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暖相思错》第58章


皇上驾崩是在子时,承朗赶到宫中已是子时三刻。宫中痛哭声此起彼伏,各宫娘娘身着素衣跪在殿前,多是脸无血色。
承朗找到母亲,惠妃握着承朗的手,伏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皇上死的蹊跷。”
承朗点点头。
国丧的消息传到天牢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洪景林与秋荷的牢房只隔了一条过道,洪景林大笑,对秋荷说:“小丫头,你暂时死不了,皇上没了,国丧期间,官家不会杀人的。”
秋荷瞟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洪景林与她聊天的兴致却没有减少半分,他接着说:“丫头,你被太子这样算计,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我又能怎样?皇上死了,太子择日就会变成皇上,你斗得过皇上吗?”
洪景林大笑,笑的都流下了眼泪,“谁说那竖子能当上皇上的?我就不信那个邪了。”
秋荷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自己都身在囹圄,还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
“丫头,咱们打个赌好吗?我很快就会从这里出去,如果我出去了,你便向我磕三个响头。”
秋荷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不再做声。心中想:“磕头?倒时候我的头在不在还不一定呢。”
皇上大丧,天牢中的看守都在煞有介事的讨论国事,这些莽夫虽然胸无点墨,却对宫闱秘闻津津乐道,大家在讨论皇上是怎么死的。不过皇上毕竟是死了,大家的兴趣也是有限。这些狱卒更关心的是皇上那些如花似玉的妃子们该如果处置,那些成了太妃的娘娘们在后宫中如何排解寂寞。
他们讨论的正欢,笑的正起劲,突然大门被人推开了。几个身着官服的人冲了进来,狱卒上前阻拦,那伙人中为首的一个说:“我们是奉太子手谕来请国丈爷的。”
“太子手谕?”那几个狱卒面面相觑。
这时刑部侍郎从门口闪进来,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国丈爷请出来。”
几个狱卒不敢怠慢,忙打开洪景林的牢门。洪景林掸掸身上的草梗,对秋荷笑笑,“丫头,我先走了。”
秋荷觉得万念俱灰,冬郎在做什么?难不成我真的要死在这儿吗?
在太子府内的一个小小的院落里,树枝上开着细密的金银花。彩衣换上了轻薄的衣裙,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那上面落着朵朵花瓣。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此时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可是在那乌黑流淌着的秀发下,一双荡漾着碧波的眼睛此时却布满愁云。
太子妃已经被幽禁了起来,现在的太子府中,彩衣才是事实上的女主人,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却并不开心。她的手在小腹上轻抚,她能感到那里面有一个新生命在悸动。
一个小小的生命孕育在她的体内,那是她与太子爱的结晶,多么美妙。在她刚入太子府的时候,在那个有着明媚春光的午后,她看见了太子那有着忧郁眼眸的脸。太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朱红色的栏杆,他站在游廊上,看着立在院中的歌姬。太子像是一幅画,在彩衣眼中,太子的眼眸与嘴角都荡漾着说不清的味道,那味道让彩衣迷醉。从此以后,彩衣的眼神再也无法从太子身上游离开。
太子的脸色永远都是那般苍白,他似乎从来也不笑。在酒宴上,太子穿着绛色的长衫,晃着水晶杯杯中的酒,在歌舞升平中,太子那张淡薄的脸,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彩衣只是一个歌姬,她在舞动着华丽的霓裳舞,可是她的眼中却始终映着太子的身影,无论是转身还是低眉,那身影始终都在,他早已进了彩衣的心,挥之不去。
彩衣突然觉得身上发冷,她裹紧了衣裳。微风起,花瓣纷飞如雪,彩衣流下了眼泪。她轻轻拍着肚子,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儿啊,这是对还是不对?为了你,你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
有人过来为彩衣加上衣服,彩衣说:“你去六王府,找一个叫冬郎的人来。”
那人点头出去了,彩衣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空中飘着阵阵花香,有花瓣落在彩衣脸上,她笑了,可是泪却并未止歇。江南有歌谣,清丽婉约,她轻轻唱着:“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五十七
彩衣的眼睛红肿着,她看着冬郎,没等冬郎开口,她先说了话。
“先帝大丧,太子正在宫中主持丧仪,此时是救秋荷出来最好的时机。”
冬郎打量着她,摇摇头,“怎么救?话总是说的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彩衣的眼睛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她苦涩地笑笑,“请你来,自然是有办法帮你救她。只是求你救她出来之后,麻烦你告诉她,太子有他的苦衷,求秋荷小姐不要记恨我们。”
冬郎抿着嘴没有说话。
彩衣示意身边的侍女,侍女弓着身子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侍女领了一个人回来,是侯振宇。
彩衣对侯振宇说:“干爹,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侯振宇点点头,彩衣又对冬郎说:“这里有些钱和衣服,你救了秋荷姑娘出来就快点离开京城。”
冬郎接过包袱,没有说话,跟在侯振宇身后,出去了。
来到天牢,侯振宇眉头紧锁,便足以让那些狱卒心悸半年。秋荷看见冬郎,喜极而泣,她扑到冬郎怀中,捶着冬郎的胸口,“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冬郎握住秋荷的拳头,轻轻为她拨开挡在额前的碎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要担心。”
侯振宇在他们身后清咳,“有话也犯不着在这里说,快些吧。”
秋荷疑惑地看看侯振宇,冬郎握紧秋荷冰凉的手,“我之后再与你细说,咱们先走。”
换上彩衣给的衣服,冬郎和秋荷共同骑上一匹快马。冬郎对侯振宇说:“麻烦公公给六王爷去个信。”
侯振宇叹了口气,“谁让我那个干女儿心善,我就好人做到底,告诉六爷一声吧。趁着城门还没关,你们快走吧。”
“谢公公。”冬郎催马。清风起,秋荷靠在冬郎怀中,发轻拂。夕阳西下,远山飘渺。
快马飞驰,行至半夜,已经离开京城有一段距离了。马已累了,冬郎停下马,在路边找了一个小小的岩崖,栓好马,生了一堆火。
秋荷从包袱里找出馒头,在火上烤,馒头的麦香升腾起来,秋荷掰了一半递给冬郎。
“你说现在六王爷在做什么?”秋荷问。
冬郎摇摇头。
秋荷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盯着天上的星星,“我娘以前跟我说过,每一位皇上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临凡,只要皇上死了,他的魂魄便飞回天上,又做他的星君了。你说现在天上会不会多出一颗星星?”
冬郎也盯着星空,银汉两侧繁星璀璨。
“你怎么不说话?”秋荷问,“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冬郎长叹了一声,“洪景林跑了,太子不日又会成为皇上。我爹娘的仇什么时候才能报呢?”
秋荷蹭到冬郎身边,“按玉漱的说法,洪景林当年陷害你爹无非是了为了保住太子的储君之位。可是你看现在太子与洪景林已经完全闹掰了,他们两个是死敌,必定是要你死我活的。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他们两个自相厮杀,其中一个必定会死。”
冬郎点点头,又长叹一声,“可是我不甘心,我想亲手杀了陷害我爹的人。”
秋荷把头靠在冬郎的肩上,“这世界上的仇恨太多,我杀了刘平安之后,心中一直觉得不安。报仇不能成为生活的最终目的,不是吗?”
“可是你终究还是报了仇。”
秋荷抬眼看着冬郎的脸,冬郎长大了些,他的脸已经有了刚毅的线条,“可是我却心中不安许久。报仇没有让我多快乐,反倒让我失落。”
冬郎看着她,秋荷能从冬郎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你现在如何,心放下了吗?”
“靠在你身边,我终觉得安心了。”秋荷的脸颊发热,她说不好是因为那堆篝火的原因还是因为冬郎口中喷出的热气,“我不想再与你分开。”
冬郎搂住秋荷的肩膀,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秋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冬郎的怀里,脸上顿时又热了几分。冬郎还没醒,秋荷看着冬郎的脸,那洋溢着青春味道的面庞,完美无瑕,鬓如刀裁,眉目如画。秋荷看的有些呆了,冬郎睁开眼,笑着问:“怎么起得这么早?”
秋荷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谁像你一样睡得那么死。”
冬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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