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怀春散》第33章


他惊得一个趔趄,再探头,先望林子衿那左手,已渗出血来,岌岌可危似即刻便要滑落,下方坠着的人儿却仍不停挣扎。
“琪玉!”他只觉得头脑中火燎了一般,眼中那张小花脸抖个不停,心中似有无数只小虫啃噬,终于逼他开口,怒得嘶吼出来:“我要你!你上来,我便要你!”
似有一瞬的安静,却仿佛是经年的等待。
潘琪玉终于提气攀岩而上,她松了手,林子衿才得以脱身,虚脱地被程音拉上无念崖。众人观了一场好戏,散场时不忘交头接耳:
“这下好了,到让她捡个便宜!”人群中有人泛起醋意。
“程公子原本便喜欢那个药材美人?”
“方才他说的要她,是算定亲了?”几个丫头没心没肺地渐渐走远,剩下潘琪海抱着妹妹喜极而泣,还有那崖石上呆愣地两个人。
“程音!”他惊魂未定,被他拍上肩头,恍惚地抬脸,“今日多亏你出手相救!”
潘琪海深深叹气,从来未这般严肃过。“阿妹鲁莽,连累你担惊受怕,万幸是这化险为夷,还成了一门亲事。哎……也许是天意!阿妹平日里念得都是你,想必将她悬崖勒马的,也只有你这本事,却没想到你二人情真意切,非到生死攸关之时才肯说出口。大难不死,需得冲冲晦气,不如这一两天,趁着江湖英雄都在,将你俩的喜事办了……”
程音析出满身汗水,他耳边聒噪,却听不进所言话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看与她对坐的林子衿。她身后的一轮昏日藏于莽莽白雾之中,亦如她的眼睛,含泪却掩不住微微薄光。
他低头将她的手掌握在手里,哑声弱问:“手可疼?”
她也不眨一瞬地盯着他的眼,浑身力气早已在他那一句嘶喊之后被抽了个空。他抬脸再望,见她神色痴痴地摇头,却缓缓抬起右手,握成一只小拳,深深埋在心口,似在那里种下了什么。
霞霓共赏
这一年的与往年相较,分外热闹,这几日山上的消息传至山下,竟然又来了几名凑热闹的剑客,似乎指望着兰雀山上再出几桩丑闻。赏剑第一日,各门派的青年剑客轮番上阵,一对一叫板。齐殇、空仁弟子众多,两派的较量占了一整日功夫,由浅至深,让人瞧得渐入佳境,直至夕阳泛红,两派大弟子才进入酣斗。
潘琪玉这会儿坐在后院客房内,面色憔悴地往远方出神,她神色安详,唇边带笑,只是眼内血丝密布,似是身心俱皮。她黄绿色的衣衫轻薄整齐,右臂搁在窗台上,与院内繁茂的菟丝花融为一景,可谓美人望夏。
静思之间,她忽然察觉身后一阵凉气,扭头一望,见一身量不高的影子立在屋内,她眼疾手快地打掉支窗棍,呼地一声落了窗子,面上一凛,道:“你怎么还在山上?”
那影子稳稳当当上前两步,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粉面,轻哼笑道:“原本想明日喝你喜酒,无奈今儿个便要下山,特来道喜。”
“斯梦姑娘不必拘礼,还是即刻下山,你我后会无期。”她侧头避开她的目光,已经气血翻涌,脸颊泛红。
“呦!”她碎步移过来,皱眉委屈,“潘美人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斯梦瞧她怒意满腔,自个儿却甚感舒爽,在她对面端坐下来,摆弄着手中的剑穗子,笑道:“若不是你兄长帮我假扮程音,我哪有闲心管你的小儿女私情。”
“我兄妹二人,已与你两清,为何又来纠缠。”潘琪玉紧蹙眉头,莫名地忌惮这女子,两只粉拳已攥出汗水。
“你还真是会做戏!”斯梦挑眉,手中长剑一顿,露出半截亮刃,惊得她心头一震。“先前还对我敬若神明,这会儿却是弃如敝履。你无勇无谋,幸得我出计相助,今日若不是我飞石将你打下山崖,恐怕你还做不成新娘子!”
她头顶早已寒风阵阵,却仍强硬一身骨头,冷冷道:“你助我与音哥哥完婚,这份人情早已还清。”
“潘琪海搂搂那付澄影,替我擒了那半分功夫不懂的林子衿,这般抱姑娘的活儿明明是便宜了他,怎能算与我两清?”她缓缓起身,还剑入鞘,柔了话头,又细语劝道:“你允我一件事,日后便与你二人分道扬镳,再无关联。”
她瞧她凑近,冰冷目光抵不住蛊惑,缓缓融化,听她在耳边轻言微语,忽而惊得仰身道:“你这是要坏了我的拜花堂!”
“潘美人放心,待你入了洞房,我才动手。”她抱剑一笑,目光却凌厉如锋,略带深意地瞧她。“待你生米煮成熟饭,我便对你无可奈何。只是这两日,需得当心你那出苦肉计……”
“你!”潘琪玉挺身站起,僵得浑身骨头动弹不得。
斯梦瞧她窘迫,欣喜地抿嘴一乐,欲再开口将她,却闻得院里有响动,于是身子一缩,眨眼功夫上了房梁。院里人推门而入,却是潘琪海,他探进身子,见妹妹神色异样,赶忙上前问道:“阿妹,斯梦来过?”
话音未落,却见头上落下一人,那妖娆香气顿时缭绕。斯梦倒吊在梁上,伸手往他怀里一探,摸出程音那张假面皮,继而飞身出了小屋,末了留了一句:“明日申时,我来收人。”
潘琪海瞧她绝尘而去,扭头忿忿问道:“阿妹,她可有伤你?”
潘琪玉欲言又止,别过脸去,眼望着前院如火如荼的飘扬旗帜,理不清心中的是非对错。烟霞满天,映红了她的眼,仿佛那喜气洋洋的红帕子已挡在面前,胸口中阵阵悸动,迫她定了心思:音哥哥,等过了明日,琪玉便与你入了锁云谷,再无人妨碍你我。
红融融的烛火,入夜初盏,与那尚未消散的夕阳晕成一片。霞霓前堂的练武场上,正闪转腾挪着一对剑客,两个男子一灰一白,一个剑沉力重,剑气毕露;另一个却是招式新奇,变幻莫测。上座的几位长者借着西方余晖,皆瞧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捻须颔首。
须臾,那灰衣的败下阵来,顿足而下,白衣的往上座抬脸,握剑一揖,正是程音。
“今日最末一回比试。”关紫珊请示了李掌门,转过脸来朗声而道:“哪一家的英雄前来应战?”
武场四周涌起窃窃私语,刚点亮的火把盖不住这份无人应前的尴尬。任潇泉头一遭暗自气闷,他凝了神情,环顾各大掌门的脸色,只探到一面面不屑之意。
“呵……”他怪笑一声,方想开口唤回徒儿,却见一瘦小身影摔倒进场。那小影跌跌撞撞爬起,畏首畏尾地朝关紫珊道:“姊姊,我是被人推进来。”
周遭一阵哄笑,期间夹了一句阴阳怪气的女声:“既入了武场,便需打了才可出局。”
那关紫珊自然认得自家六师妹的声音,知是她欺生的恶作剧,无奈摇摇头,退后几步,欲向师父回报,却听头顶李月容问道:“可是那新入门的老八?”
“师父,正是。八师妹功夫浅薄,弟子这就去带她回来。”
“随她去吧。”李掌门眼眸一垂,竟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皱了一张尚且平整的脸面。
关紫珊怔了一霎,只得上前去望那不知所措的林子衿,见她身后走来一人,凑在她跟前说了几句。
“小林子,小时候师父教的,还记得几成?”郑子章说着,将背后长剑取下,递在她手中。
“师兄,我……我是被六师姐扔上来的。”她将那剑推让回去,满脸怯弱。
“那也没法子了。”他替她拔剑出鞘,把握在手中,道:“反正是程公子,莫怕莫怕。”
此时,武场上的灯火,已尽数掌亮。年轻剑客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逼得那掌会的大师姐,再次开口朗声而言:“霞霓弟子林子衿,应战剑仙门下弟子程音。”
林子衿听那亮嗓响起,惊得提剑转身,恰好迎上程音的目光,他愣在正中瞧她,眼神之中挥发各种情愫。自午间一别,她便逃得无影无踪,叫他遍寻不着,此时再见,虽只隔三个时辰,却抑不住地心口微震。她在武场的边角处含首而立,忍着众人戏谑言语,心中百般不愿见他。二人这般心事无人看懂,但也隐约察觉这僵持的男女之间,非同寻常。
关紫珊在一旁干着急,忍不住再扬声提醒:“鸣金试剑。”
程音这才恍神归魂,耳边细弱的非议不断,多是嘲笑林子衿容貌。再瞧那对自己对战的正主,已提剑而来,行至跟前,双手持剑举过头顶,尚未交刃,便因长剑太沉,兀自酸软了手臂。
程音胸中虽是五味杂陈,但仍忍不住偷笑,单臂挥上,将她那要倒了的剑接住,两只银亮混着二人的目光,不紧不慢地交缠。
“林小猫,你躲到哪儿去了?”
她听他质问,别过脸去,任他带着她的剑,一番假拼假斗。
“你连日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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