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第70章


这样俏皮可爱的梅拉,是到了雅州,他才发现的,却是让他迷到了骨子里的女人。
他将手伸了出去,搂住那半倾在外的身子,看着那屋檐滴下的水,打在她越来越白嫩、红润的手上,啪地四溅开来……
“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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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吉,起来了!”
这叫声怎么成了次吉呢?好吵!
次吉睁开了眼,便看到达嘎正蹲在他面前,研究着他的表情。
“你笑得那么开心,梦见了什么?”达嘎笑嘻嘻地问道。
次吉一翻身坐起来,将那铺垫在身下的,有些潮了的氆氇翻起,提着去了外面的草地。
一夜的雨后,草地上早就洒满了阳光,那些鹅黄的花儿,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却已迎着那温暖的阳光,绽放了。
次吉慢慢地走在草地里,一边寻找着可以晒氆氇的较大的石头,一边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梦里那个女子。
那个在以前,曾无数次进了他的梦,却从没让他看清的女子,昨夜终于转过了脸:她那明黄的和蒲公英一样明艳的衣领上是白希的鹅蛋脸,那脸上是跟最红的珊瑚珠子一样红艳的唇,乌黑的大眼上有着浓密而弯曲的黑黑的长睫毛,额上是一串长长的红色的珊瑚珠子,那珊瑚珠子的正中被一个圆圆的黄琥珀系在那编成了小股小股的乌黑的小辫子上。
次吉一边想着那声清晰的梅拉:她就是梅拉?那自己是叫次仁????可是要上哪去找这个叫梅拉的女人呢?
他将氆氇晾在离溪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又看了看后面,其他的喇*嘛们也在到处找石头晾晒着氆氇,并没有跟过来。
他靠着那石头坐下来,便从里面掏出那个已经有些发黑了的荷包,那里面是一串被他反复捏看之后,已经有些变了形的金质挂钩的珊瑚耳环。这珊瑚和他梦里见到的梅拉额上的珊瑚一样红。
他仔细地看了一番,便站起来,朝着正在冒浓烟的简陋的石灶走去。
卓嘎一边烧着火,一边打着牛皮风箱。她们昨天沿路捡拾的干牛粪早被昨夜那雨淋得湿湿的,只能倒霉地继续烧着湿牛粪。
次吉不声不响地走过去,停在那牛皮风箱面前说道:“你看锅,我来打风箱!”
卓嘎连忙挪开了位置,专心地看着那煮茶的锅,次吉则卖力地打着风箱,急促的吱吱声将风灌进了石灶里,不久之后,石灶里终于冒出了红色的火苗。
卓嘎松了一口气,这火只要燃了,烧茶也就快了。
她看了看埋着头在那打着风箱的次吉,问道:“你想起了你的家在哪没有?”
次吉摇了摇头,他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家就更不用说了。
卓嘎看着次吉沉着的脸,安慰道:“你这样虔诚地去朝圣,佛一定会保佑你,让你找到你的家和家人的!”
次吉嗯了一声,仍是打着风箱并不说话。
茶咕咕地开了,不知该说什么的卓嘎连忙将手里拿着的黑色的一大坨茶叶掰了一小块,放进了滚开的陶锅里,不一会,空气里便弥漫着茶水的清香。
第六十六章 朝圣的路(四)
忽冷忽热、忽晴忽雨的天气没有阻止他们朝圣的脚步,他们仍然在烈日与冷雨中,执着地前行。
只是不久之后,卓嘎却开始生起病来。最先的时候,大约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卓嘎便开始没完没了的咳嗽。曲珠给她服用了一些自带的药之后,咳嗽似乎好了许多,她便仍旧坚持着跟着大部队朝着越来越近的圣地前行。只是她却急剧地瘦了下来,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高高突起的颧骨,惨白的肤色,苍白的唇让人不敢多看,便是跟她住在一个帐篷里的小卓玛也不敢正眼去看她。
到后来,她发着高烧,整日地说着胡话,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更不要说走路了。卓玛与小卓玛便将她搁在板车上,覆上她那破了几个洞的氆氇,拖着她一同前往圣地。
这无疑增重了他们朝圣的负担,但只要想到她偶尔醒来时那近乎绝望地申银:“带着我一起去,不要丢下我!”她们谁也不忍心抛弃了这相伴了将近一年的伴侣。
更何况朝圣原本就是要怀着一颗慈善的心去他们心目中的圣地呢?
但是,不管卓嘎如何极力支撑,也不管卓玛与小卓玛怎样悉心地照顾着她,她终于还是在一个晚上悄悄地离去了。
这时,离圣地的路程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卓玛是在早上想给卓嘎喂药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浑身冰凉、硬邦邦地躺在那的。
这位才35岁却早在出嫁不久之后便丧了夫的女人,终于如她所愿地倒在了朝圣地路上。
曲珠领着其他的喇*嘛为她诵了三天的经之后,便用一块布裹着,将她送入了怒吼着的江水中。
卓玛与小卓玛沿着来时的那条悬在江边的狭小的路往回跑,看着卓嘎的身体在那急湍的江涛中,漂浮着被江水快速地推向了远方。她们一直不停地追赶,直到那江水转了弯,路也没了时,她们才停了追赶的脚步,慢慢地往回走。
次吉仍停在原地,等着她们。其他的喇*嘛则在曲珠的带领下,已经朝着圣地而去了,任何事情,哪怕是死亡也不能阻止他们朝圣的步伐。
卓玛与小卓玛赶着剩下的四头牛,拖着那沉沉的板车,沉默地往前走着。后面是次吉双手合十时木掌碰击的清脆的声音。
山谷里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时高时低。卓玛却早已失去了最初进入这片茂密得让人有些夸张的森林时的那种好奇,越是行走在这里越久,她便越是觉得天气的恐怖。
她看了看路边垂着的长长的如丝带一般飘拂着的绿萝,又看看那随处可见的因为特别丰沛的雨水而长得硕大的各种植物的叶子,心里却在想着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样古怪的地方。
甚至当她远远地看到前方的山顶上竟然有薄薄的雪时,她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些欢欣: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离圣地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一直往下的路终于在他们重又启程的十天后,开始慢慢地上升。天气不知不觉中就变冷了,卓玛与小卓玛将原本脱掉了的羊皮袍子重又穿上了身。因为少了两只牦牛驼东西,板车上虽然少了一些粮食,但东西却并未减少。她们两人就那样拖着沉重的板车,在陡直的山路上,费力地往上爬。
“卓嘎来世不用再变成女人了吧?”是小卓玛细细的询问声。
“那是肯定的,你没见她的身体一直浮在江面上,漂了那么远也没下去吗?”卓玛一脸严肃地答道。
“嗯嗯,听说只有一生行善的人才能一直漂在水面上。愿佛保佑她早去极乐吧。”
帐篷里重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另一个帐篷里,次吉也早已躺下了,自从那一次梦到梅拉之后,他睡觉的时间便越来越早了,往往是所有喇*嘛中第一个入睡的,以至于到后来,只要晚上他进了帐篷,达嘎便忍不住要笑他:“睡觉了,睡觉了!”
次吉不说话,也不恼怒,慢慢地将他的氆氇打开,铺好,便闭了眼,捻着那串木珠,低声地诵着经。他并没有梦见太多的人与事,除了一个叫他阿叔的爱骑马的10来岁的男孩子,他竟然什么也没梦到!
他有些惆怅,也有些着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想不起来过去的一切呢?
一直到他终于抬眼便能望见那圣地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关于过去的东西仍然不多,他的心情便有些沉郁了。其他的喇*嘛们,卓玛与小卓玛却因着那遥遥可望的圣地忍不住激动得流泪满面。
这时正是冬天里最冷的日子,他们流下的泪,很快就在那怒吼的风里,和着狂舞的雪,冻在了脸上。每个人的脸上甚至睫毛上都是冰雪。
他们的牛皮围裙早已破了好几张,他们的木制的手掌也已经换了好几双。但是当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地虔诚地叩拜在惹萨寺门前的青石地板上,与那早已印在上面的无数的朝拜者留下的等身长头的深深印痕重合时,他们全都激动得大哭起来。
他们磕着头,朝着那曾两次被埋于地下,却又重新金碧辉煌地被供奉在正殿中心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鎏金铜像而去。两边长明的酥油灯散发出酥油特有的香气,也照亮着他们跪拜前行的路。
一年多的长途跋涉,一年多的跪拜前行,在这一刻似乎全都找到了解释——就只是为了能这样虔诚地跪拜在佛的脚下。
转完了囊廓之后,卓玛将一直小心收着的卓嘎自己拔下来的那颗牙,钉在了那根早已钉了很多形态各异的牙齿的立柱上,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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