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影追恋》第24章


几步回去,拉起还在那边委屈不已的人。
“离炎……”
“迟子天,你何时学得这般不听话了?”
迟子天低着头,咂了咂嘴,由着那人拉着他。
步离炎拉着他的胳膊一路往家走,心下一遍又一遍地劝说自己无视众人的逗弄。
其他人见他俩俱是面红耳赤地回去了,不知谁笑了句:
“嘿,瞧这小两口别扭的。”
众人被引逗得又是一阵欢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春心一场(三)
“住持!”无安慌得直接推门而入,忘记了敲门。
了然原本正在案上抄写经文,见他惊慌不已,皱眉道:“发生何事?”
无安在原地打着转,一番张皇,只是拍手喊怎么办怎么办,却是不说究竟是何事。
了然放下手中的笔,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沙弥急的哭了出来,道:“住持,皇上下令,将我朝拱手让给西疆国了。”
西疆国便是夏祁渊此番在西北平息的蛮夷之国。
了然心头一震,“你从哪里听来的?”
“皇上拟了昭示,就贴在了京都城门口。弟子去城中置办年货时看见的。”
无安说完掩着脸哭了起来,了然顿时跌坐在了椅子上。
那晚那人说的,皇上有要事要昭告天下,指的就是这件事……?
“无安,外面情况怎样了?”
无安泣不成声,磕磕绊绊道:“百姓们,们怨声载道,昏君无道,道什么的……”
了然攥紧了拳头,心头剧痛。
那人说大致猜到,既猜到,为何不阻止呢……还是,还有什么事,自己不知道……
自从上次他一早不辞而别后,夏祁渊也并未差人来寻过他,而他也不曾着人打听过他的消息。
两个人都选择了回避彼此。
既然战乱已平息,他原以为百姓的生活会就此安定下来,外加因为那人的事,自己心下一番添堵,早早地便回到了寺中。
明晚便是除夕了,新春来贺岁。岂料得这造化弄人,不过眨眼之间,或国或家,已非自身。
了然愤懑难当,用力地拍了下桌子。
无安被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哭出声,抽噎着看向那人。
“师叔呢?”
“师叔这段时间常常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知在做什么。不过总能听见他呵呵自笑的声音。”
“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估计还没。弟子一看到消息,就马上跑回来告诉住持了。”
了然头有点晕眩,但还是勉强着站起身,“我们去找他。”
“住持,”无安无声地流着泪,了然无力地看着他。
“我们不过寻常百姓,即使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接受。”
了然两只手紧握着,怏声一叹:“我知道。”
觉新穿着从了然那里骗来的那件袈裟,一个人在房间里孤芳自赏,笑的合不拢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那样的珠光宝气,觉新一句一句地重复着:“宝贝啊,呵呵,宝贝啊。”
了然站在门外,正要敲门的手紧紧地收握住,难按心头的愤慨。他不打算敲门了,也不打算和里面的人说这件事。就那样转身离开了。
无安在无人的地方问道:“住持为何不进去呢?”
了然仰着头,古刹上空那片天空,黯淡无光,没有生气,令人生厌。
“你说的对,我们不过寻常百姓。纵是知道了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人,又能做什么,以来改变结局呢……”
无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学着了然的样子,仰望着那里的天空。
一大早,夏王府上上下下,乱作一团。除了小四,夏祁渊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小四跪在床榻前,嚎啕哭着:“王爷!王爷,小四求王爷不要死啊!”
夏祁渊试着去拍他的脑袋,手稍抬了下,但很快又放下了。气若游丝:“你个小鬼,我还没……”
小四哭得更厉害了,“求王爷别说话了,别说话了,哈啊啊啊……王爷……”
夏祁渊唇无血色,面色暗青,躺在床上已无力动弹,现下连眼睛也睁不动了。
小四抓着他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不住的摇晃着,嗓子因为嚎啕已是沙哑不已。
“王爷且等等,小僮这就去找了然师傅来。王爷,你睁开眼哪!睁开眼哪!”小四竭力想让自己站起来,奈何全身已用不上一点力气了,他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一下,终是失败——床上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夏祁渊动了动唇,声音似有似无。小四急忙将自己的耳朵贴近过去。
“小四,若我死了……”
“王爷不会死的!不会死的!王爷!”
小四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眼睛红肿着。
“答应我……先别告诉他……”
小四跪在地上,头磕在床沿上。他自今早发现夏祁渊病势近危,便悄悄找人去修罗寺通知了然了,估计他们现在就在来王府的路上。
他当然知道自家王爷为何不让告诉了然。
失国之殇,举民哀恸。
夏祁渊从小与那人长大,自然明白那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若是今日再告诉他……夏祁渊只担心那人的身心,会不会彻底衰垮。
钟卓岩是他们夏家收养的遗孤,他的父母并非本朝子民。
那夜,雷雨交加。夏忠,即夏祁渊的爹,在率军回朝的路上,救了一对异族夫妇。他们是刚从别国的俘虏营中拼死逃出来的。细看会发现,两个人早已刀伤累累,气息奄奄。而夫妻俩身下一路小心保护着的襁褓婴儿,正酣然入睡。
夏忠将那名婴儿带回府中,在之后的日子里,婴儿日渐长大,成了同夏祁渊形影不离的伴读。
‘钟卓岩’,是奶娘当时给取的名字。
了然坐在马车当中,心急如焚。车夫亦是快马加鞭地赶着路。
……:
如果人能够回到过去,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想见一下自己的爹娘。
爹娘?
嗯。
还有呢?
我想看一下,这个世间,曾存在过的那片太平盛世,那片我出生的地方。
我相信,那里肯定很美。山美,水美,人也美。
你如何知道?
因为那是你经常讲起的一个梦。
祁渊。
嗯?
我们来共同祈祷吧。
祈祷什么?
祈祷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不要再饱受罹难之殃。
……
“王爷!王爷!王爷您别睡啊!快睁开眼哪,了然师傅就要来了!”
夏祁渊很想自己能再睁开眼,睁开眼,看一下这个只有那人的世界。再看一眼他的笑,他的脸。但是他真的累了,累到连去想象这一切的力气都没了。
从小到大,他只把那人弄哭过两次,一次是十五岁那年的那个夜晚。而另外一次,便是半月前的那一晚。
钟卓岩当日为何要选择出家,理由是再简单不过的。
但到底是因为自己,屡屡扰了他的修行,失了他的佛身。
夏祁渊彻底地阖上了眼,唇间溢出的一丝气息,随着破门而入的一声呼喊,静静地消失在了自己的梦里。
梦里,钟卓岩跑到了他的身边,只可惜他不得不离开了。
一直想对你说的,对不起。
“祁——渊——!!!”
无论他多么用力地痛喊,床上那人终是听不见,也听不到了。
了然捧着那人毫无温度的脸,痛苦地将自己的额尖抵了上去。被他紧握在手心的沉香念珠,每一条刻痕间,静静流淌着从两人脸上滑落下来的,每一滴泪。
小四瘫在了地上,自言自语道:“我自从多年前被王爷从刀棍下救下,带来这王府,便誓死服侍王爷终生的。”小四将头磕在地,嘴唇被咬出血,“王爷走好……”
了然紧闭着双眼,泪已成血,溢出眼角,一路向下,模糊了身下那人的两片苍唇。
片刻后,小四游尸般站了起来,走到夏祁渊的书桌前,在一卷佛经中,取出了一张折纸。
“师傅,这是王爷昨晚伏案写下的。”
了然打开那张纸,但见一行:
我愿化作佛前青灯,伴你此生。好好活着,卓岩。
……
了然回去了。
小四告诉他,夏祁渊的寒疾在半年前便已恶化。征战奔波,他总是强撑,喜的是熬到了战役凯旋;悲的是只剩数日残命。
那一晚,是他们在一起的,此生,唯一属于彼此的一晚。
……
传闻明化末年,修罗寺中曾有位很是受人敬仰的行僧,于除夕之夜在菩提树下扫尘,不吃不喝,不休不息,一连扫了三日。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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