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怀春散》第20章


“也许不在程音或那怪人身上,且那夜遇上乔书云,不得不走,久战不竭定会被他看穿了身份。”男人说着,心头涌起焦虑,将她推开,起身下地,捡了自己的道袍披在身上,又去寻腰带。
“师父,你要去哪儿?”阿梦坐起身来,雪白的身体晾在月光下,仿佛染上一层光晕。
“连夜赶路回清风山,中元节的道场乔书云也在其列,需防他起疑。”他手脚利落,已将衣衫整好,好似方才床上的不是他。这却让阿梦眼中蒙上一层落寞之意,缓缓低头,抿着嘴唇,俏脸皱成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明日你也启程,此行只能事成,不可事败。”他讲完,才发觉她一言不发,犹豫片刻才顿下身来,右手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与她对目。
“阿梦,终有一天,你我可共赴世外桃源,永不问江湖。只是当下……”
“阿梦知道。”她将他打断,满眼幽怨却更添风韵,“可……若是此行回不来了,师父可会惦记?”
“不会那样。”
“那若是有人强取阿梦的身子呢?”
“休要胡说了!”他腾地站起,转身甩出几分怒意,“你越发不听话,不想做,可明白与我讲。”
又是一阵沉寂,风起夜凉,阿梦愣愣地打了个冷战,支在床边的双臂也软了。他合目忍了忍,强压下不悦,似委屈求全般地退回来,伸手略带温存地抚摸她的肩膀、脖颈、脸颊,让她扬起头来,靠在自己的小腹上。
“阿梦,为师知你聪慧过人,定会自保。怀春散重出江湖,是天赐良机,你此去除此之外,还得寻另外一个物件,或许可一箭双雕。如若那般,明年今日,你我已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他说着,从袖袋中取出一块玉佩,借着光亮散发莹莹紫光,一尾鲤鱼栩栩如生,正与林子衿颈上的那只成双配对。
“你瞧好,在程音那里仔细搜了,若见着同样的,便杀人取物,那人若功夫在你之上,勿打草惊蛇,急通信与我。”他道完,又将玉佩收起,不等她应答,便毫不留恋踱步而出,撂下一句话:“防他人捷足先登,即刻启程吧。”
阿梦颓然地望他背影隐没在夜色之中,抬手将含在眼中的泪滴抹去,行动僵涩地从枕头下取出一套女儿家的朴素衣衫,心不在焉地穿上,胡乱绾了个发髻,推门提足一跃,掉坐在楼下马鞍之上。她抓起鞍上皮鞭,发狠一抽,疯了一般地扬长而去。
疾风过耳,密林过眼,她被潮气浸了皮肤,心中也凉了个透彻。脑中无暇顾及方向,咬着两排牙齿忍着不去想过往岁月,却不能自抑思念师父的脸庞。
斯书诺。她心中念着。
斯书诺。她再念。
书诺……书诺……诺……只有在欢好时,才可以这样唤他,她还是湿了眼眶,一路奔波,一路念他。多希望那人不是她的师父,多希望自己不与他同姓,多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女子,与他萍水相逢,恩爱相伴。可她却是他抚养成人的孤儿,是妄想与他厮守终生的痴女。
斯梦思及此,足下发狠,人浮于马,如闪电一般疾驰而过,胯间的酸痛又惹得她一阵委屈。及笄那年,他在清风山下要了她的身子,从此缠绵似溪流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她将心也交与了他,再无其他思量。
可佳期若梦,相守落空,斯书诺心中惦念得不是她,却是夺取武林至尊之位。
往后三日,她不眠不休,中途忘了自己曾患过几回马,只觉得精疲力尽快要支撑不住时,望见了兰雀山的山尖。于是勒马而下,跌跌撞撞摇晃前行,过膝高的野草费了她不少气力,走了半里路,斯梦听到背后一阵马蹄踏响,转身遥望,忽觉天昏地暗,挣扎了几下,还是仰面倒下了。
这一刻,她才缓了三日前,心中的隐痛,躺在草里叹了口气,暗自思忖:还是要给师父找到那药,师父得了,总比让其他人抢先要好。胸中计划成形,她缓慢支起身子,却惊了那尽在咫尺的马儿,一阵嘶鸣过后,马上人一跃而起,上乘轻功让人好生羡慕。
“姑娘!”那人戴个遮脸的斗笠,落在跟前,才瞧出身材矮小瘦弱,“你没受伤吧?”
斯梦懒得理他,将脸一侧,只觉得那嘶哑的喉咙惹她厌烦。
“姑娘,你身上摔疼了吗?”他见她转脸,又跟着对话:“哪里受伤了?”
她白他一眼,而后又扬唇一笑,伸出个手指勾勾,示意他凑近,待他低了头来,抬掌便是一劈。于是那人倒了,斗笠也飞了,露出一张血纹满布的脸来,正是林子衿。
斯梦瞧见了,吓得仰了身,继而站起来提脚蹭蹭她的脸,左右打量,才确认那密麻的黑丝是自体内而发,情不自禁感叹天下竟有这般丑陋之人。虽已听斯书诺提起这怪人,却不及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想起师父,她便行动起正事,刚要搜她全身,却听马蹄声又近。远望过去,似是一白衣男子朝这边赶路而来,仆仆风尘中可猜的他身上有功夫,斯梦一向慎行,赶忙将自己的脸抹黑,衣衫撕破,呆坐回地上。
白衫男子遥见荒山野岭一落难女子,忍不住下马询问,他俯身而来,挡住耀眼的烈日,一副俊朗如玉刻般的面容闯入她眼帘,斯梦先是一怔,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心里突突跳个不停,旋即无言暗道:这定是那蓝颜祸水了!
程音扬着一双浓重见清的眉毛,张口欲问,目光却被高草中一片斗笠引去了目光,两个急步瞅见了他熟悉的花脸,登时脑门一热,皱眉甩头放过戒备的眼神。
斯梦仍是呆愣,心中却突生一计,于是惊恐尖叫,白眼一翻,昏死在他面前。
醋意渐浓
“琪玉,她怎么还不醒?”
锁云谷雾气缭绕,一四方庭院独坐其中,繁华茂草将其围裹,细听可闻远处瀑布飞落,近观入耳鸟语花香,郁郁葱葱、清清爽爽,这谷中已有琅嬛福地之感。
程音说话时,落坐在后院厢房,他圆凳摆在床边,眼前一动不动躺着的,是花脸的林小猫。
“音哥哥,你别在那里瞧着了,过来喝药。”潘琪玉一身杏黄绫罗衣衫,行动翩翩,说话更是细声细气,若轻拨弱弦。
“就来就来。”他语毕身却不动,伸手摸摸她额头,没发烧没出汗。“琪玉,你给她下点药可好?”
“林姑娘百毒不侵,怕我配不起她这副药。”潘琪玉酸意盎然,将那药碗端到跟前,不悦道:“音哥哥,你用她的血解毒,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还是把药喝了吧。”
“好好,就喝。不过,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没伤到筋骨,怎么昏了这么久?”程音接过碗,说完一饮而尽。
她摇摇头,伸出玉葱似的手指,嫌弃地搭在她腕上,片刻道:“脉象弱,但是无疾无病。”
“这倒奇了……“程音蹙眉望着榻上之人,刚想开口,却被怪声打断。他瞪了眼,俯身侧耳贴近她的鼻息:
“呼……呼……呼……“那呼噜越打越响,后来连潘琪玉也听着了,噗嗤一声乐出来。
“音哥哥,你这番着急,却是白瞎了。“她挑眉,隐含幸灾乐祸。
程音也笑,舒了口气,却又气她害自己着急,于是伸手将她脸蛋捏了,挤出个猪嘴样,一阵摇晃:“林小猫,快给我醒来。”
她皱眉挡去他的胳膊,呓语中不耐烦地嘟哝:“困死了,困死了。“接着翻身向外,眼见快掉下床去。程音一计不成,再施二计,伸手向她腋窝,一阵瘙挠。
“哎呦!呵呵呵……“林子衿闭眼一阵咯咯乱笑,捂着肚子坐起弯腰,睁了眼才如梦初醒。
“程大哥?“她揉揉眼皮,讲话时打了个哈欠。“这么快就见着你了!“
“你不是做女道士去了?“程音撇撇嘴,收起方才的笑容,偏不让她高兴。
“我跟师父说要做云游道士,跟着程大哥。师父便说让我来兰雀山找李月容,先在这里修行。“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惹恼了一旁的潘琪玉,那药材美人愠怒不语,暗自赌气。
程音抬手扶额,继而又抹了把脸,猜想那乔书云定是将二人看的暧昧不明,才将徒儿遣来这里,一时无奈摇头。转念思忖,又问:“道长怎么允你一个人前来?”
林子衿低头羞赧,抠着手指答:“等不及了,知能再见程大哥,我心都快飞出来了,呵呵,就留了字条,夜里偷跑。”
他内心其实欣喜,假扮黑脸,此时听她一番话,又忍不住心疼她舟车劳顿。
“路上可有人欺负你?怎么倒在草里。若不是让我看见,恐怕已被豺狼吃了。”
“唔……“林子衿揉揉肩,刀口还痛,扬扬脖子,后颈也痛,回想一番才道:“遇见一个姑娘,然后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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