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城》第15章

林月城摸不准他如此发问的动机，只是偏过头，并不作答。而她的沉默也惹怒了暗烈，他的嘴贴近她的耳，忍着心中的怒气，嘴里吐出的气息冷冷的：“别忘了。”
林月城受不了这样冰冷的暧昧，仰了仰脖子，哪知那人会一路追随，吻住她的唇，轻轻啃噬着。林月城阵阵哆嗦，挣出双手推了推他，无奈双臂无力，反倒被人再次捉住。她气极，干脆张嘴假意迎合着他，乘其不备，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舌尖，死死不愿放松。
直到嘴中充盈着血腥味，她才松开，用力推开了面前的人，厌恶地吐掉了口中的腥味。她抬头瞅他一眼，见他正锁着眉头凉飕飕地望着她，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转身就要走，手臂再次被拖住。
她急急地回头，恼怒瞪他一眼：“放手啊！”
他张了张嘴，面露痛苦，不得不合上了嘴，只管直直地注视着她，眼中神色变幻莫测，手中的力也不由得加大了。林月城吃痛，没好气地道：“你做什么？有什么话快些说，别耽误我的时间！”
暗烈冷哼一声，为着她先前的算计，胸中生出无名的怒火，又见她如今这副嫌恶的模样，心中更是不悦，干脆松了她的手，模模糊糊地吐出一个字：“走！”
林月城自然不会多留，整了整衣衫，依旧向林博瑛的方向奔去，林博瑛依旧静静地守在那儿。看到那道纤弱寂寞的背影，林月城的心蓦地一沉，似有些怜惜这位屡次干涉自己捉拿苏徵的女子。
林月城暗自奇怪，似乎自从接触过苏徵的记忆后，这份女儿情长的心思竟时时伴随着她，让她陷入其中不知所措！她讨厌这种感觉，却又沉浸在这自怜自艾的情境里，不愿出来。
这样软弱多情的自己，果真还是当年的阿城啊！
她走近林博瑛，触到她波澜不惊的眼眸，竟有些佩服这样一位勇敢去爱的女子。
“博瑛姑娘。”她轻唤，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回去后，好好反省，别再让林兄弟担忧了。”
林博瑛惊讶于林月城这突来的态度，低声应了一句，顿了顿，犹豫着问：“大人可是还有疑问要问博瑛？”
林月城并不急于这一刻，只道：“先离开这儿再作计较。”
林博瑛依了，随同着林月城，在精灵鱼的带领下出了精灵鱼的这片领地；而那些精灵鱼将两人送出领地后，便沿路返回了。林月城虽在心里暗自指责暗烈做好人不会做到底，只将两人送到了领地外的水域便不管不问，但转念一想，想他那样的人肯这样送她，已是不错了，更何况，她与他之前明明是不欢而散，她也不求他能送佛送到西。
想到自己能算计到他，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
回到岸上，面对众人的疑问，林月城一带而过，一切等到回到县衙再从长计议。
自上岸，林月城就没发现殷少七的踪影，想到自己下水前叮嘱他的一番话，她只当他已前往中都。
回到县衙，林月城并不急于处理公事，而是吩咐各衙役好生歇息。至于林博瑛，她则让林博珏将其领回家，等到传唤时送来问话即可。因众人在那渭水边上不眠不休地守了两日两夜，实在是乏了，对于林月城的提议，众人并无任何异议，欢欢喜喜地回自家去了。
众人退去后，林月城见程怀凌仍一个人杵在阶下，不禁纳闷。她走下台阶，瞧见他面容憔悴，关切地道：“这儿暂且无事，你安心歇着去。”
程怀凌眼中有泪光闪烁，惹得林月城直皱眉头，想开口奚落奚落他，话到嘴边又不忍心，只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小凌子，姐姐不是还活着么？”
程怀凌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道：“你若是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好得过我时时为你担心，日子没一刻安宁过！”
林月城知晓他所说是气话，内心还是很感激他的这份心，也不与他争口舌，只不说话。
程怀凌也不想说什么责备的话，放缓了语气：“如今回来了，就别再让大家担心了。”
说着，他从衣襟内掏出一枚谕令，拉过林月城的手，狠狠地甩在她的手掌心里，气鼓鼓地道：“少七在追踪长清公子之前，将这个交到我手上，要我转交给你。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带来消息，你也不必如此拼命逞强，好好养着手上的伤！”
林月城只得点头，收下了手中的谕令，得知少七如今的踪迹，也没有多问，只是疑惑地问道：“你如何得知我的手臂受了伤？”
程怀凌瞪她一眼：“我如何能知道？是少七看出你使剑时不似平常，便猜到了这一点，特意相告于我。所以，月城你不应该逞强。”
林月城知晓程怀凌的苦口婆心，也不与他争辩，可实在不想听他这样唠叨下去，只得扭身离去，暂且不去理会身后的人。
在等待殷少七的几日里，林月城已将这桩桩案件的详情备了案，因这其中牵扯到食人鱼一族，人类的法无法约束其行为。在呈给王上的案情分析里，林月城自然谈及了这一点，表示将不遗余力地将苏徵捉拿归案，至于食人鱼一族，她不想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以防人类与精灵鱼一族发生冲突，后果将不堪设想，她愿意在暗中勘察食人鱼一族的动向，会尽个人之力给那些死去的幼童一个交代，不会就此放任食人鱼一族再次残害人类！
另外，在提到施正远的死时，林月城也表示，希望王上能自荐一名信得过的人担任渭水知县一职，护佑一方百姓。
然，在林月城与林博瑛谈过一次话之后，林月城才知，苏徵与暗烈联手不过是各取所需，她也因此明白了在渭水里见到的暗烈为何那样虚弱。“换血之术”这古老而神秘的灵术，她有所耳闻，却不想暗烈取童子之血与处子之血，只是为了延续食人鱼一族的族主之命。
红衣似血，眸冷无神。
当年的女子已然清晰地刻在脑海深处，那对永远漆黑冰冷的双眸深处似有寒冰千尺，一眼，便让人无处遁形。不管那女子与族人相处是怎样的情景，然，林月城知晓那位族主是从不笑的，亦不会在她面前讲半句一词，那对漆黑无光的眼几乎将她带往绝望无光的地狱。
这样一位女子，亦是残忍嗜血的食人鱼！
然，会让苏徵不惜一切代价与之合作，说到底，不过情之一字。
那份被强行植入的记忆，原本不属于她，如今却时刻浮现在脑际，触动她的心弦。这样的感觉，让林月城万分恼怒！
那之后，林月城便没再见过林博瑛。等再次见到，她才知，身为女子，倾尽一生，所求所盼的不过是一份长长久久的爱恋。女儿情深情长，如林博瑛般，为哪般？
她不懂。
也许，曾经的她是懂得的；如今，不想再懂。
与林博瑛谈过话的第四日，殷少七并未带来关于苏徵的消息，只说跟丢了那人。林月城并未怀疑什么，嘱咐他好好休息后，便将之前整理好的案情密封，郑重地交到了殷少七手中，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尽快送到王宫中的那位王上手中。殷少七一声不响地收下了，次日便整理好一切，独自一人前往中都。
近些日子，林月城便决定暂且将衙中事务交给林博珏，由管家胡宗云帮忙打理一切，只等新任知县到任。对于林月城的叮咛，林博珏与胡宗云一一记在了心里。
在此期间，林月城也命人在城中张贴着告示，警示城中百姓，渭水一带有精灵鱼存在，不要过量捕杀渭水一带的鱼虾，以免遭到报复。同时，她也让衙役中人轮番在渭水一带看守，确保人鱼两族的和谐。
至于这样的政策是否会长久有效，林月城是万万没有信心的。人，往往会得意忘形，面对形形色/色的诱惑，早已不顾生死。她所求的不过是能尽量减少人类的伤亡，谁要是不遵守规则，后果自负！
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她不知道，她与苏徵的这一场追逐，何时才是尽头？
当初的信誓旦旦，到如今，让她惭愧无比。
谁又想得到，美名远播的长清公子会因一位女子走上这条不归路？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精灵一族的食人鱼族？
林博珏来找林月城的前日，林博瑛便不知所踪。
有见过其人者，只说在渭水边上见过她。
之后，便不知所踪。
林博珏深知其妹的性情，知晓林博瑛去渭水边不过是想再见苏徵一面。因他痛恨她这份姑娘家的情思，对于他人张贴告示寻人的意见一概不受。在请求林月城寻找无果后，他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