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第69章


次吉刚想重坐下去,附近却有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侧了耳仔细地听了听,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什么动物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那几头牦牛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安地“哞”了起来。
这下所有的人都被牛叫声弄醒了,他们飞速地站起来,打着哈欠,齐刷刷朝着四周看去。
“在那!”是卓嘎的声音。
次吉顺着卓嘎手指的方向望去,他们来时的拐弯处,闪烁着十来盏萤绿的小灯,那小灯似乎被这突然而发出的卓嘎的声音吓着了,竟然后退了一点。
次吉看着那小灯退了一段之后,便停在那不动了。
曲珠看着它们不甘心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着他们麻痹的时候,便吩咐道:“将准备的木棒拿来。”
小卓玛便快速地朝着板车走去,将那几根被削得光滑的茶碗大小的木棒全都取了出来,一一递给眼前的人。
男人们全都拿了木棒,警惕地朝着那几匹狼,连那六头牛也被牵到了眼前。
卓玛则和卓嘎一起,两人合力地打着风箱,又将那些留着引火的小松油柴也全拿来点着了。
石灶里很快就冒出了熊熊的大火,将附近照亮了许多。
那些狼在那站了半天之后,终于随着头狼的一声命令似的叫声,重又消失在了雪原里。
放松下来的次吉将手里的木棒放好,重又坐在地上,渐渐垂下了沉重的头。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边已有了鱼肚白的光线。
他站起来,将盖了一夜的,已经冻得硬邦邦的氆氇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折叠时发出的冰特有的嚓嚓声很快就惊醒了其他的人。
大家也全都起来了,围坐在小卓玛已经生好的火前,烤烤已经冻得冰凉的手脚和脸。
极迅速地喝了点茶,吃了碗糌粑之后,一行人便将行李重又上驮,赶着牦牛,拖着板车朝着山下而去。
天仍然极冷,不过却也将那些路上的稀泥暂时冻住了,行走时便少了拖着两鞋的泥的艰难,所以比起前日的下午,他们竟然走快了许多。等到太阳终于出来的时候,他们离那片森林已经只有拐两次弯的路程了。
次吉走到拐弯处时,便听到了哗哗哗的流水声,也看到了从山谷深处流出来的白得像前日天上的云一般的流水。
次吉回了头,朝着身后的楚拉山望去:楚拉山的山顶正沐浴在朝阳特有的金黄色的光里,雪峰一片辉煌,而且那雪峰上一点云也没有,直直地插向云霄,似乎连接着天和地。
他们终于走完了最后一座雪山,而顿珠却永远留在了楚拉山某处,为着他的信仰,以他的生命做了最虔诚的献礼!
第六十五章 朝圣的路(三)
他们要走的狭小的路弯曲着朝着前方延伸,消失在密林深处。路的左侧是急湍的雪水,不时打在河边的乱石上,激起的浪花白得就像那山顶的积雪一般。清脆、婉转的鸟叫声从不远处的香柏林里传出来,此起彼伏。这叫声让回望的次吉回了头,跟着曲珠,继续朝前走去。
终于进了密林,阳光透过稀疏的香柏林,在小路上编织着斑驳的花影。小路上铺着淡黄带浅绿的香柏的针形的落叶,次吉跪拜的时候,感受到了膝盖接触到的柔软——就像倒在地毯上一般。
每一次贴近大地,那好闻的柏针的气息都扑面而来。他的跪拜的动作不由得便轻快了起来。
拖着板车、赶着牦牛的妇人们也走得轻快了许多,他们嘻嘻哈哈地赶着牛羊,轻快地朝前走着。偶尔见了枯干的香柏枝便随手拾起,放在板车上,更不要说那散落在路边的干牛粪了。
卓嘎满意地看着那板车上渐渐堆叠起来的干牛粪,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或许他们不用再烧湿牛粪了。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路便陡直地向下方延伸而去。原本还在说笑的卓嘎与小卓玛赶紧走在了板车的前头,用力地顶着那沉沉的板车,一脚一脚慢慢地向下挪。
这个漫长的山坡让原本觉得轻松了许多的女人们吃足了苦头,等到终于到达了一个平缓的盆地时,三人的衫子已经能拧得出水了。
卓嘎看了看四周:这盆地的中间有一条小溪,清澈的河水缓缓地朝着前方流淌,那水声极其轻柔,彷佛唱着温柔的情歌一般。开满了各种花儿的草地上,零零落落地散落着黑色的牦牛与白色的绵羊,间或也夹杂着几只黑山羊。几个牧童悠闲地坐在草地上,其中一个正唱着山歌,那歌声嘹亮而清扬,说不出的好听。
太阳已经悬在了正中,卓嘎的肚子似乎合乎时宜一般,咕咕地响了起来,两旁的小卓玛与卓玛听着这声音,一下就哈哈大笑起来,卓嘎的脸被这笑声引得通红,她索性站住了,看向后面的曲珠他们。
此时的曲珠,才刚刚下了那长长的坡,眼见着满眼的青山绿水与野花,这让刚爬了十多座雪山的他也觉得轻快了许多。
他听了听远近传来的木掌碰击的声音,又看了看全是泥土的妇人们,说道:“在这休息两天,让牛也好好吃两天草。”
卓嘎听了,立马将旁边的牦牛背上的东西全拿了下来,那剩下的六只牛便欢快地朝着花花绿绿的草地走去。
小卓玛则拿了一个口袋,又拿了一根削尖了木棍,也走向了那草地:自从开始翻越雪山以来,他们就几乎没吃过绿色的东西了。这花绿的草地上必定有不少的野菜,可以让他们改善改善单调的饮食。
那些牧童们看着新加入的牦牛与着装明显有别于他们的女人,毫不惊讶。在他们放牧的日子里,这样成群去圣地朝拜的人,多的时候,一天也许要碰到两三拨呢。其中有个孩子甚至热情地走了过来,指引着小卓玛朝着一块狭长的小山坡走去。
小山坡上,开满了明艳的蒲公英的花儿,中间果真有不少的野葱等。小卓玛拿着那削尖了的木棍、快速地撬挖着野菜。她的动作极其熟练,只一会,便拔了一大把野葱,还挖了半口袋的野菜。她愉快地握着那把野葱,拎着羊皮口袋,快速地朝着溪边走去。当然不忘在路过那牧童时说上一句感谢的话。
那牧童仰着黑红的脸,看着她,愉快地笑着骑在了牛背上,便朝着坐落在山脚下的小木屋走去。
得知能休息两天的喇*嘛们已经在草地边缘较高的位置搭起了两个简陋的帐篷,较大的一个是黑帐篷,那四角已经用牛毛绳子拴在了附近的树上,较小的用一块黑牛毛编成的氆氇当顶,四围是用明显旧了的氆氇围起来的。
这是在已经去过圣地两次的曲珠的指导下搭建起来的,只要下了楚拉雪山,到了工波江达,雨便会多了许多,若是没帐篷,只怕睡到半夜的时候得被雨淋得找地方躲呢。
果然到了半夜的时候,次吉便听到了雨打在黑帐篷上的啪啪啪的声音分外清晰地传来。而且雨越来越大,若不是在林子里,只怕他们的帐篷要被那雨淋得湿沉沉的,垮下来也不一定呢。
只是这雨声,却让次吉心里觉得非常的安宁,那什么时候变成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他分外的熟悉,好像他的记忆里,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雨声。只是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和谁呢?
他仰躺着,听着那雨打树林、雨打帐篷的声音入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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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仁,次仁,你快听,下雨了!”梅拉惊喜地叫道。
“下雨有什么好听的,这么湿,哪也去不了,人也快要发霉了。”次仁俊美回道。
“可好听了,我小的时候,就是听着这样的雨声睡觉的,滴答滴答打在屋檐的石板上,跟催眠的曲子一样呢!”梅拉欢喜地听着雨,这雨让她想起了那单纯而美好的童年。
“?你小的时候?你家里和我们家一样,还不是泥顶的屋子,泥筑的墙,哪里来的屋檐?春天也没这么多雨啊!”次仁俊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梅拉一下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那样的童年早已是不可能再回去的过去了。她沉默了一会,重又笑起来:“不管、不管,我就喜欢听这雨,你来陪我。”她说完,便从窗边跑到桌子旁,拖着次仁俊美的胳膊便往窗边走。
次仁俊美任由她拖着,慢慢地往窗边走。
雨打在那青蓝的瓦上,确实是淅淅沥沥的声音,顺着那屋檐流下的雨水打在那石板上,也是滴答答的声音。听着让人的心情慢慢就轻快了起来。只是他的心却没在这雨声上,全在那倾着身子出了窗,想要去接那雨水的梅拉的身上。
这样俏皮可爱的梅拉,是到了雅州,他才发现的,却是让他迷到了骨子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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