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第188章


老?那么便会变丑,那个时候,他还会如此刻一般爱着自己吗?即使在现在,他的爱里也并非纯净如水,当自己老了,丑了,在他心里,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新酿的桂花蜜,带着桂子特有的幽香,盛在土陶的盏中,分外的香甜,沾了颜料的笔,轻轻在绢布上移动,细细细修饰着本已精致的画像,待大功告成,画师小心翼翼的放下笔,细细查看良久,这才抬首浅笑,“夫人,已经完成。”
绢布之上的女子仍然明艳端丽,那倾动天下的艳光就连自己都心动不已,这真是自己吗?也许在很久之前,她便是自己,可是今日呢?自己老了,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令自己苍老了,老得连铜镜中的自己都不忍目睹。
提笔在绢巾之上轻轻描了两笔,画师瞪大了眼睛,“夫人……?”
“就这般送去吧”步儿微笑着转过身,将甜笑着的鲁班抱在怀里,“你是画师,就应该如实的落笔。”
如实吗?画师神情复杂的看着绢布上女子面上**的细纹,如实吗
细长的竹筒,筒口仍然被红漆封印,曹丕在案几后呆坐,神情变幻无常,如同暴雨中的海面,波涛汹涌,究竟开不开呢?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一丝莫明的恐惧,数年未曾谋面,不知此时的步儿仍如印象一般。
犹豫半晌,将竹筒握在手中,那温润的竹筒之上仿佛有一丝令人沉迷的温暖,仿佛红漆封印揭开之后,那温暖便会消失殆尽。
“世子,”坐在下首的司马懿终是耐不住寂寞,“竹筒之中,是孙夫人的画像吗?”
默默的点了点头,曹丕不舍的将竹筒放回案几之上,抬眸凝视着司马懿,他一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南征之前要看到步儿的容貌,那是因为恐惧,那是害怕数年未曾谋面,再见时,突然发现步儿已是陌生之人。
“世子何需恐惧?”司马懿悠闲的放下手中的酒盏,轻轻的伸指拔弄着酒盏之上的花纹,“难道世子害怕打开竹筒,绢巾之上的人已经陌生得连世子都认不出了吗?”
谁说这世上最聪明的是诸葛亮?坐在自己面前的人难道不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之一?曹丕尴尬的笑着,再次将竹筒握在手中,“仲达,你说她会变吗?”
“当然,岁月如刀,”司马懿冷酷的回应,“无论孙夫人在世子心目中多么的鲜妍明媚,无论世子多么的不情愿,她总会老,总有鸡皮鹤发的一日……。”
是吗?这般的可怕吗?鸡皮鹤发,若果真有那么一日,但她的手还在自己掌心,自己还会恐惧吗?微笑着询问自己,银刀闪烁着绚丽的光芒,红漆封印挑破之后,薄如蝉翼的绢布如月光般泄于案几之上,卷曲的绢布之上,女子璀璨的双眸带着温和的笑意,心无旁鹜的悲哀,明明知道那是伪装,仍然忍不住觉得快乐。
“仲达,”曹丕伸手轻轻展开绢布,“步儿没有变,她没有……。”
那**的细纹在她的眼角异样的突兀,曹丕禁不住伸手轻轻抚着那两条细纹,多想指间带有神奇的魔力,能够将她眼角的一切悲哀与伤痛尽数抚平,老了吗?原来步儿也老了,眼泪如决堤的江水,为什么?如花美貌禁不住岁月的侵蚀?原来连步儿也老了。
站在曹丕身侧,看他伏袖痛哭,绢巾上的女子巧笑嫣然,她仿佛将一切的悲哀都凝于那两道细纹之上,默默的倾诉着岁月的无情。
“世子为何要哭?”司马懿冷冷追问,人总是会老?他将是雄主,为何要这般多愁善感?难道他府中的甄夫人不是天下绝色,当她容貌渐衰,宠爱不是日薄西山?既然如此,为何又要为远在天边的女子而痛哭流涕?“这本是人之常情。”
“仲达,”曹丕哽咽得如同一个孩子,“色衰而爱驰,不知步儿在孙权心中是否一如从前?”
在这一刻,异样的感动,缓缓的弯下腰,“世子,以孙夫人的智慧,她永远会得到……。”
“仲达,”曹丕绝望的摇着头,“你不会明白步儿的伤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的心如同火烧一般,怎么可以?上天怎么可以让步儿……,她应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沉默的听曹丕悲痛的哭泣,那深刻而真挚的悲伤令司马懿唏嘘不已,他禁不住问自己,这是爱吗?这是一个理应薄情寡义的人的爱吗?
待曹丕哭了许久,司马懿轻声道:“世子,你今日又何必悲伤呢?因为在世子心中,孙夫人的容颜一如从前,那就意味着,她在世子心中永远不老。”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八章第三节犹恐相逢是梦中(三)
第八章第三节犹恐相逢是梦中(三)
仿佛在一夕之间,漫天的尘埃落定,大军到了陆口,吕蒙这才发现原来关羽虽然去了樊城,但荆州的守兵仍然充沛,在这样数量的守军之下,想要在关羽赶回荆州之前取下荆州并非易事。
与众将在帐中筹谋数日,吕蒙派遣八百里飞骑将建议送回建业,孙权阅过书信,立时传令大都督吕蒙回家养病,陆逊暂代大都督一职。
收到江东的消息,正与马良下棋的关羽哈哈大笑,“周瑜、鲁肃死后,江东无人了,竟然连陆逊这样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儿都能担任大都督,荆州无忧。”
总觉得这样的消息来得突兀,大军才刚刚离开荆州,便传来吕蒙生病的消息,如果是巧合,那真的也太过于凑巧,马良放下手中的棋子,“将军,这消息是否有些……。”
“无妨,”关羽断然挥手,“季常,你放心,我不会撤走荆州的守军。”
这才放下心来,又为樊城久攻不下而觉得忧心,虽然关羽用计水淹七军,擒获了于禁,曹军大败,但正因如此,樊城的守卫越加坚固,大军离开荆州越久,荆州就越危险。
心中只是转念想寻机劝说关羽回荆州,不曾想过了数日,江东新任大都督陆逊遣人送来了书信和贺礼,信中的文字写得极谦恭,逊得知将军在樊城水淹七军,擒获曹军大将于禁,放眼天下,有谁不称赞将军神威盖世,将军令曹军大败,令江东再无被曹军侵扰之忧,江东君臣对将军佩服异常,逊乃一介书生,不事行武之事,今后凡事将向将军请教,敬请将军指教。
若说这封信是常人所书,许不会觉得这般不安,可是这封信出自江东的大都督之手,其目的和动机便令人怀疑,可是关羽却深信不疑,觉得陆逊态度谦虚诚恳,兼之荆州军时有伤亡,关羽终是不顾马良的再三劝阻,还是将荆州的守军陆续调到了樊城。
在荆州军赶到樊城那一日,马良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荆州的陷落,他忧心忡忡的将早已写好的书信命人送回成都,只希望诸葛亮的回信来得及阻止关羽。
屈指算来,书信已经送出四日,再过两日便能到达成都,这数日以来,荆州和樊城都相对平静,略略的放下心来,这日黄昏,马良用过晚餐,寻思着找关兴下棋解闷,刚刚走出大帐,便看见远处黄尘冲天,心下大惊,难道是荆州报警?
飞跑到主帐,远远听到关羽爽朗的笑声,马良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关羽已大步而来,“季常,关兴今日立了大功,奇袭湘关,一举得手。”
湘关?一时之间马良呆立当场,湘关是江东贮藏军粮的地方,何来奇袭之说?心念转动,只觉得后背隐隐发凉,若江东知道粮草被占,不知会如何应对?“将军,湘关的军粮是江东……。”
不及说完话,已被关羽挥手断然打断,“于禁的降兵有十二万人,咱们的粮草供应不足,江东既然是咱们的盟友,待取下樊城,还他便是。”
心中隐隐觉得大事不妙,可是关羽已经兴奋异常的迎向关兴,全然没有任何顾忌。
听完回报,孙权大怒,湘关的粮草积蓄了数年,本是为了应对曹操再次南征,不曾想却被关羽强占,恼恨关羽狂傲,面上却不动声色,对信使淡然道:“吕蒙的病情既然已有好转,那么让他尽快赶到陆口,让他记得书信的内容。”
接到孙权的回信,吕蒙大喜,他立刻赶到寻阳,令那些挑选好的精锐军士装扮为商贾隐藏于那些装作商船的战船之上,又在当地挑了数十个船夫,鱼贯的向北岸进发。
坐在船舱中,吕蒙摸着怀里的短剑,将突袭荆州的计策由头至尾细想,陆逊挑帘而入,“大都督,前方还有七座岗楼便到公安。”
“嗯,”吕蒙点了点头,展颜笑道:“此次进军顺利,荆州已经唾手可得。”
听他说得自信,陆逊微微一笑,“大都督,江东与刘备仍然是结盟的关系,咱们取了荆州便是,可不要伤了关羽的性命。”
清晰的看见吕蒙面上的神情微变,心中暗觉不好,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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