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怀春散》第46章


那假扮的冷冷开口,答得轻蔑:“哼……十年前,早已作古。”
“你!”他指间攥得咯咯作响,心中痛的紧缩,静谧须臾,玉宇台杀气暗涌,灯火飘摇。电光火石交错间,高手过招,二人同时腾起,程音持着利刃却插不上手,只得瞧着二人掌间肉搏,招招力狠,掌掌致命。一起一落,一闪一躲,十数招过后,那斯书诺忽然揭了面皮,歪起一边嘴角,反手击向乔书云涌泉穴,将他从半空中震落,跌落在玉阶之上。
“大师兄,十几年不见,仍是迂腐不堪。”他抖落袖口,闭气收势,扬眉展出得意之色,大摇大摆地步出玉宇台。
程音早已奔上台阶,扶起乔书云,见他缓缓运气,几个吐纳之后,惨白面色反上一层汗珠。“他内力上乘,恐怕已盗取了心法,方才若不是贫道自闭穴道,恐怕已被他打断了心脉。”
清风圣物被盗,乔书云忿恨之余,满面愁云,他勉强起身,携他行至水流尽头,出掌往石壁上轻推,嵌着八卦图的石门喀喇裂开。原来,那紫玉早已将其开启。
“他仍潜在观里,定是每日来瞧石壁上的秘籍。”程音举了一直火把端详,见门里甬道两侧,刻画着密密麻麻的图画心法,人物多为坐态,注解四字成行。
乔书云直觉心中沉重如山,无望地合了双眼,嗟叹道:“当今姜氏皇朝,将难免血战一场。”
清风观师祖清玄,定未曾料到,当年亲手从姜皇手中接过的男婴,如今瀚起轩然大波,恩断师门,狠弑手足,且将篡位夺嫡。清风山上,夜风仿佛不再单纯,卷着一抹几不可闻的血腥,越过秦淮,直奔悦城。
“王爷,阿孝回来了。那清风山下确有一户斯姓人家,养的女儿貌美,今年入宫选作秀女。”老管家提了一盏烛火微弱的黄灯笼,躬在姜仁翦身前,如数回报,心中却暗叹:无巧不成书。
那铁面的姜王爷眯着眼睛,目光如刺,冷冷地盯着紧闭的木门,不动声色地道:“明日将她送回去,瞧瞧她要怎么耍?”
语毕,转身往院外去了,而那门内气氛依旧温存祥和。林子衿扒在床边,托腮目不转睛地望着床上的斯梦,满脸笑意与期许,愣了半晌,忽然起身去倒水,口里问着:“你渴了吧?”
仰卧的那位,却是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对她一下午的跑前跑后皆置之不理,她已无暇顾及,心中混乱无序:姊妹,盗药,师父……她想到窒息,忙深吸口气,歪头见她已端着瓷杯走近。
“喝吧!”斯梦接过抿了一口,见她兴致勃勃,毫无疲累摸样,仿佛小孩子得了新玩意般兴奋难抑。这般没心没肺摸样,竟让她一时歉疚,此前对林子衿所作所为,她尚未道出,也不知如何开口。
“晌午桃妈妈来了,见我安好,便又回鸳鸯楼去了。”她握着瓷杯,一五一十地跟她汇报,“那个铁脸的怪人,说过几日就放咱们姊妹俩走,到时候,子佩你想去哪儿?”
斯梦凝眉不语,盯着她出神,沉思时,呓语似地问道:“你怎会是我的姊姊?我又怎会有个姊姊?”
“子佩,我知你难以信我。可是咱们血脉相连,是假不了的,从今往后,我便照顾你,不再让你受苦。”她强装成大人模样,嘴上说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你打算如何让我信你?”她忽然眼珠一转,口吻生硬了几分,似心眼又可活动了。
“你说该怎么办?”她也是动了眼睛,却是傻愣愣地忽闪。
“你若真是我的姊姊,可否为我这个作妹妹的,办一件事?”她说完,拉过她的手掌,捂在手心里,眉眼一勾,楚楚可怜。“我在斯家时,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原本说好了亲事,却突如其来地赶上选秀女。那当官的用我去拿赏钱,硬是拆散我俩,把我送入皇宫。”
“啊!”她叹了一声,替她辛酸,再等她下文。
“如若你真是子衿,我确是子佩。姊姊你可否待我入宫,成全了我那情投意合的婚事?”斯梦讲完,泪眼婆娑,心中却打了另外一番盘算:姜仁翦既已起疑,在入宫也是枉然,需得尽快脱身,完成师父所托。
“若是这般,我带你一起跑了,岂不更好?”她这厢完全不知何为进宫,只想着自己尚且有双快脚。
“万万不可!”她佯装惊恐,瞪圆了双目,颤声道:“若是秀女逃走,家人连坐入狱,那便连累了斯家二老。哎……”她翻了眼睛,偷瞧她皱眉犹豫,于是连声轻叹,又道:“姊妹之情,不知是否牢靠。玉立之年再遇,也许只是陌路人罢了,我这般自作多情,是瞎想了……”
“子佩!”她不忍看她愁苦模样,忙紧了紧手,毫无底气地应了声:“我代你去,便是了。”
是情是仇
月牙如勾,弯了美人柳叶眉,弯了彤彤花枝,弯了一泓皇城蜿蜒小河。虫儿呢喃的初秋之夜,纳凉的尚未回床歇息,千紫院内脂粉香浓,却不见姑娘在当院玩耍,大抵是争宠的关系,各自在屋内藏着,静等大殿的公公来唤。
院外的狭长甬道内,一夜行人匆匆闪过,扒上宫墙,落入隔壁酒酿园子里,那悄无声息的行动微微一滞,忽而转头。
“你怎么在此处?”黑衣人立直了腰身,伸手将蒙面掀了,唇须齐整,面色白净。
“师父。”这声回应,煞是心酸。她坐于酒坛之上,身上也是墨黑的男装衣衫,浮云散了,月光投下寥落的影子,衬出她好似失了魂魄的神色。
“交予你怀春散之事,办的如何?”斯书诺伸手将她拉入阴影,并肩贴墙而立。
斯梦却不言语,一双泪眼凝视,瞧得他心下生疑。
“采薇那丫头不应?还是姜仁昌……”
“师父。”她截住他的话茬,再唤,泪珠滑落,白嫩的脸蛋承受着过重的愁苦,生生地老了几岁。“方才见你身手,可是那神功已练成?既是天下第一,还要那怀春散作甚?”
“你懂什么!”他蹙眉冷脸,“只管照我吩咐。瞧你一张苦相,只道你已被姜仁昌策反……”
“师父还信不过阿梦?”她伸手触他脸颊,却被他侧头避开。
“过往寻不见你的半载,谁知你是遇上了什么人?”提及此事,他竟退后半步,眼中闪烁不安。
“阿梦是病了半载,师父如何才可信得过?”斯梦跟着近前一步,话语轻柔不似往常。
斯书诺垂眸沉吟,忍着不耐,转了话头再道:“将怀春散交予我,你快回去那千紫苑,以免露了马脚。”
“千紫苑内,我已安排替身。”她从怀中取出锦囊,搁在他手心,一起攥着,不舍放开。
“你……怎可如此莽撞?假面若被揭穿……”
“并无假面。”她仍是拉着他,目光似望穿了他的眼,话音似鸿毛飘飞,弱弱得不见痕迹。“她叫做林子衿,是我的亲姊妹,自是一摸一样的面容。”
斯书诺霎时怔了神情,只觉得指尖泛凉,无暇思索便出掌扼住她的咽喉,力道冲到手腕,最终还是弱了下来。铁青了一张脸,切齿问道:“你即已知晓,今日仍要来送命?”
斯梦被他勒的涨红了脸,却眉眼平静,卡着嗓子道:“她是阿梦的姊姊,那林书豪便是阿梦的爹爹,呵……原来阿梦还有娘亲……”
“呵……你此时,心中作何想法?”他再松了一丝力道,脸上浮现戏谑。
“即已下手,当初为何我将我姊妹一同杀了?”她追着他的眼睛,视线模糊一片,伸手执着他的,似助他一臂之力。
“纸裹不住火,自小与你讲林书豪如何惨死我的剑下,便是想有一日,待你知了身世,瞧你会是怎样神情?”他扬眉轻笑,伸出一根长指,划过她的脸蛋,脖颈,探进领口。“可还想与我共赴云雨?”
她哽咽得喘不上气,眼唇皆肿,已看不出往日华丽容颜,仿佛一只苟延残喘的小兽。
“那林子衿,却是我未算到。”他挑挑眉梢,煞是遗憾。“长到九岁,才发觉有个小道士,与你一般眉眼,晃在面前挡眼。谁知她可大难不死……也好,免得我浪费口舌。”他语毕贴近,暧昧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忽而扬了下巴,吸住她的嘴唇,在口中吮吸。他听见她难抑的轻喘,便得意地歪了嘴角,更加深入的与她纠缠,伸手把过腰身,与自己贴得无缝,正当她不自觉地扭动了身子,才戛然而止。
“报仇,与我,可选一个?”他目光清冷,对上她的双眼迷离,贴着鼻尖问道。
她无助地慌乱,醒神过来便是懊悔,迎上他熟悉的一切,心口好似被豁开般的疼痛。“我舍不得,你明知道。”
“舍不得我?”他微微眯眼,若即若离地掠过她的鼻尖,“年长你二十岁的师父?”
“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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