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第12章

温岐宇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没有动，良久，对跟他一起卷入混乱的同事说抱歉，然后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拉起还呆愣的跪在地上的顾言。
“带你去个地方。”
白天，温岐宇从未有过的烦闷。面对这案子，脑海中却全都是早上顾言看到自己在家时欣喜的眼神。我把他扔在外面一晚上啊。为什么不恨我。“碰。”温岐宇狠狠地合上厚厚的卷宗。
索性想清楚吧，趁没有顾言在身边，想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不能接受顾言。
温岐宇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情圣，所以不会矫情做作地因为爱上一个人而拒绝再爱。
只是，一想到他们长得那么像，温岐宇就觉得自己很可耻，很卑鄙。
其实，自己本身就配不上他吧。
被媒体宣传的好像是正义的化身一般的温律师，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所谓的正义感，不过是痛苦经历带来的本能罢了。六岁的时候，母亲被人□□后精神错乱，父亲为了能严惩□□犯借了大笔的钱打官司，却被有权有势的强％奸犯联合黑心律师骗走了所有的钱还输了官司。母亲无力承受这样的结果彻底精神失常跳楼自杀。父亲开始酗酒吸％毒欠下大笔赌债，后来，对自己家％暴……强％奸。
温岐宇颓然的靠上椅背，泪如雨下。
如同八点档闹剧一般的故事，竟然是他的生活。
“不是真相一定会在法庭胜出，而是在法庭胜出的才是真相。”
这是卷走父亲所有借款的律师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温岐宇永远都忘不掉那嘲讽的表情，轻蔑的语气。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真相。钱！钱！钱！全都是钱！
指甲刺破手心，温岐宇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颤抖着拿起扔在桌子上的烟，按开打火机，想点烟的手却抖得几次燎到手指。一不小心看到烟体上的字：
“不要吸烟好不好，拜托啦╭（╯3╰）╮”
对了，顾言，为什么拒绝他呢。
因为。他那么好。
温岐宇看过顾言工作时的样子。一丝不苟的握着画笔趴伏在写字台上，抿起的猫嘴可爱又严肃，时不时撇撇嘴，白嫩的右脸颊上浅浅的酒窝调皮的时隐时现。
他是那样干净，温暖，努力地活的那样有朝气有生命力的人。不能是替身。不能。
绝对不能，伤害他的感情。
更何况，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经被父亲……强％奸过……那张拥有暖心笑容的脸上出现鄙夷唾弃的表情——
温岐宇觉得冷，冷到不能呼吸。
“叮咚”
短信声惊得温岐宇猛地坐直，是子健。
“下班来我家吃饭吧。顺便解释解释顾言是怎么回事。”
对。是时候该下决断了。顾言。
温岐宇和顾言站在蒋子健家门前，果果热情地把他们迎进门。
“子健在厨房炒菜呢，岐宇你怎么穿这么少啊。”果果埋怨的训着温岐宇。刚刚温岐宇把沾着碎鸡蛋的西装外套扔在了车里。他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狼狈，他的人生已经足够狼狈了，他也不想看到那些怜悯的、鄙夷的目光。
“岐宇啊，你爸昨天来找我要你家的钥匙，我没给，他没又管你要钱吧？”子健在厨房边炒菜边大声问温岐宇。蒋子健是知道的，温岐宇那个虐待狂父亲会时不时的找温岐宇要钱，不给就会殴打温岐宇，可温岐宇的积蓄早就被他耗光了最近更是拿不出钱来，所以蒋子健最近帮温岐宇防范着他父亲，生怕温岐宇受到伤害。
蒋子健是知道温岐宇不堪经历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其实说为数不多并不准确，是只有两个。另一个，是支旭。温岐宇还记得支旭得知自己被父亲□□过的那天晚上，支旭抽了一晚上的烟，烟气熏得温岐宇的眼睛酸酸的，两个人都一夜未睡，就那么坐着，温岐宇一直在微微颤抖。天亮了，支旭猛地站起来，用他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温岐宇看。看了好久。久到温岐宇想要落荒而逃。知道支旭说：
“我……我不在乎过去。我爱你。”
“岐宇！这是？！”子健惊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顾言。顾言，这位是蒋子健，我的朋友。”温岐宇声音低低的，不知是不是错觉，顾言总觉得温岐宇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味道。
“岐宇，进屋来！我有话跟你说！”
关上房门，蒋子健急忙问：“岐宇！你怎么跟他同居？！他跟支旭那么像！你在搞什么？！”
“……我爱上他了。”温岐宇低着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我看你是疯了！我是劝你重新开始生活，可不是以这种方式！你对得起谁！！”
“……支旭已经死了。对不起又怎样，他还知……”
“哐”的一声，蒋子健狠狠地一拳打在温岐宇脸上，力量太大，温岐宇没能站住，重重的跌在地上。
“……他还知道什么，”吐出刚刚没说完的话，温岐宇蹭了蹭嘴角流下的血，笑得苦涩，“你替他不平吗，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你教训我啊！你打啊！打！！”刚刚为围堵在地下停车场殴打的愤怒瞬间爆发，理智已经完全不见，他只是不断的大吼，激怒了蒋子健。于是，蒋子健的拳脚发疯似的落在温岐宇身上。
是不是身上痛，心就不那么痛了。温岐宇渐渐地开始觉得麻木。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冲上来一个人，死命地推开蒋子健，把自己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仿佛在抱着什么易碎的宝贝般温柔。顾言，只有顾言，还不知道真相的顾言。
蒋子健被顾言怒喝并推开后，微微冷静下来。看着温岐宇闭着眼流泪的苍白面孔，他后悔了。岐宇在说气话吧……一定是，这个他再了解不过的温岐宇，深情的，温柔的，爱装的坚强其实很脆弱的温岐宇。大大的黑眼圈，他一夜没睡吧，从头至尾，最痛苦的人都是他吧。其实他说的对，支旭……已经死了。留下的最痛苦的人，是温岐宇。而我，作为唯一知情的朋友……我真他妈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对不……”
“别说对不起，子健，”温岐宇从顾言怀里用尽力气才勉强坐直，“也许我爸说的对，我就是贱，需要别人用拳脚提醒，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咱们走吧，顾言，”温岐宇站起来，躲开了顾言要扶他的手，“对了，顾言，你的伤也好了，你也……该回家了。”
第十四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
“温……温先生？”顾言保持着伸出手臂的姿势愣在原地。
在公司门口温岐宇叫上顾言的时候，他以为温岐宇其实没有在生他的气，原谅他，一起去朋友家吃饭。
没想到，在他还没有消化完温岐宇仿佛自虐似的自嘲之后，等来的确是更加直白的推拒。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温岐宇站在蒋子健的面前，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子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知道怎么做。”
“顾言，快跟我走，回去收拾东西吧。”
他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顾言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却已经红了眼眶，他回头看了蒋子健一眼，里面全然是愤怒和不甘，跟着温岐宇出门。
果果本来也被顾言的脸吓得有点晕，她到里厅去坐了一会儿，想平静一下心情，听到关门声发现温岐宇竟然已经走了。
她猛地把手里的杯子扔到桌子上：“蒋子健！！！！”肯定是这个二货又说了什么把歧宇气走了！
她冲到卧室里面，一把揪起蒋子健的衣领，却发现蒋子健，满脸愧疚，瞳孔甚至都有点模糊了。
果果吓得马上松开了手。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老公？说话啊……”
“果果，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
蒋子健内心纠结，他当初支持两个人的时候没有想到支旭的去世，拿给温岐宇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痛，而现在他竟然和一个一模一样的“支旭”同居！
如果这就是那个“重新开始”，他宁愿温岐宇从没有过！
因为那并不代表要自轻自贱，饮鸩止渴。
那天在那个餐馆里面，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红肿着。
疼痛。
温岐宇一定更疼，他又怎么没明白自己的感情？
就算以他一个外人来看，温岐宇这么做就和背叛没什么两样，他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又怎么能打他？
受了那么多伤痛的温岐宇，怎么还能再从他这个好友这里受伤？
蒋子健终于流下泪来，这一切究竟要怎样才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