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骨》第27章


十分细水长流,宛如白开水一般平淡无味、平凡无奇,他以为人生不过如此,爱情亦不过如此,直至他遇见莫盈。
原来,爱情竟可以这样牵肠挂肚,魂牵梦萦,令他激情四射、如痴如狂。
他记得他们第一个亲吻,便是在那个初遇的晚上,圣约翰的梧桐树下,星灯喷泉之前,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的身影与她融合一线,不分彼此。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过夜,是在莫家、她的闺房,他掩上房门的那一刻,看着她眉目含情,娇颜如花,他心跳犹如擂鼓,方才知道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她被他看得满面羞红,低着头别过脸去,但正是那转首间的神飞顾盼,令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渴望,几乎是半哄半迫地要了她。。。他至今仍记得,那个时候,她纤细的身子颤抖不停,眼角微有湿意,但她没有抗拒他,仍是答应了他,最终在他的强势下化作一潭春/水,同时也令他无可自拔地深陷沉沦。。。
往事,历历在目,清晰犹如昨日。
而那曾经燃烧如火鸟般的爱情,如今却朦胧模糊地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跟她说,他一定会娶她进门,虽然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是要她做妾,而做妾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更不用说,父亲绝不可能让一个戏子的女儿进穆家的门,但当时的他满脑子就是想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冲动也罢鲁莽也罢,他对着她信誓旦旦,承诺娶她,尽管,他明知要实现这样的承诺有多么难如登天。
或许此刻的浓情蜜意终有一日会因为彼此家庭背景的巨大分歧而产生隔阂裂缝,但不管将来如何演变,他已暗下定决心,就算到时要他放弃骄傲和自尊去跪求大姐和三哥的援助,只要是为了她,他都愿意去做。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敢于与父亲站在对立面,为自己的幸福勇于争取。
只可惜,当他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去承担父亲雷霆之怒的时候,上天并没有给他尝试的机会。
毫无预兆地,她突然寄来一封分手信,洋洋洒洒一页纸,尽说什么他们之间不可能,说要把他还给他的妻子,要与他分手,离开他,永远地离开,她叫他忘了她,而她也会彻底抹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那一刻,他捏着信,脑子里一团乱麻,双脚就像是踏在不真实的云雾里,等回过神来,他已带了一伙卫戎,一路狂飙到码头,船已经开始离岸,他发了狂劲跳上船去,截下了她。她见到他,却冷着一张脸,道她改变主意了,不愿意再跟他了,口口声声地撵他走,他简直快要气炸肺,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她,押犯人似得将她押回小公馆,关进牢里。
当晚,他们大吵一架,无一句不是断情绝义的狠话,事后回想起来,他甚至对她吼道:
“你想离开我?成!我就把你关在这里关到死,从此再不来看你一眼便是!”
那个时候,她望着他,表情忿怒而悲伤,泪水一圈圈地在眼眶里打转儿,他看着她含泪的样子,立马消了一半气,正想自己找个台阶下,她却背过身去,冷冰冰道:
“那我就多谢四少成全!但你可得说话算话,千万别过了今晚,就后悔了!”
“孬种才后悔!”他栓上铁门,愤然离去,但事实上,他真的一出小公馆就后悔了,他明明是想求她不要走,叫她留在他身边的,结果却将事情越搞越砸,但他话都摞了,这会儿回头不就自打嘴巴变孬种了麽?踌躇良久,他左右拉不下脸,便跑到北大营里跟一帮军官混了几日,待三哥派郑副官前来找他,他始知看守莫盈的张茂被三哥毙了,顿时担心莫盈的安全,匆忙赶回小公馆,却见二哥把莫盈当作莫小棉抱在怀里亲吻,那时如不是三哥拦着他,他只怕当场就要与二哥干起架来,但谁能想到,让他更为惊怒的还在后头,莫盈竟摆出一副不认得他的样子,非但不想回到他的身边,更是开口问他要钱,似乎他对她的唯一价值便是他的钱。
钱。。。就算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她爱的只是他的钱!
穆世峥眼底渐红,血丝满布,举枪就朝韩作校的头顶扣动扳机。
苹果落地,粉身碎骨,韩作校两耳嗡嗡,两眼翻白,两腿打颤。
“所有人,都去顶苹果!”四少一声令下,一帮卫戎全部看向韩作校,韩作校刚摸一把冷汗,紧接着又是汗如雨下,哭丧着脸:“我的祖宗,我的四少哎。。。”
“胡闹!”一声厉喝传来,韩作校抬头,只见穆世勋一身戎装,笔挺如松地站在校场中央,剑眉紧蹙,眸底一片寒肃。
第23章 当断则断(二)
“三少!”韩作校如遇救星,赶紧上前赔笑道:“三少贵人事忙,怎么有功夫上这儿来了?”
三少盯着四少,冷冷吩咐:“你们全都退下!”
韩作校等得就是这句话,连忙带着一帮卫戎撤了,也不管四少脸如黑炭,简直要在他背后瞪出个窟窿来。
“我的副官,你想杀就杀,想赶就赶,你们当我是什么?小孩子吗?!”四少摔了枪,压抑许久的一腔愤慨如火岩喷涌般爆发出来:“就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幺,我便一点话语权、决定权都没有,只能被你们牵着鼻子走!为什么父亲非得让我娶辛颦?你和二哥就不能娶她吗?我明明排行最小,凭什么我是第一个被父亲指婚的儿子,而二哥就能撇开未婚妻在外头逍遥快活?!还有你,你又干了什么了?一贯的我行我素,独断专行!结果呢,父亲不都由着你吗?我就从来没听说过父亲安排你跟哪个官家小姐相过亲!这算什么?偏心!”说到这里,四少脑门青筋暴起,高声喝道:“父亲偏心,大姐偏心,你们统统偏心!我就是个没人疼的,连我亲娘都不理我,跟着辛颦去了辛家别苑,求她回来都不肯!难道这一切全是我的错吗?难道我就没有资格、没有权利,去爱一个自己看上的女人吗?!”
“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三少静立不动,耐性待四少吼完、发泄完,方才缓缓开口道:“穆世峥,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当了然于心,对于穆家的男人而言,儿女私情永远是次要的,你若只想着风花雪月谈恋爱,罔顾家族利益国民兴衰,你就不该生在穆家——这一点,无论对你、我、二哥。。。我们都一样。”三少迎着烈烈日头,半眯了眼,一个一个字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地抛出来:“即便是大姐,想当年不也一样遵照父亲的意思,于战前行婚,以至才做新妇就守寡,试问你我又有什么资格选择自己的爱人?”
四少想起在甘平会战中壮烈牺牲的大姐夫徐高参,那个俯仰无愧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过去曾是他在军校里的长官,多年尽心尽力地教导他军事军法,将一手百步穿杨的枪法绝技倾囊相授——徐敬廷,不仅是他的大姐夫,更是他的良师益友,他们约定过将来一起并肩作战、消灭敌寇,然而徐敬廷却英年早逝。。。四少硬生生地别过头,眼底隐隐泛起一丝腥红。
“辛颦与你青梅竹马,你不该毫无所觉,她自小就喜欢你与你处一块儿,大姐亲口告诉我,当年辛司令为救父亲瞎了一只眼睛,中了两枪,几乎送命,大姐代大娘去医院探望辛司令之时,就在病房门口听见辛司令问辛颦,我们兄弟三个之间她要挑谁,她说她要挑你。”
四少一怔,顿时没了声音。
“至于白凤殊,她若看上的是我,我自当义不容辞,只可惜她看上的是二哥,我们都清楚得很,她只要二哥。”三少看着四少,慢慢说下去:“今早收到父亲发来的电函,白凤殊不日归国,二哥婚期已定。”
“二哥?”四少抬头,诧道:“你找到二哥了?他现人在哪里?”
三少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并未详说,只淡淡‘嗯’了一声就转了话题:
“还有一件事,想必你也已得了报告,父亲昨夜与辛司令顺利会师,拿下崂州、芹州,解决了吴朔、陈燮两支连年混战的军阀,终于合并江北麓江以东四省,中央政府内部已下贺令,明日报纸头条便是穆宗淳晋升四省督军,封东北元帅之衔。”
“恭喜父帅!江北势力最庞大的四省得以合并,便是说接下来平定西北三省指日可待!一旦坐拥江北七省,看梁家还能奈我穆家分毫!”四少想起父亲一生戎马,战绩辉煌,不由浑身热血沸腾,鸿鹄壮志直冲云霄,摩拳擦掌道:“终有一天,我要与父帅一起并肩作战,率穆军南下,收缴梁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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