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第52章


“明天去请人,过冬的衣服也该备下了。”
那管家低着头,仔细地听着,等吩咐一完,便挥了挥手手,厅外站着的几个人便快速地进来,将绸缎抱去了库房。
那个抱来盒子的女人,也抱着盒子,送去了梅拉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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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传来了马蹄声,很快又传来了蹬楼梯的声音,晋美跑得满头大汗蹭进了次仁俊美的怀里。
次仁俊美接过梅拉递给他的帕子,帮晋美擦了额上的汗。笑道:“看你这样,骑的肯定不是自己那匹马。”
晋美的手已经勾上了次仁俊美的脖子,他笑嘻嘻地说:“您不是在出去之前就说了,回来就将您的追风给我吗?我刚才试了试,跑得真快!”
次仁俊美笑笑:“你就惦记着马,我都后悔答应给你了,有了追风,你阿妈要让你读书,就更难了。”
晋美急了:“你都答应了的,可不能不给。”
他看了一眼在旁一句话也不说,却有些不满的阿妈,哼了哼,小声说道:“我每天听着老师的话,认真学便是了。”
“可是叔叔不是一个字也不认识,照样可以管着马帮吗?我干嘛要学那么多。”他小声嘀咕的声音细不可闻。
三人看着晋美不满的样子,一下就笑了。
正在说笑着,隔壁响起了哭声,不一会,一个十六七岁的穿着藏青色袍子的女孩,抱着一个一岁多,穿着桃红色袍子的女娃娃进来了。
那女娃娃见了屋内的梅拉,身子更是扭个不停。
梅拉便起了身,接过了孩子。
女娃娃一到梅拉怀里,便止了哭,很快就扯着梅拉脖子上的珊瑚珠拉扯起来。她的脸粉嘟嘟的,被那桃红的衣服一衬,更像琢过一般,精致而又可爱。
次仁俊美笑道:“我也就半年不在家,央金就长这么大了。”
他伸了手,想要抱抱自己家里这个最小的女孩。谁知道央金早就忘了这个叔叔,见了次仁俊美伸过来的手,只往阿妈的怀里躲,眼看着次仁俊美的手伸到了眼前,她竟然急得哭起来了。
梅拉看了看将手缩回去,有些不快的次仁俊美,笑道:“正是认生的时候呢,也难怪她,你走的时候,才一岁呢,哪里还记得。你要是在家呆着,只怕想不抱都不成。”
次仁俊美才觉得开心了一点,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泽西,将那个红色的盒子拿来。”
次仁俊美将泽西拿来的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颗糖,逗着央金道:“到叔叔这里来吃糖。”
央金见了那颗糖,将手里的珊瑚珠子松了,人却不往次仁俊美这边靠。只是拽着阿妈的手,让阿妈给她拿过去。
梅拉说道:“想吃就自己去叔叔那里拿,阿妈不吃糖也不拿。”
央金的嘴巴一扁一扁的,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次仁俊美赶紧将糖塞到了她的嘴里。
第四十九章 塞翁失马(二)
厅里因着央金的笑声,次仁俊美的逗趣声一下就热闹了许多。
这样的热闹,也只有在年前随着次仁俊美与丁增曲扎的回来才会有。
扎西多吉的拇指快速地捻动着一串白中略带一点点淡黄的象牙串珠,享受着亲人回来后的热闹。这串念珠,每一颗珠子的表面都已经非常光滑了,偶尔有一两颗有细裂纹,因为他长年的捻动,那些裂纹早就变成了丝线般大小略暗的花纹。
他手里捏动着念珠,嘴里却在问着:“丁增曲扎什么时候带着桑吉回来?”
次仁俊美捏在手里要给央金的糖,停在了半空,:“还得过几天呢,得等放学。”
“西平呢,在寺院里怎么样,你见了没?”
“见了,师傅说很有佛缘,学得也很认真。可能是太认真了,比起我出去前见的时候,他好像瘦了一些,精神倒是很好。我回来前,吃用的东西都给他送了点去,也给寺庙捐了一些香火钱。阿弟也说了,在他回家之前,会带着桑吉去探望一次。”
扎西多吉嗯了一声,继续捻着念珠,嘴里轻声而又快速地念着经文。
不在家的孩子,总让他特别挂念,尤其是6岁便被他送进了拉堆修行的益西平措。想到益西平措,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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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进了寺院,要好好听师傅的指引。”梅拉弯下身子,蹲在西平面前,替他整理着领子。
“阿妈,你也和我一起去吗?”益西平措期盼地看着蹲在眼前还在为他束着带子的阿妈。
“阿妈现在不去,过阵子才去看你!”梅拉没敢再看孩子的眼睛,声音却如往日一般,温柔而慈爱。
“那我也不去,我要跟阿妈、阿爸、阿哥在一起。”小小的孩子一下就哭闹起来。
但是,他的哭声却没能改变一向疼爱孩子的扎西多吉。他早已将益西平措的用品准备好了。
等到尼玛多吉将马牵过来之后,他便将行李绑在马背上,走过去,抱着西平,将他放在马背上,自己也快速地翻身上了马。
马背上的西平不停地踢打、扭动着,想要从马上挣下来。但是他怎么挣得过胳膊如铁钳夹着他的阿爸呢。
扎西多吉吆喝了一声,马便朝着草原深处奔去。
马蹄扬起的灰尘,在小路上延成一条线,渐渐伸向远方,又消失在了山下的缓坡处。
梅拉听着益西平措竭斯底里的哭声,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在扬起的灰尘里越走越远,终究忍不住泪如雨下。
益西平措才六岁,怎么能让她放心地将他一个人留在寺庙里呢。
马已经消失了很久,她还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条延伸向草原深处的小路。
马一路都在奔驰,益西平措仍在抽噎:“阿爸,我不要去寺庙,我要回家,我要阿妈!”
扎西多吉沉默不语,只管赶路。
这个才六岁的孩子,是他三个孩子中最聪颖的一个,正是如此,扎西多吉才决定将他送到寺庙修行。他当然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个草原上的人们,这个古老高原上的人们,哪一家不是这样以佛教为自己精神的寄托呢,有哪个孩子多的家庭,不会让其中一个去修行积福呢?扎西多吉深信愈早进入寺庙修行,孩子的“业”就会愈高,取得的成就就会愈大,来世就会活得愈幸福。
他听着益西平措的哭声,心里想着:“等你长大,你就能理解阿爸的决定了。”
马儿终于在一处寺庙前停住了,扎西多吉将益西平措抱下马,又将马儿拴好,便牵着不肯走的益西平措朝着寺庙走去。
太阳已经斜斜地挂在山头,很快就要沉了下去。
扎西多吉看了一眼这座据说是在文成公主进藏时修建的寺庙,它历经三百多年的风雨沧桑,仍然屹立在这个草原上,接受着来自草原四面八方的人们的顶礼、膜拜。
拉堆殿的顶上,鎏金的尖塔型的顶在金色的阳光下别有一番神圣与肃穆,扎西多吉的神情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庄严起来,连益西平措也暂时止了哭,被阿爸牵着,只是沉默地朝前走。
进了门,大殿前的草地上,七八个与益西平措年纪相仿的小阿卡,一律披着暗红的批单,袒着双臂,拿着经书,盘腿坐在地上,大声地念诵着。他们的头发都被剃光了,露出青青的头皮。
扎西多吉与益西平措的脚步声,并未打断他们诵经的节奏,扎西多吉听着那童稚的声音一字一字地念诵着佛经,心里更是充满了神圣之感。
益西平措好奇地看着那些念经的阿卡们,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不久的将来,他也要过这样的日子。他不禁胆怯起来,轻声地喊道:“阿爸,阿爸……”
扎西多吉听着呼声,自然地答应了一声,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叫他的不是益西平措,而是一岁多的央金。
他的思绪一下回到了眼前:“怎么呢,央金?”
央金已经从她的阿妈身上爬下来了,她蹒跚着走到扎西多吉的跟前,举起了她胖嘟嘟的手:“阿爸,吃糖!”
扎西多吉哈哈一笑,两手一下就将央金举到了半空。
央金咯咯地笑起来,手却不忘朝着扎西多吉伸去。
扎西多吉张开了嘴,一颗被央金攥得黏乎乎的盐津梅子,被塞到了扎西多吉嘴里。
扎西多吉不知道那盐味是原本就有的还是被央金的汗浸的,但是他仍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夜色,便在这样的热闹中来了。
梅拉躺在床上,默默地听着他讲着外面的奇闻。她听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次仁俊美的话:“西平瘦了很多?见了你有没有哭?”
那个才10岁便已经修行了几年的孩子,始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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