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镜》第128章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突生变故,子桑宁和剑鸻双双抢出,拔脚抢上前来。
子桑宁飞扑出去,竟在最后关头抓住了陈辰的手,却没留意自己的处境,身子翻过了藤索,也危在旦夕!
“小心!”一双手在最后紧要时刻抓住了子桑宁的脚裸,原来是剑鸻双足运劲勾在了桥上,救下两人的性命。剑鸻拉着子桑宁的脚裸,子桑宁拉着陈辰的手,三人竟然连成了一串,挂在桥的侧边。
深涧幽黑而不见底,轰轰的瀑流之声尤在耳边回响不休!
陈辰回过了神,抬起头望着那双拎救了她性命的手,漠然冷笑着抬头,对上子桑宁忧虑的眼。
“哼。居然是你救了我。”她淡淡开口,声音凉薄,“现在到是可以好好的嘲笑我一番了。”
子桑宁蹙着眉:“活下来再说吧,你别急,运力手臂,我将你甩上去。”
“哈哈。”陈辰忽凄厉的笑,“我害了嫂子,哥哥一定生我的气了,他终不会再理采我,如此这般活着也没甚么意思……心真的好痛啊……”
子桑宁一惊,她抓住那只手掌心里一片湿腻,两手交握中竟源源不断的渗出鲜血来,鲜红顺着陈辰雪白的手臂流下去,浸湿了整条袖子,十分可怖。
陈辰望着远处茂密的树林,喃喃自语:“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长眠在此到也没亏待我!若是回去了,还得被他逼着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不如就这样吧……好累啊,真的是够了!”
她忽然抬头狞笑,对子桑宁恶狠狠道:“你若敢让二哥再这般伤情难受,日日不开心,我定是做了鬼都会不放过你!”
子桑宁大惊失色,急急道:“你不要做傻事……”话音未落,陈辰忽抬起另一只手,猛然掰开她的五指!
“哥哥,阿辰做的坏事太多,就先走一步,去阴曹地府打点关系了……愿来世,我们能生在一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鲜血湿滑,子桑宁终是没能抓住她。美艳无方的女子勾起了嘴角,留下一个亦真亦假的艳丽笑容,在山涧里化作一抹翩跹的红影,消失在深渊之中。
“阿辰!”头顶一声暴喝炸响,声音猛烈的颤抖着。
绣着字的素绢在风中飘向远方,如同一只苍白的蝴蝶,追寻着另一个不切实的梦境。
陈岄颓然坐倒,风刮过他脸颊,如刀割一般……漫长的生命中,最是挚爱的两名女子,竟一个也未能抓在手中,全都这样绝决的离他远去了。
这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还有何意思?抬手抹向脸颊,一晃之间,竟然满脸都是泪水。
***
夏桐急急走进屋内,见叮叮伏在案边练字,脚步忽然一顿,犹豫了片刻,说道:“钱姑娘……出事了。”
叮叮头也不抬:“若是瑛王殿下过来了,还是老样子,闭门谢客!”
“不是!”夏桐急急摆手,“陛下回宫了,可是……可是……”
叮叮抬起头,疑惑道;“怎么了?”
夏桐小声道:“我听说随行的长公主途中病薨了……”
“辰姐?”叮叮大惊,“可是辰姐吗?”
夏桐点头道:“是呢,听乾坤宫的绿儿说,陛下伤痛欲绝,无心政事,可能连番遭受打击,竟然日日茶饭不思,急坏了朝中一帮老臣们。”
“怎么会突然就病……”她怔道:“那你们殿下呢,他听闻消息后可还好么?”
“我看不好。”夏桐摇头,“瑛王殿下向来表面坚定,可比谁都重情意义,听到这消息可是愣了好半天呢!”
叮叮脸色一白,慌忙出门:“我……我去看看他!”
夏桐在身后跺着脚:“钱姑娘,外面冷,你要多穿一些!”她取了斗篷转过头来时,叮叮早已跑远了。
“唉!”夏桐叹气连连:“明明关心的紧,却偏偏死活不肯相见,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左右不见陈岚人影,叮叮弯过大殿,正撞见春兰老气横秋的教训着个小太监:“宫中人第一要领是管住嘴……”
叮叮急急迎过去:“春兰,可有看见瑛王殿下?”
“钱姑娘!”春兰笑脸相迎:“难得见你主动问起殿下呢!”
叮叮老脸一红,“他人呢?”
“去乾坤宫了,听说陛下心情极差,找他下棋去了!”
“下棋?”叮叮一怔。
“是啊,你不知道么?”春兰得意道:“以前陛下还是皇子时,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只要同殿下黑白子落,对弈静心,即是再难的困境,都能携手走出来。”
叮叮呆了半晌,白着脸自嘲道:“是呢,他那样的人,原本就无需我担心……”
“唉,以前公主最爱看他们两个下棋了,如今……”春兰摇摇头,惋惜道:“红颜弹指而逝,芳华仅刹那。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心里住的是谁,花信之期早已过,却迟迟不愿嫁人。结果至死都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多可惜啊。”
在一旁垂首听训的小太监忽插嘴道:“春兰姐姐也管不住自己嘴,搬弄他人是非了,怎地还教训我!”
“你懂什么,这哪是说是非!”春兰瞪起眼睛:“你又不是女子,怎知女子一生不过求一人相知相陪,携手共渡,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春兰得意洋洋的训毕,转首忽见叮叮立在原地,抬起苍白的脸望向天空,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钱姑娘怎么了?”半晌后,她好奇的问道。
叮叮低头,拢了拢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衫,轻声说:“云幕低垂,好像要下雪了啊……”
春兰顺着她的视线望着穹顶,黄云千里,漫天阴沉。
“是呢;要下雪了啊!”
那一天,入冬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扰扰的落下,轻柔的不带一点声音。
转眼便是满世界的银白。
夏桐惊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被春兰拉过,轻轻的嘘了一声,止住了她兴奋的尖叫。
不多时,一人缓步而来,依旧如往常每一日,问着两个小宫女,她吃了没有,睡的好不好?
两个小女孩肃起调笑,事无巨细一一道来,甚至包括她昨晚上吃的那顿晚膳,是先夹的鸭腿,还是先喝的鱼羹。
他静静的听,听完了似乎很高兴,自言自语道:“还能吃这么多,至少说明她心情不坏。”
那人继续如往常般,走至门前,却没有去动这扇可以轻易破开的木板,仅仅只是轻松调侃一句,钱女侠,今日可下雪了,要不要出来打个雪仗?
听着那个温暖如春的语调,透过半白的窗纸,叮叮看见了落在窗棂上的雪花,那纤细却极美身影。
她忽的释然了。
人便只有这一次生命,一世的记忆,即便是活着,也不能这样畏畏缩缩,哪怕是和他一起时,身体上再如何难受,也好过这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心如刀绞。
她起身,开门,在他惊愕伴着惊喜的眼神中,直直的扑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陈岚张开双臂,用身上宽大的白狐裘用力的裹紧了这个半月未见,衣衫单薄的女子,嘴上却一如往昔的不正经:“钱女侠今日太过热情,小生简直是喜出望外啊!”
“……我冷。”她抬起脸,脸颊的红晕瞬间被苍白代替,肤色同满头的银发一样,如雪纯静。
她的头发已然全白,双瞳琉璃般的艳红,她的身子十分冷,在他怀中微微颤抖。
“有我在,你不会冷。”他勾起嘴角,用力抱紧了她,心脏有力的跳着,热血淌过四肢百骇。
“你为什么不放弃呢?”她抬起头,满脸的心疼。
陈岚不禁莞尔:“你日日坚持不懈的躲我,我怎能先行放弃?万一哪日回头不见我了,岂不是会很伤心?”
“真是狂妄呢!”怀中女子低下头,小声道:“我……我生病了,苏悯大夫都说,这病治不好。”
“我知道。”
“我随时可能睡……睡着,有可能某一天再也醒不过来……”
“我知道。”
“这你也知道?”她抬头,苍白中有些错愕。
陈岚柔乱了她银白色的长发,轻声声细语:“你刚告诉我,所以我现在便知道了。”
她如兔子般,惊惶的缩起身子:“所以呢?你要不要再想想,之前说的那句白头之约可以当做没……”
“头发已经雪白,自然要践诺。”陈岚皱起眉,附耳轻声:“我爱你。”
叮叮身子一晃,咬牙忍住胸口巨大的窒息感。
他轻声细语,却坚定异常,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你终于肯直面自己的感情,愿意来到我身边,纵使只有一年、一天、甚至一个时辰。我都会牢牢记住,一生一世莫不敢忘。”
怀中那个女人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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