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骨》第50章


“哟,这般酸溜溜的干嘛,瞧人家亲厚着,你妒忌啊?可不是全天下的女孩子都只爱看你一个!”方安琪顺着白静江的视线望去,只见穆世棠对莫盈体贴入微,自然而然以为他们如今是一对儿了,便大大咧咧地调侃道:“莫小姐,你别听白公子花言巧语的,小心哦他最会哄女孩子了,他的红颜知己排出来,只怕忠孝北路一条街也站不完!这不,眼下连我们清高才女云珠小姐都不慎落入他法网之中,为着他茶不思饭不想不说,甚至将那鼎鼎大名的梁少爷撇在脑后。。。二少,你还是早早带莫小姐回家去罢,免得一着不慎,让这个色鬼把莫小姐偷走哦!”
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四人形色各异。
穆世棠看向廖云珠,心下惊诧万分,因是穆心慈特别留意的一件事,且穆家二夫人正是梁家嫡系小姐,按辈分乃是梁振华的姑姑,是以穆家上下都知道梁振华在英国留学期间追求过廖云珠,原只道廖云珠不肯接受梁振华的爱慕乃是顾忌着穆家与梁家之间亦敌亦友的关系,孰料廖云珠早已心有所属,而她的心上人竟是白静江!
穆世棠本不欲干涉表妹的社交自由,但话到此处终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云珠,你与白兄是怎么认识的?”
廖云珠方才见方安琪打开话闸滔滔不绝便知情况不妙,频频向方安琪递送眼色,方安琪却没那么多弯肠子,只觉风花雪月乃美谈一桩,何况莫盈与穆世棠结伴而来,形状亲密,必是一对,穆世棠又是廖云珠的表哥,便以为无话不可说,再者自己既与白静江分了手,若能促成廖云珠与白静江一段好事,也是顺水人情,皆大欢喜。谁料话一出口,廖云珠当场变色,跟着穆世棠的一句问话,令廖云珠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了:“瞧二表哥的记性。。。两年前我还没去英国求学那会儿,白老爷子不是亲自带着白公子与白小姐登门拜访穆府,与督军大人定下二表哥与白小姐的婚事么。。。大家还一起吃了晚饭的。”
白静江一直在观察莫盈的反应,莫盈却刻意回避白静江的目光,低着头,有一刀没一刀地切着龙虾,默默送到嘴里,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却硬是赌着一口气,装出一副‘我当耳旁风’的样子,坚决不露半分方安琪那番话对她造成的影响,只是龙虾肉在嘴里嚼来嚼去就是咽不下,索性端起酒杯混着红酒一吞了事,但酒一喝多,面孔就红了起来,头晕转向之际,耳畔听得廖云珠提到婚事,不由一愣,满脸惊讶地看向穆世棠:“阿?你的未婚妻,就是白家小姐?”
“哦?难道二少从来没跟莫小姐提过,他的未婚妻正是舍妹白凤殊?这倒稀奇了。”白静江挑一挑眉,眼着穆世棠神情尴尬,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二少最近修身养性,想来还没得到消息,舍妹日前已从法国归来,虽因帮中内务之故,不得不闭门谢客一段时间,如今却已完全恢复,正日盼夜盼地等着二少音讯呢。。。话说你俩的婚期不是定在八月中秋么?我记得听我爹提过,说是与穆督军早就商量好的。。。二少,你不会忘了吧?”
这一席话下来,穆世棠可谓坐如针毡,他抚一抚额头,长叹口气,百般无奈道:“白兄,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世棠的心意在两年前就已当众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不会娶白凤殊!当日如是说,今日也如是说,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但我绝不违心言行,世棠虽不才,但就这一点,还算做得到。”说着看向莫盈,歉然道:“小盈,之前没有对你说实话,对不起,我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觉着你不必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操心。。。你不会怪我吧。”
莫盈看看穆世棠,又看看白静江,她倒真是吃了一惊,实没料到白静江竟是穆世棠的准大舅子!但转念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试问放眼北都,足以帮衬得了穆家、被称为‘财雄势厚未婚妻’的,除了白家小姐,还能有谁?
正在这时,楼下哗啦传来一声巨响,大堂经理匆匆跑过来,向白静江鞠躬作揖:“打扰公子用餐实在万分抱歉,有位客人喝醉,不慎摔了酒瓶子,我这就去处理。”说着拉起一道门帘,隔绝了外界的嘈杂,整个二楼顿时安静下来。
方安琪见自己一段玩笑话勾出这么一连串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由有些懊悔,但见白静江一瞬不瞬地盯着莫盈,心中不禁涌上疑窦,却又不知该如何发问,这时廖云珠开口道:“二表哥,请恕云珠多嘴问一句,你与莫小姐。。。究竟是何关系?”廖云珠从未见过莫盈,但却听过她的名字,无论是大姐还是三少、四少,都几次三番提到这个女子,辛颦更因这个女子与四少闹不愉快,搬去娘家安胎,今日终于见到罪魁祸首,却与二少并肩出现,过从甚密,未免匪夷所思。
然而,真正叫廖云珠胆战心惊的是,白静江在看到莫盈的那一刹便开始行为反常,先是失了好一会神,同他说什么都是一脸漫不经心,不仅如此,他明知她不便在这里碰见穆家人,但他仍执意邀请莫盈、穆世棠上楼同坐,而当人家真的如他所愿来了,他却又字字绵里藏针冷嘲热讽——这根本不是白静江对待女子一贯亲和取悦的态度,更何况,他看莫盈的眼神,实在非比寻常。
其实廖云珠最想知道的,并非是二表哥与莫盈之间是何关系,而是白静江与莫盈之间是何关系,但她毕竟不敢明目张胆地问,于是只能挑穆世棠起头。
孰料,穆世棠未及开口,莫盈便抢道:“二少是我知己。”
第43章 宿敌(一)
“知己?”白静江转动手中酒杯,修长纤秀的十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唇角扬起一道单薄弧度,浅浅一笑:“却不知,哪一类知己,可以像莫小姐与二少这般亲密无间,旁若无人?”
面对白静江灼灼眼神,莫盈的脸颊不由泛起红晕,料想方才在楼下与穆世棠玩笑情态定是被白静江瞧了去。。。但他又凭什么指责她?他还不是一转身就找了两个美人举杯共饮谈笑风生?!方才他与方安琪一而再再而三的嬉戏*,不就是为着给她看——她不应承他又如何,他一样有的是机会和对象高兴快活!只要想到这里,她就气得牙痒痒,偏生纵使憋得内伤也要装出一副懵懂模样,一口顶回去:
“知己便是知己,知己之间相互关心照顾,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我倒有些不大明白公子的意思呢。。。总而言之,倘若有人要欺负我,二少会护我、替我出头,不让我受委屈就是了。”说罢看向穆世棠:“对么?”
“小盈,我自然会关心照顾你、替你出头不让你受委屈,只是。。。”穆世棠见廖云珠两眼瞪得老大,心知她定是被莫盈引导向岔路去了,正愁如何解释,不料莫盈竟当着众人的面,凑过来,在他脸庞亲了一口,莞尔一笑:“果然,我就知道二少待我是最好的了。”
白静江蓦地脸色一变,手中酒杯倾翻,撞在盛龙虾的盘子上,发出‘梆’一声响,磕掉了一块玻璃。
这一下子,廖云珠陡然绿了脸,方安琪也终于看出端倪何在,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很是稀奇地盯着莫盈,倒不是稀奇于莫盈亲了穆世棠,而是稀奇于莫盈居然敢当白静江的面,亲了穆世棠。
方安琪瞅瞅白静江,再瞅瞅莫盈,暗地里为莫盈捏一把冷汗,心想这小姑娘大抵是不太了解白静江的,否则绝不会做出如此轻率举动,当众给白静江难堪,诚然白静江看着是个慷慨大方风度翩翩温雅和善的谦谦君子。。。但狐狸就是狐狸,狐狸吃鸡的时候也是笑嘻嘻喜滋滋的。
如同此时此刻,白静江面上笑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风流倜傥、轻松自在,但他骨子里八成早已怒涛滚滚杀气腾腾,恨不得把你咬成碎片。
方安琪本是靠白静江而坐,现下不由自主地挪到一旁——就连她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能察觉从白静江身上传来的那一丝令人压抑的张力,莫盈怎么就不明白呢?方安琪实在搞不懂,莫盈也不像是个笨肚肠的,到底她是吃错了什么药,非得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自找死路呢?
“真不错,莫小姐,四少前脚一出事,你后脚就转移阵地,抓牢了二少这座靠山。”白静江的笑意终于渐渐淡了下去,却浮上一丝不易捕捉的苍白:“你很有本事。。。静江佩服!”
莫盈一怔,四少出了事?怎得穆世棠在她面前半字风声都没露过?不及细想,只听得白静江又冷冷道:“不过,容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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