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倾情》第126章


自二人进客栈起,便有许多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而久晴天将易容面具一揭,更是全场俱寂。
司徒殊木目中带着一丝无奈,明知道这悦来客栈是韶问的地盘,这女人还敢当众显露真容,真是嚣张无比。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唤回掌柜的意识,司徒殊木似笑非笑,“掌柜的,今次不会只有一间客房了吧?”
“想必为王员外做寿的人,应该也散去了才对?”久晴天悠然接口道,笑意中锋芒毕现。
那掌柜在二人的笑意里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勉强笑道:“二位客官说笑了,小店自然是有客房的。”抹了抹额上的汗,他立刻招呼小二送二人上楼,连银子都忘了收。
直到二人上了楼梯,身影消失在拐角,那掌柜才抖着声音唤来伙计,颤颤巍巍道:“快,去禀报首领,摄政王和久姑娘现身了。”
而千里之外的帝都,早已苏醒、并且在邬世韶的医治下已渐渐康复的献帝在了解近期政局之后大发雷霆,尤其在乔思兰若有似无的挑拨下,献帝将刑部准备重审的案子全部扣下了。首当其冲的便是闵河河道一案。
刑部已经派了人去闵河取证,查到了当初用来修建河道的材料是被不法商人偷偷用了劣质材料。刑部的人还未回京,李太后便派人去催问了好几次,知道案情有进展后一直求神拜佛保佑李家冤案能够昭雪。
谁知道君炼云醒来后,一切希冀都落了空。
得知了承乾宫旨意的李太后面色如灰,原本挺得笔直的背也佝偻了下来,扶着心腹嬷嬷的手,几滴清泪自保养得宜的脸上滑落下来。凌厉的目光中含着恨,直直的看着承乾宫方向。
她年少入宫,承宠御前,一直深得君恩,哪怕后来宸妃入宫,让所有后宫女子都成了点缀,后来先帝驾崩,君炼云稚龄登基,她也无过分的野心,一心养育君炼云,盼着大齐江山能千秋万代,盼着君炼云是个明君。李氏一族俱灭,荣宠皆毁,虽然旨意是君炼云下的,但她对君炼云也无半分不满,因为她清楚,背后黑手是秦旭。
但现在,她心底对君炼云却生出一丝怨恨来。如今的朝廷,秦旭已经不能一手遮天,而乔思兰也无法过分插手朝政,她只等着闵河河道案的真相回京,便可以为家族洗刷冤屈侮辱。九泉之下亦不能保有清名的父母兄弟终于有机会可以堂堂正正供奉于李家祠堂,但是君炼云醒了,一道旨意,让她止于离目的地一步之处。
眼泪无声留下,她紧紧咬着牙关,将所有哽咽都锁在唇齿之间。
君炼云重伤昏迷不醒后,她每日殷切探望,向漫天神佛祷告,希望她的孩子可以醒过来。但现在她却希望他不要醒过来。
“太后,您别太伤心了,佘嬷嬷已经去承乾宫请陛下过长宁宫一叙了,您好好和陛下说,陛下会应允闵河河道一案重审的。”身侧的嬷嬷搀着李太后,小心的劝慰道。
闻言李太后失声一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阿佘已经两个时辰了,却仍没有回来。哀家知道,陛下不会来长宁宫了。我李家的冤案,不,是天下的冤案,陛下都绝不会允重审的。”
那么自负而又阴狠的帝王,自己已经定好的罪,怎么会容许旁人推翻重审呢?
事实也正如李太后所言,前去承乾宫求见献帝的佘嬷嬷连殿门都没能进得去,被晾了两个时辰,皇贵妃身边的宫女方出来敷衍的问她何事。
献帝并不蠢,听到李太后请他去长宁宫便猜到了其意在闵河河道一案。当即大怒,遣走了佘嬷嬷,而后,献帝连下三道旨意,其一,所有案件已盖棺定论,重审纯属无稽之谈,全部打回按原审办;其二,皇宫中遇刺乃禁军盘查不严,问罪禁卫军统领蒙英,命副统领田洪成暂代统领一职;其三,摄政王无故离京,并现身言城。勾结逆贼,有负皇恩先祖,夺其摄政王之位,并命其回京待罪。
听到这些旨意的李太后已经木然,在供奉菩萨的侧殿里跪了一夜。翌日,下懿旨,自封长宁宫!
而原本已经掌控了大齐朝廷的摄政王则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献帝的旨意里已经明确定了他的罪,他现身言城,便是勾结言城覆齐军。勾结逆军,有叛国之心。
匀王跪于宫前为摄政王陈情,献帝拒不接见。
三道圣旨皆是无形的刀剑,是已经病愈醒来的帝王的反击。君炼云再狠厉再不得民心,他也是名正言顺承了大统的帝王,他轻轻的一句话,便足以让所有以为洗冤有望的人再次堕入无间地狱,足以流血漂橹,天下战栗。
帝都众世家都静静地观望着,端看那王佐之才是反转乾坤,还是陨落尘埃。
120。…第118章 言城险境
献帝的几道圣旨让天下莫名,谁也不知道为何清除朝廷利弊,为无辜之人翻案的王佐之才,一夕之间便成了有负皇恩先祖的罪人。
帝都城里风声鹤唳,而帝都明家年轻的家主,现任兵部尚书明书尧惊讶地看着前来禀报消息的家族暗卫,语气里更是疑惑,“你是说,如今摄政王被困于言城?”
“是,随摄政王入言城的护卫已经去往玉城,但是摄政王依旧在言城。如今言城全城戒严,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属下探听不到具体消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跪在地上,沉声道。
闻言明书尧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因为李太后想将妹妹嫁给摄政王这一事,明家原本是愿意站在摄政王这边的。可是如今摄政王只身陷入险境,能不能出得了言城还很难说。
想到覆齐军的勇猛凶悍,明书尧心有余悸。他步入官场之初,是负责前线军队军需的,押送粮草时曾见过覆齐军过境后齐军死状的凄惨。
一旁的门客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上前道:“大人,覆齐军凶悍嗜杀之名天下皆知,更何况首领韶问本就是武功卓绝的高手。就算摄政王出身江湖能与韶问战成平手,难道还能与数万覆齐军对抗不成?”
明书尧目光冷冷,沉声道:“难道只有覆齐军有军队吗?”
“陛下已经将弃祖负恩的罪名扣到了摄政王身上,又怎么会为他出兵言城呢。”那门客亦冷冷抬眉,毫不客气的说道。
“如今陛下已夺摄政王的封号,田洪成执掌禁军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围了摄政王府,昔日威风赫赫的摄政王牌匾已经被拆下来了。”另一个门客亦皱眉,语气里满是叹息。“摄政王府之人皆伏罪下狱,无人反抗。”
听起来,形势对于摄政王,没有丝毫利处。但是不知道为何,听到献帝的命令被执行得如此顺利,明书尧反而起了一丝疑惑,不由喃喃道:“王佐之才,怎么会如此容易便一败涂地呢。”
“大人,我们曾和太后合作,欲将小姐嫁予摄政王为妻。要防献帝秋后算账啊。”
是了,此刻司徒殊木已经失势,而曾有意与他交好的人,都要自危了。但是明书尧眸子里情绪翻滚,却久久不下决定,半晌后,方沉声道:“先等等,暂时不要向陛下表忠心。我倒要看看,王佐之才是不是真的只有这点本事。”
不只是明家决定观望,就连镇守各方的王也是如此态度。不捉拿,不出兵,不声讨。就那么冷冷的坐壁上观。没有足够能力的人,没有被投靠的价值。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言城,等待着消息。帝都献帝,东阳段谨溪,都静静地等待着,无比希望韶问能够将王座之才的性命留在言城。
韶问下了戒严的命令,城门不再开启,飞往言城或飞出言城的所有用于通报消息的信鸽皆出现即被人射杀。
原本在深山训练的数万覆齐军皆镇守城门,随时应对大齐的声讨。
言城里的商贩皆不再出摊,门窗紧锁,静待着风暴过去。
处于风暴中心的,吸引了天下目光的摄政王,哦,是已经被废除摄政王封号的司徒殊木此刻正悠然的端着琥珀美酒,沐浴过后一头鸦发散在背后,身着玄墨华裳。一口饮尽杯中美酒,舒了口气,低声叹道:“山间虽美,可到底不如丝竹软卧舒服。”
忽然,厢房的门被打开,久晴天一眼便看到了桌边的酒,不满的嘟囔道:“有好酒也不叫我。”
久晴天亦将掩饰身份的粗布衣服换下了,穿了一袭言城里富家小姐常穿的襦裙,质地柔软,乃是专供帝都的天丝锦,淡淡的紫色,更衬修颈胜雪。泼墨青丝垂在身后,丽色容光,让人眼前一亮。
司徒殊木看到她陡然一笑,墨眸里光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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