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城》第14章

而她杀人，便不是该死之人么？
“不是！不是那样，我……我并不想杀人……不想杀人啊……”
说着，林月城已是泣不成声。
“阿城啊……”暗烈叹息着，“我的傻阿城！”
林月城只是哭，所有的坚强骄傲，在他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她此时已不知自己是何心情，只是觉得痛苦，想要找个怀抱释放压抑的情绪。
他的怀抱、他的亲吻、他的话语都能安抚她这颗迷茫破碎的心。
然而，她终究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不再是年少时的林月城，不会为情爱而活，不会贪恋这样的温暖。
她拔下他发里的珊瑚簪子，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背部。泪水湿了他的满头红发，鲜血染红了她的左手，拔出簪子的那一刻，她感觉他的背部一片潮湿。抬头，见他双眉紧蹙，双唇惨白，双臂依然紧紧地将她的身子箍在怀里，听他咬牙切齿地道：“阿城，我是一刻也不能放松你啊！”
他抱着她，一步步朝贝壳床边挪去，步伐渐渐不稳，竟一头向贝壳床上栽去。
林月城着了慌，从地上爬起，看到他背部伤口处的血不停地往外淌，她跪在他头边：“你怎么不止住血？”
暗烈已是无力回答。
而林月城嘴里虽是那样问着，却已将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好在身上的药物还在。她迅速褪下那人的衣衫，熟练地替他清理着伤口处的血渍，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她又替他将衣衫穿戴整齐，复又将药物放好。
看他渐渐清醒，林月城却低下了头。
暗烈反而奇怪她这前后举止的异常，冷笑道：“我该感谢你没有杀死我。”
林月城明知他这话是挖苦，此时，也不愿与他争论，只道：“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暗烈觉得好笑，更觉得好气，见她这副死不认错的倔模样，心里更气，一伸手，拉下她的头，张嘴咬上了她的耳朵。林月城很奇怪，他都不能抵挡自己普通的一击，身体应该十分虚弱了，竟还有这么大的脾气！
她欲挣扎，他反而将她的头箍得更紧，冷冷地道：“阿城，你别逼我！”
林月城丝毫不服软，脸被强行埋在他的发间，只能发出嗡声嗡气的声音：“你我本就是敌人，我要你死，你就不应该留我在身边！”
暗烈惊了一惊，手腕的力不由得小了。林月城得此机会，赶紧抬头，看他失神的模样，斟酌地问道：“你我达成交易的那柄剑呢？”
暗烈扭头看她，目光中一片漆黑，轻轻念着：“交易？”
林月城不想触到他这样的目光，偏过了头，听他继续说：“阿城，那不是交易，那本是为你打造的剑。你从来就畏寒，加上体内余毒未散，若没有精灵鱼的血压制，你便会因运功过度，内力耗尽而亡。”
暗烈的话，林月城不是不信，只是不愿再面对他这份捉摸不透的情意，只能一再地选择逃避。不管当初他出于何种心态留她在身边，她都不愿去想，现在的她，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会拼尽全力维护人类的利益。
她是人类，并非善良仁慈的人类，杀死那些无辜的精灵，她有罪。但是，若让她在那种情况下再次选择，她依然会如此做，即使知道后果，她也不会白白丢掉性命。
突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如此心慈手软，实在不是她的处事风格。而这一切的根源，她发现与苏徵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她被困法术时被苏徵暗中做了手脚，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因为他的那段往事而触动内心深处的情愫，甚至深陷那样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不管苏徵有什么苦衷，她都不会心软！
猫妖既然愿臣服于人类，犯了法，就必须伏法！
至于暗烈，人类的法虽无法约束身为精灵鱼的他，但是，她也不会任其胡作非为下去！
林月城正沉思间，有两只食人鱼忽游到贝壳床边，头顶驮着的不正是那柄流影剑么？
林月城伸手拿过，那两只食人鱼便游走了，想起暗烈方才的那番话，她又想起了从前。
“阿城，这次，我会寻回你想要的世界，等我回来。”
她想要的世界，不过是普通人的世界，可以继承爹爹的剑术，可以如普通人一般生活，爹爹不用为了她的身体而到处奔波劳累。
她曾告诉他，她想要习武，想要一个能习武的身体，想要成为爹爹的骄傲。
那个时候，仅仅是幻想而已。
而他，却替她实现了。
即使体内仍残留有毒素，她却可以习得一身武艺，不用躲在人身后。
那时，她并不知道，他离开江城是为了替她铸造一把只属于她的剑。而她，却在他为她四处寻剑的那段日子里，选择了离开。
？
☆、女儿情长
？ 趁夜黑，林月城携了流影剑，偷偷出了那重水帘，却不想在这片水域里遇见了林博瑛。
对这位弱女子，林月城不得不防，听她请求回去请罪，林月城心中更疑。好容易进入了这里，若不能抓获苏徵，她也不会返回。更何况，此女更是向着苏徵，她怎么可能将其带在身边，更不信她的认罪之心。
对于林博瑛的请求，林月城置之不理，漠然地从她身边经过。
林博瑛急了，对着林月城离去的背影跪下了：“长清公子已离开此地，大人不会在这里找到他！”
林月城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笑了，只是不说话，再次抬步离去。
林博瑛不曾想到她如此不信任自己，慌忙从地上爬起，几步奔到林月城跟前，再次跪下，扯着她的裙角，急急地道：“大人有所不知，您已昏睡了两日，这两日内发生了太多事，长清公子已逃离此地。”
“我睡了两日？”林月城一惊，对林博瑛的话仍有所怀疑。
林博瑛点头：“当时，公子救回您，便让博瑛守在您身边，等您醒来后，再请求您带博瑛一同离开。”
林月城沉吟良久，仍无法断定她所说是否属实，但她已来不及细想，只叮嘱了一句：“你待在这儿！”
说完，快速奔回了之前的那间屋子，见暗烈仍旧沉睡着，她赶紧过去摇醒了他：“在我被送到这儿之后，过去了多少时日？”
暗烈见她急匆匆的模样，知晓她期间离开过，有些不悦，转过身子，背对着她道：“已有两日光景了。”
林月城愣了愣，又问：“在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
暗烈翻身坐起，笑着打量着她，见她急不可耐的模样，心情莫名好转。他拉过她的手，感觉她挣了一下，他只得死死地握住了，低声说道：“阿城，苏徵已是将死之人，你何苦死死相逼？我们也不必兵刃相见，仍可以如当初那般……”
林月城听不得这些话，立马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别拿这些话哄我！我已不是当年的阿城了！”
暗烈一听她这无情的话语，心头的怒火便冒了上来，一使劲，却牵动了背部的伤口。又因之前施展了“换血之术”，身体虚弱之极，胸口一股气堵在那儿，竟让他咳出了血。林月城不明情况，只微微动容了一下，便扭开目光，难得放轻了语气：“如今，我的右手已废，杀不了你，自然也杀不了长清公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暗烈笑道：“你是在埋怨我废了你的右臂么？”
林月城不置可否。
暗烈撸开她右臂的衣袖，冰凉的手掌轻轻地按着她手腕的筋脉，笑道：“好好休养，日后依旧能使剑。”
林月城冷哼一声，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放下衣袖，再次认真地问道：“我再问一次，苏徵如今在何处？”
暗烈只是皱眉瞅着她，神情不再柔和：“出了这里，你自己再去寻他，不必来问我！”
林月城也不再自讨没趣，因他前前后后多变的态度，更是摸不准他的心，也懒得再去猜他的心。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就这么走了？”
背后是他酸冷的语气。
林月城不理，依旧昂首向前走去。
暗烈气恼她的这份倔强，他顾不上背上的伤痛，几步移到她身后，截住了她的右手腕，将她往后一带，满脸恼怒地盯着她。林月城挣了挣，因着受伤的手臂，她竟使不出丝毫的力，只好伸出左臂，想要去掰开他的手掌。可谁知，她的手掌才碰到他的手指，他便将她的双手紧紧地禁锢在他的怀里，头靠近了几分：“阿城，你说过会用我送你的剑取我性命，何时会兑现？”
林月城摸不准他如此发问的动机，只是偏过头，并不作答。而她的沉默也惹怒了暗烈，他的嘴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