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影追恋》第16章


了然眉头紧蹙,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对进到院子里的山匪们道:“前方战火涂炭生灵,百姓遭受黍离之悲。如今这里只剩老弱妇孺之辈,万望施主们能够将心比心,莫要再徒增罪孽才好。”
领头的人不客气地吼道:“臭和尚,少罗嗦!少拿那些经文大道来唧唧歪歪,那些东西能作什么用!快点滚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若你等仍执迷不悟,日后遭殃的又岂止这里的人,连你们自身也会自食恶果。”
“啊?和尚,再敢大言不惭爷我现在就杀了你!”
“大哥,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上去抢东西不就行了!顺便再弄几个女人回去。我看那和尚身后那个就不错!”说这话的人说着便直接朝着了然这里走过来,妇人躲在了然身后更是怕极了,直发抖。
“阿弥陀佛。”了然在他伸手企图拉妇人的时候毅然挡住了他,“施主,这里的百姓与你们无冤无过,何必为难无辜!”
那人见了然怒色,心头起火,一把将手中的长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臭和尚,信不信你再啰嗦一句,我就让你直接上西天见佛祖!”
“哼,若你杀了贫僧,能放过这里所有的人,贫僧死又何妨!”
“哼,和尚,装什么大义。你死了也不关这里所有人的任何事。你死与不死,我们兄弟些个今儿铁定是要抢完东西再走。不想死那么快的话就赶紧给爷爷们让开!”
了然怒斥:“国家正在风雨飘摇之际,你们不去想办法如何帮着那些想要守护疆土的人渡过难关,反倒群聚在这里欺压弱小,活着又有何颜面立于世!”
“臭和尚,看我不宰了你!”这人说着话便真将手中的刀挥了起来,砍向了然。
了然很清楚,那一刻他没有闭眼。在刀子快要劈过他头顶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只念了一个人的名字。
“慢着。”在刀刃距离了然只有半寸的地方,领头的山匪蓦地出声喊了句。
“大哥,怎么了?”
领头的走了过来,“我想起来了,这个和尚我见过。听说他是修罗寺的住持,也就是那个名冠天下的了然禅师。”
刚才举刀的山匪嘲笑道:“大哥,你眼花了吧。就他这副寒酸相,还修罗寺的住持,名冠天下的禅师?大哥,我们何必在这里与他废话,杀了他抢了东西走人才要紧。”
领头的不屑地朝他啐了一口,“蠢东西,没见识。听说这个和尚得到过皇上赏赐,好像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要杀他,先把东西得到手再说。”
所有的山匪一听全都兴奋起来,看向了然的目光更是多了份贪婪。
领头的道:“和尚,今日你若是交出皇上赏赐的东西,我可以叫兄弟们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休怪我杀了你,再抢了他们的东西。”他边说边指了指院子里的几个百姓。
对于世人本性中的冷眼旁观与无情,于很多想要避世的人来说,深恶痛绝。了然便是这样的人。
贪嗔痴恨爱恶欲,纵然研习佛法,他始终无法做到无视目前这种令人发指的行径。这便是恨。恨极世态炎凉,恨极恶贯满盈,恨极人心不古。从小到大,从来这样。
对于这些,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除了义愤填膺之外,人们什么也做不了。
所谓世人的存在,多少次,渺小而苍白。正如当下。
了然默然,为何这一瞬,突然想到了那个人。
“和尚,你交还是不交,东西。”领头的有些不耐烦了。
“皇上赏的不过是一件袈裟,贫僧自是不可能带在身上。况且贫僧已将袈裟交给寺内长老典当财物,救济人家。施主莫再妄想。”
“哼,臭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搜他身上!”
领头的一声命令,早有几个人跑过来将了然擒住,令他挣扎不得。刚才作势要杀他的山贼在他身上随意搜摸了一下,正好搜出了然怀中的沉香念珠。
“大哥,快看哪!这和尚身上果然有宝贝!”那些山贼们个个两眼放光,领头的得意地将那串念珠掂量在手里,冲身后的群匪们喊道:“弟兄们,这可是宝贝啊,够咱们好好鱼肉上一段时间了,哈哈哈……”
“把它还给我!”了然厉喝。
领头的见他还在那里挣扎,讥讽道:“哟,和尚,这下怎的不‘贫僧’的称呼了。哼,我看这念珠上有字,莫非你也是个暗中偷色的假和尚?不会是在哪家姑娘那里留了情,人家姑娘为你在这念珠上刻的字吧。哈哈哈……”
了然全身气血上涌,满腔盛怒,“还给我!”
领头的将那串念珠放到自己怀里,得意的吹起口哨,转身冲着这边摆了摆手,“解决了他吧。”
这边的山匪听令正要作势,院子外突然有人喊,“有官兵来了!大家快撤!”
院子里的一群山匪登时傻眼,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就冒出官兵来了,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哥,怎么办?”其他人一脸焦急,领头的骂道:“还能怎么办,赶紧撤!”他们到底只是一些地痞流氓组成的劫匪,若真动起刀枪来,未必抵得过官兵。擒着了然的两个山匪见所有人跑出去上马要撤,立时放开了然跟跑了出去。
了然得释,登时追了出去:“把它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自已(五)
这边,山匪们正打算撤出村子,奈何这条村子正巧只有一条路。沿着原路返回,果真有一群官兵持着刀矛冲了上来。两下一番拼杀,山匪今日不巧势力薄,很快就落入下风。了然只顾寻那领头山匪的身影,丝毫未意识到眼前的打杀嘶喊。于混战之中,他只是一心想着那串念珠,好似周遭的刀光剑影他完全看不见。
话正说着,刚才那领头的此刻正用手中的刀乱挥一气,背后突然有人猛地拍了他一下,惊吓之余回头一看,竟是刚才那和尚。
了然喘着气,却又不苟言笑的说道:“把它还给我!”
那山匪怒目圆睁,举刀正要挥过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冲过来,他又转过身与冲过来的官兵开始交戈。了然只觉得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他一定要拿回那串念珠!
“把它还给我!”某人再一次跑到那山匪身后大声喊着,那领头的只觉得自己腹背受难,两厢难以兼顾,四周已经乱作一团。有其他的山匪看见了然,跑过来企图向他挥刀,了然却一发试图上前抓住那领头的肩膀,身子来回乱晃着。担心会误伤自家老大的山匪正在犹豫,身后一官兵趁势在他后背刺了一刀。
那领头的前面又多了几个官兵,了然却依然企图去抓他肩膀,口中不住的喊着一句‘还给我!’。山匪无奈,随手取出那串念珠扔了出去,了然眼睁睁看着那串念珠被抛到了空中,落在了不远处的草丛后。他还是不顾一切的朝着念珠落下的地方跑去,但这次有撞到正厮杀在一块儿的官匪,胳膊不小心被利器划伤,一道长长的血痕环过他的手臂,某人似乎忘了疼,一心向着前面跑去。等他跑出乱围外来到念珠落下的地方一看,这片荒草丛后是个向下的高坡,念珠被挂在了坡上的一根灌木枝上,喜出望外的某人不由分说地抬脚向下去取,只是那坡上长满杂草,偏偏又极陡,脚下一滑,了然整个人翻了下去……
铁骑三千,步兵长列。行军一路,虽是疲累交加,军容却丝毫无所懈怠。旌旗杆头摇曳,并非与战鼓齐鸣,而是为了速报凯旋。
距离当初的离开,已经足足半年有余。
夏祁渊的寒疾因为过度劳累又犯了起来,现下正坐在马车内休息。掀起窗帘往外看,山川暗淡,苍穹失色。
“卢彦。”
坐在车辕上的车夫回头,“禀将军,校尉还未回来。”
“他去哪儿了?”
“方才将军休息的时候,有村女跑来求救,说村子里遭山匪抢劫。卢彦校尉带着一队人已经赶去那边了。”
“为何不叫醒我?”
“校尉说将军连日操劳,又加前些日子寒疾之事,希望您能好好休息,不愿因为这点事打扰您。”
“他去了多久了?”
“刚刚一个时辰,估计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夏祁渊瞧了瞧车外面,天快黑了。
“战乱一起,无论是在哪里,受苦的总是百姓。”
车夫边赶马车边回了回头,“将军,身子要紧。您再休息一会儿吧。”
夏祁渊放下了帘子,靠着车壁,静静地冥思着。
……这么久了,他还好吗?
“报——!”车厢外一步兵急跑过来,“启禀将军,前方山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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