嘴里塞了两个□□核,在院中高大的桐木上绑成了个人棍。府上不相干的人早躲的不知所踪,若大个院子颇有几分凄凉。
陈辰斜他一眼,“严士贾今日算完了,你要么陪着他去……”
话未毕,忽然砰砰大响,院外跌进两个人来。
“妹子,青天白日里,带着人抄重臣府邸,也太失德行了吧。”一阵尖亢的声音入耳,陈辰蹙起了眉毛,他居然来了。
陈星正坐在车椅之上,笑吟吟的对着她,身后一众爪牙,个个笔直,端的一副大义凛然的好模样。
陈辰张口便讽:“三哥风声真紧,眼睛废了之后,耳朵愈发灵敏了!”
她侧头瞪去,是谁走露的消息?身旁之人抖了一抖,低声道:“殿下进门时,后院起了只鸽子,属下没拦住。”
陈辰心下冷哼,连向来窝藏深宫的三哥都出来了,愈发印证了此处有鬼!
陈星笑的诡异:“妹子这厢动静太大,别怪哥哥耳力好。”
“身有残疾就该在宫里好好养着,当心出来回不去!”
胡大一听,忽欺身向前,抻出手来便想掴她。
“住手!”陈星听到响动,怒道:“她是公主之尊,你们这些奴才也配对血统高贵之人动手?”
胡大扯了嘴角,敢情这个主还护错了?郁郁退了回来。
“妹子,昨晚上我宫中飘来个女鬼,身上还带着索人魂魄的铃铛。”他咧开嘴,一副白牙在红唇下森森然,“我在想啊,这宫中女人的怨气,当数你是最重,这事多半跟你有关系吧?”
陈辰心头一跳:“昨日早早歇下,你说的一慨不知!”她握紧了拳头,掌心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你宫中的冤魂为何来问我?亏心事后鬼敲门,实属活该!”
“原来如此……本还以为是妹子想杀人灭口,竟是我想太多了。”陈星微笑着伸出一只手:“堂堂公主竟然到大臣府上抄家,实不像话,妹子不计较闲言碎语可哥哥却会难受,来,跟三哥回去。”
望着他背后数十高手,陈辰默叹,今日大闹一场,终要空手而归了。她侧头闪出个眼风,转身向外走去。
“妹子,不要玩花样!”陈星声音低沉。他虽不能视物,可着实了解她,“近来我记心特特别好,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陈辰蓦然苍白,如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哼,你为免也太小看我!”她发怒,拂袖而去。
“嘿嘿,这种面子话,就让你多说几句吧!”陈星遮了眼,笑的再深,也有几分冷然。
***
落凤台是一个双层的圆形白玉石台,是平日操办祭典之所在,无用时,便成了处闲景。
传闻凤凰飞过时,被美景吸引而落足,故取名落凤。山峦在此层叠远去,尤其微雨时,翠波浩淼似水如墨,是云泽山景致最佳处。
落凤阁杵在石台北边,阁室两层,傍山峭而建,一楼架空凉亭,二楼则是花厅,一檐一砖均精致不失大气。推窗而去,近处是润白宽广的落凤台,远处是风华灵秀的云泽山,内外环境皆是悠然。
此时阁内四角置了火盆,木炭点点红光,温暖宜人。
李准卷起帘子张望,对王尚书点头道:“你挑的位置比武英殿好,山涤流霭飞,稀云细雨斜……若不是今日是来议事,可对酒当歌,吟风弄月。”
王尚书捋须微笑,不着痕迹的望了许逸云一眼。
几人兴致上佳,细说风月,楼梯处传来沉重的脚步,皆忽然禁了声,齐齐转头。
来者当先一人脸阔须短,面目严肃,不是严士贾又是谁?身后跟了随从方信,工部吕其及其余朝堂高职共计七人。
小小一方阁楼,国之栋梁汇聚一堂。
“严阁老!”众人椅子滚烫,纷纷起身招呼。
“诸位都到齐了!”严士贾挥手,“都坐罢,今天受绥猷旗之令招各位来,是想谈谈帝国储位之事。”他向来不喜寒暄,尤其今日为甚,颊边横肉都快垂到脖颈处。
众人皆是一怔,许逸云拱手道:“陛下卧病,白王殿下监国,天下昌顺,一切都是顺天意,自成章法,我们怎有权利去决定这等大事?”
严士贾低叹,扯了袖子抹着眼睛:“白王殿下日日勤勉,不辞辛苦,天可怜见哪,严某刚刚得知,他劳瘁不治,刚刚病薨了!”
“你说什么!”许逸云一晃,差点摔倒。
“怎可能!”众人心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几声惊叹毕竟无人说话。片刻后,王尚书凝重道:“严阁老,这事断开不得玩笑!”
“玩笑?”严士贾肃起一脸肥肉:“你看老夫是在开玩笑吗?”
许逸云清霍的身子晃到楼梯处,喃喃:“眼见为实,我要去看看!”
严士贾执起桌上玉壶慢悠悠添上一杯茶:“逸云兄,国丈梦碎,攸关储位的大事你都辨不明了吗?”
远远传来兵刃相斗之声,嘈杂却清晰,蒙蒙细雨斜风,杀戮伊始。
陈昊的三百精英,全是他倾注心血培养的顶尖高手,除此外,宫闱禁军中更有明茬暗桩多不胜属。只要今日陈岄一死,玉玺入囊,再施以威逼利诱,近处豺狼眈眈,远处大军压城,老古董们效忠者留,不甘者杀,一切皆圆满。
严士贾握着茶杯走到窗边,叹道:“不见硝烟却能江山换代,你我能远离争斗,在此阁楼中喝茶聊天,静待新主驾临,不可不谓为一件幸事。”他回头望着颤颤巍巍的许逸云:“我们本为鱼肉,反正左右都要挨刀,逸云兄,你都这把老骨头了,难到还想翻个身不成?”
众人皆沉默不语,不知谁道:“瑛王殿下呢?他……他若是想……”
严士贾哈哈大笑:“陈岚?他早就当众立誓放弃皇位,你们有这个闲心想无用法子,不如现在商讨商讨,等赤王殿下荣登大宝后如何忠心辅佐吧!”
☆、揭露(一)
一场屠戮刚刚结束,士兵成堆的倒在台阶上,鲜血混着冬季的小雨,缓缓淌出一片红色的花纹。
乾坤宫寝殿
一柄如霜寒锋横持,血珠顺着锋刃往下流淌,滑过剑尖,落在织着繁花的地衣上,转眼就被吸了进去,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金公公,头还能不能安稳留在脖子上,全凭你一念之差。”陈昊寒着眸,冷冷喝道:“玉玺在哪?”
金全索性闭了眼:“陛下早就交予白王殿下,您岂会不知情?”
“白王归天了!玉玺不知所踪!”他抬首凝视深处昏暗的龙床,压低声音道:“你不会想让我亲自找父皇要吧?”
那个“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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