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城》第94章


烈背在了背上。
众人本欲杀了暗烈以绝后患,无奈林月城下手却毫不留情,更有殷少七在一旁护着,一时也无人敢上前,由着林月城带走了暗烈。
林月城压制着怨煞之气本已耗费了许多心神,又因受了咒术的伤害,她身上沾了他满身的鲜血和水渍,愈发狼狈不堪,却仍是不肯让殷少七出手相帮,强撑着将暗烈带往孤江滩的家中。
孤江滩远离城镇,城中水灾倒没有危及此处,林月城不由得回头看了看暗烈,暗自叹了一口气,便进了家中的篱笆小院。院中一切如旧,只是少了她熟悉的人,她不禁红了眼眶,险些儿又落下泪来。才跨进院门,他听见暗烈突然嗫嚅着:“族主……”她心里又气又酸,眼下又不好跟他计较,只得将他带回自己房中,请殷少七出门到井边打了几桶水回来,将他整个人扔进了大水缸里,听得他总是迷迷糊糊念叨着那位族主,只得出了屋子。
见到厨房有烟火冒出,她心中狐疑,便过去看了;却见殷少七正在灶台边生着火,见了她,红着脸笑道:“我饿了,想着……”
林月城笑道:“我也饿了,家里还有什么能下锅的?”
林月城在厨房内寻了一遭,也没找到多少可食用的食材,又因她许久未归家,这家中也只有林萧然在此居住,食材自然没有多备。再说,林萧然为着林月城之事已多月未回,这家里的菜蔬果园也没人料理,她也只找到几根过冬的白萝卜。
林月城与殷少七正在厨房里炖着清淡的萝卜汤,忽有人敲了院门,林月城迟疑片刻,起身出来开了门,见是对门的吴寡妇,脸上便堆起笑来。因林月城来不及换身装扮,她这一身狼狈血渍真是吓着了吴寡妇,而吴寡妇毕竟是认得林月城的,见了她这副模样难免要问几句,林月城含糊应付过去。吴寡妇也不细问,拉了林月城的手,将手中的装满菜蔬瓜果的竹篮递了过来,红着脸道:“我看你家里冒了烟,想着你爹出门了数月未归,家里该是没有粮食了,便送了些过来。”
吴寡妇这一篮子菜蔬无疑是雪中送炭,林月城也不推辞,笑嘻嘻地接过道了谢,便请了吴寡妇在院中的木桌椅上坐了,朝厨房喊了一声:“少七!”
殷少七闻声而出,见了林月城手中的竹篮,眼中已泛起了笑意,抬头见林月城身边坐着一位妇人,只不作声,点头行了礼,提起竹篮便回了厨房。吴寡妇不知殷少七是何人,因见殷少七眉目清秀,面皮薄嫩,觉着与林月城也是挺登对的一对人儿,又瞧了他与林月城同一屋檐下做饭的光景,便笑道:“你可给你爹找了个好女婿呢,你爹该是高兴坏了!”
林月城一时茫然不解,看吴寡妇望着厨房的方向,便红了脸道:“婶婶别打趣晚辈。少七是我朋友,可不是我家的女婿。婶婶稍坐,我去厨房给您端碗茶来给您。”
吴寡妇却是拉住了她的手,笑着对她摇了摇头,而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你爹……没回么?”
林月城笑道:“还没回呢。您也不用担心,爹爹不久就该回了。”
吴寡妇被林月城一语道破心思,脸皮涨得通红,也不再多留,匆匆告别而去。林月城也只得暗叹一声,又在心里埋怨自家爹爹太过冷情。
这吴寡妇因守了多年的望门寡,远近的邻舍都十分同情怜惜她,为她说了几门亲事,她都推了,捱到如今这个年纪,虽说人老珠黄,终究是温良贤淑的女子,自然有不少闲汉有事没事上门滋事。林萧然住在了对门,原先就是怜香惜玉的风流儿郎,免不得要出面相帮相帮,这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稔了几分。林萧然初来此地带着两个幼年孩童,家中又无女眷操持家务,吴寡妇想要相帮,又碍着规矩名声,只是不好出面相帮;而林萧然是将门出身,即便做了这寻常百姓,浑身气质依旧不同这乡里乡外的男子,吴寡妇心生敬意之时,时而的往来又渐渐生了情愫。可惜,林萧然自妻子去世,再也不似往日的风流儿郎,无心男女之情,虽明白吴寡妇的一番深情,也只得出言规劝了几句。长年累月,吴寡妇的心思远近的人都知晓,唯独林萧然是个冷情的人,有好事的媒人上门说合,林萧然严辞后,吴寡妇只觉无颜再见林萧然,可又放不下心,时不时地周济些吃穿用度给林萧然,只说是给孩子,林萧然自知不会做爹又做娘,只得受了,却也是有来有往。
林月城喜爱吴寡妇正是为着幼时受了那人的许多爱护,心里自然愿意亲近,甚至多次在林萧然面前提起,想要吴寡妇给自己做娘,哪知多次闹得不欢而散。后来,她在中都见到了青娘,知晓青娘与林萧然交情颇深,她便又有了让青娘给自己做娘的想头,只因她认为林萧然对青娘该是有着些情分的,不比他对吴寡妇无丝毫情意,哪知青娘死活不愿意。
林月城与殷少七在院子内吃过饭,殷少七因不见了林月城的悲戚之色,心头略宽。但是,林月城救回了暗烈却放任着他不管,殷少七难免不解,开口问道:“你不管他么?”
林月城愣了愣,随即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心心念着他的那位族主,我自作多情让自己难堪,何必再管他死活。”
殷少七终究不忍,盛了一碗汤自去房中看望暗烈。因是女子的闺房,殷少七也不进门,只推开门将托盘放进了门后,朝里道:“你饿了就吃些填填肚子。”
房内许久不见回音,殷少七也不再逗留,忽听里面传来一道冷清清的声音:“阿城呢?”
殷少七只答:“在院子里。”
屋内一时又没了声响,殷少七只得离了屋前。进了院子,见林月城拎着两只野山鸡走来,他连忙避开,林月城却笑着举起那两只不停挣扎鸣叫的野山鸡,仿佛一脸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漫不经心地道:“晚饭开荤!”
殷少七顿时涨红了脸皮,一声不响地绕开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在屋里,你去看看他。”
林月城脸上的笑容立即敛起,拎着鸡,一声不响地向着厨房走去。在屋外,她找了麻绳将两只野山鸡拴在了窗下,神游了片刻又被鸡叫声拉了回来,略一思索,她便抱了一只鸡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开门,她先是见了搁在门后的萝卜汤,进屋将托盘连着汤碗搁置在桌上后,她又寻到水缸旁,在水缸一侧见到赤条条缩在一角的暗烈,长长的红发几乎将他的身子遮掩无疑,她仍旧气得面皮发紫,将手中的野山鸡朝他身上扔去。他愕然看向她,眉目如画,笑颜妩媚,她不由得心生厌恶,抬脚走人。
暗烈却是抱着那只山鸡,暗淡无神的双目总算见得了一丝光亮,抬手轻抚了抚焦躁不安的山鸡,他缓缓地低头咬上了山鸡的脖子,茹毛饮血。林月城捧着一套干净素淡的男士衣衫进得屋子,只见他身前满地的羽毛和点点血渍,皱了皱眉,不声不响地将衣衫放在他脚边便扭过了身子。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她心乱如麻,提步就要走,手腕已被他那冰冷的手掌抓住,她并无防备,身子便顺势向后靠了过去,疲倦之感顿时袭来。
她贪恋这份冰冷的怀抱,也不排斥他过分的亲昵举动。然,她本是疲惫虚弱至极,稍稍抗拒了几次,他却突然低头咬上了她的脖颈,用力吮吸着她的血。她惊怒交加,疼痛加深,她稍稍用力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他却不躲不闪,林月城也得以逃脱,转身愤怒地盯着他。
他那身衣衫是她在林萧然屋内寻到的衣衫,穿在他身上愈发显得他孱弱不济,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而他正捂着胸口望着她笑。他的嘴边布满血渍,明明笑得温柔,却总有些诡异,让林月城心惊。这一看,她胸口的怒气恁是给看没了,只是脖颈处的疼痛让她觉得不甘和委屈。
她拼命救了他,他却冷脸对着她,心心念着的是他的族主,甚至暗算她,像喝牲畜的血一般喝她的血!若是他开口,哪怕用自己的血喂饱他,她也愿意!
林月城主动向他靠近,他又连连后退,她气得发抖,只是发作不出,反倒红了眼眶。
他连她稍稍用力挥出的一掌都受不住,哪里还是以往那只让人望而生畏的残忍嗜血的精灵鱼?
她紧追两步,快速封住了他的行动,他错愕不已,苍白瘦削的脸上却不见愤怒,看得林月城愈发怜惜。她割破自己的手腕,将正淌着血的手腕送到他嘴边,冷冰冰地命令道:“快喝!”
暗烈垂下眼帘静静注视她半晌,缓缓地张口,果真咬住了她的手腕,细致而轻缓地舔舐着伤口处的血渍。看着林月城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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