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劫》第34章

那皇子一噎，随即道：“自然比不得。”
“那不就得了！”罗湘嗤了一声：“既然比不得，我说了一句又如何？”
半饷，传来男子的笑声：“哈哈，小姐真性情，在下皇五子百里凝墨，不知是否有幸结交小姐？”
“不过一句妄言，不敢高攀五皇子。”罗湘淡淡拒绝，又吩咐船夫：“走远些吧。”
船夫应了一声，支着画舫走的远了，五皇子也没有再多说话。
画舫走的远了，罗湘才看着连城笑问：“这位五皇子是不是也是红衣公子的薄幸客？”
连城不置可否，依然看着外面：“你看，那外面的桃花开的很艳。”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罗湘看着连城赞叹：“人比花娇啊。”
连城转回头来，眸光流转间妩媚自成：“你觉得桃花适合我吗？”
罗湘看着他眸光迷离：“不…你不是桃花，是罂粟花。”
连城“呵呵”而笑，转头又去看船外。
罗湘看着他忽然问船夫：“船家，这里可有琴？”
船夫的回答传来：“小姐，我们这游船太小，坐不来雅客，所以不曾备琴。”
罗湘遗憾：“可惜，如此良辰美景，没有琴萧和音，不能一听天音。”
连城看着窗外，忽然轻声吟唱：“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玁。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他的声音低柔幽渺，音域很宽广，没有琴声萧音，他清唱更突出了他音质特别，带着细微的磁性，听起来非常具有蛊惑性，罗湘一直知道他的歌声极美，却不知他有一副不输歌百风的好嗓子，更没想到他的歌声竟然这样牵动人心。
罗湘仔细听着，他的歌声非常好的展现了《采薇》的意境，苍凉而萧索，其中还有一些更深的讥诮，是罗湘难以理解的不能言喻的心冷，似乎那一刻，他是被遗弃的孤人，天下之大，于他眼里也不过三千俗梦，醒来，便一切皆为虚妄。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盬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
连城看着窗外，歌声飘渺，瞳孔里的黑色愈发浅淡。
☆、第四十五章　烂桃花
连城清唱一曲，并没有夹杂内力，声音也略低微，是以歌声传的不远，但还是吸引了周围不少人，一时间他们画舫周围又围了十几只小游船。
一曲终了，连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喉，罗湘看着他优雅从容的动作赞叹不已：“公子倾城，容华无双。”
外面又传来女子赞叹的声音：“不知是哪位公子，有如此唱功？小女自幼喜爱音乐，可否与公子结交一番？”罗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忽然有些恼怒，扬声道：“我家相公兴致所起，随心而歌，乡野小调登不得大雅之堂，小姐高看了，无名小卒，不敢高攀！”
连城神色微微一动，身上莫名的空冷褪却一些，似笑非笑的看向罗湘，似乎在问：我何时成了你相公？罗湘脸色一红，有些羞赧，不知怎的就想起来，初次见他时，她一口一个相公将他气的不轻的事儿。
连城似乎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眉宇间的笑意愈发浓烈，弄得罗湘更加不自在，羞怒之下她狠狠瞪了连城一眼，看你惹的烂桃花！罗湘有些懊恼，这粉桃湖果然不是个好地方，尽开烂桃花！
外面女子的声音又传来：“公子才华出众，如此浪荡江湖实在埋没才情，如果公子心中有意，可以前去新街陈府找我，我父亲定能举荐你入朝，我叫陈素衣。”说完，女子便吩咐她的船夫：“划远些吧。”
罗湘皱眉，陈素衣，江南首富陈家家主的嫡出女儿，这陈家不仅财力颇丰，而且陈家乃皇族外戚，这位陈家主的亲弟任职吏部尚书，他的庶妹乃宫中陈妃，五皇子百里凝墨之母。
陈家，可谓一门尊荣。
陈素衣这话虽然看似简单，可还是藏着大家小姐的矜持清傲，好像料准了连城听到她的名字一定会去找她一样。
听见周围的画舫散开，罗湘又忍不住抱怨：“今天这是怎么了？走了一波又来一波，都是人！”
“五皇子前来江南辛城代替母妃探亲，今日与表妹陈素衣一起邀请江南显赫赏景谈诗，以表心意。”连城淡淡的看着外面的两搜双层画舫，一艘上尽是年轻公子，另一艘则是大家小姐，如今两艘画舫靠在一起，里面又传来靡靡歌声，显然是歌百风小姐又开始歌唱。
“回吧，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连城吩咐船夫。
不一会儿，小画舫就靠近岸边，两人上了岸，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声音：“表哥不信？他们坐到画舫就是那只。”
罗湘回身，便看见他们一开始见到的红木双层画舫上站着两人，一人身着墨绿罗绸，身形婀娜，另一男子一身墨绯袍子，气质尊贵，正是陈素衣不知何时上了百里凝墨的船，此时正在一起议论。
听得陈素衣这样说，百里凝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来，正见罗湘他们乘坐的小画舫。
“哦？竟是这只画舫？”百里凝墨当即认出这只小画舫，抬头向前看去，正巧看见回头看的罗湘，二人视线相撞，俱是怔愣，百里凝墨只怔愣了一瞬间，接着就抬头看向前面没有回身已经走出一段路的连城。
看到连城的下一刻，百里凝墨神色突然变了一变，接着就提声喊道：“红衣！”说着他竟也不等画舫靠岸，纵身跃下画舫，脚尖提力，飞身追向连城。
罗湘蹙眉，转身抓住连城的手：“走吧？”
连城看她似乎不高兴，又淡淡回头：“怎么，觉得不舒服？”
罗湘瞪了他一眼：“你喜欢被别人认出来？那你怎么解释艳名传天下的红衣公子不在红衣楼，而在粉桃湖？”
连城偏头看了身后追来的百里凝墨，指尖凝气，一颗石子无息弹出，正打在飞身而来的百里凝墨膝盖上，百里凝墨身子一晃，控制不住身形，一下跌落湖中，陈素衣一声惊叫：“表哥！”
接着湖边就一片混乱声，陈素衣也顾不得惊异连城的身份，手忙脚乱的指使仆从下水救人。
连城拉着罗湘从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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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纶站在窗前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他一身白袍将他惨白的面色映的更加憔悴，身后，是煜脩收拾东西的身影。
街上有一男一女走来，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走的时间长了，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女人停下来温柔的给男人擦了擦汗，男人憨傻的笑着，很是温馨一幕，娟纶看着，忍不住闭眼，逼回已到眼角的泪水。
不能……再奢望了…不能。
“娟纶，你收拾好……”煜脩一边问一边抬头，却在看见他的背影时，愣了愣。那个背影这样寂寥，这样难过，似乎再也没有可以微笑的时候了……
娟纶忽然丢下一句话：“我不用收拾了，没带东西。”
煜脩愣了会儿：“诶？不收拾…那我们一起出城吧……”
“不用，”娟纶打断了他：“你我不同路，你先走吧。”说着，他便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微微一闪，消隐无踪。
煜脩看着娟纶，叹了一口气，他自己已经百般艰难，一颗心千疮百孔，都没有人能抚平他的伤痕，又凭什么要他为你治疗伤口？
房门忽然打开了，连城走了进来，看到只有煜脩一人，眼中就闪过了然：“娟纶走了？”
“是，”煜脩恭瑾的行了一礼：“刚刚从窗户出去走了。”没有繁夕的干扰，他立刻就冷静下来，变成那个平和疏离的医仙煜脩，对于世事敏锐而淡漠。
连城点头：“那你也快走吧，小心一点，估计路上会有人拦截你。”
煜脩低头应声，轻巧离开了。
出门，罗湘就靠在对面的房门上，看着煜脩挑眉：“他倒是放心你，让你一个弱书生自行离开。”
煜脩那日看到连城对她的特别态度，而且，曾经他也奉连城命令暗中帮过她，大概知道她不能得罪，因此对罗湘倒是语气平和：“小姐多虑了，那一点截杀还奈何不了我。”
罗湘挑眉，半饷才问：“你对阿城倒极为恭敬。”
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