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谣》第162章


我慢慢走到稻草堆里坐下,用披风紧紧裹着身子,开始思量今晚的事情。
前几次太后也曾召见过我,却不似今日这样毫不客气,今日家宴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太后震怒。太后让我回到十四身边的意思很明白,可是我如今怀着胤禛的孩子,便是权宜也不能回去。我想到这里已是心乱如麻,乱了一阵却又苦笑,已经是落入井底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一面又在心里安慰自己,一会家宴散了,胤禛发现我不见了定会派人寻找,说不定过一阵便会寻到这里。
他总不会真的只顾着陪皇后和年氏吧?心底里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酸楚,他终究不是属于我的人,便是心里有我,他却还有那么多名正言顺的妻妾需要他去陪伴……想着想着,心中陡然生出许多悲凉之意,不知不觉间竟就这样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虽是蜷缩着身子,却只觉得自己在冰窖里一般。我在睡梦里模模糊糊想到,许屋里的火灭了?于是扯着嗓子唤宝珠,却始终不见动静,手摸来摸去,“胤禛,你怎么也不在?”
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有人在拽我,一下又一下,力道渐大,搅得我不胜其烦。我勉强睁开眼睛,原来天已经大亮了呢。又微微眯了眯眼睛,却有一瞬的怔忪。小小的一间屋子,木齿的窗户上糊着破败的白纸,其余什么也没有!
思维随即渐渐清晰,昨天晚上被太后身边那个唤作明月的宫女带到永和宫,然后便是……囚禁,而胤禛……并未找到我。
我眼光转向一边,果然是明月立在一边,脸上冷若冰霜,微微屈膝行礼,就算是请了安。我也冷着脸没有出声,明月平声道,“太后娘娘一阵便过来,请福晋梳洗。”
我听了慢慢坐起身。刚刚直起身子便开始干呕,这是每日早晨的惯例,我早就习惯了。呕了半天才平静下来,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眼光一转却见明月正以探究的眼光望着我,心里便是咯噔一声,暗呼不妙。
明月只是伫立在一旁,静静看了我一阵,并未开口,半晌转身端过来一盆水和一把梳子便出去了。
我木然地起身梳洗,那明月端来的水冰的刺骨,手伸进盆中,竟似千万把小刀在割着手上的皮肤一般。
刚刚梳洗好便听到开锁声,我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
门一打开,屋子外面的阳光便泄了进来,同时而来的还有外面冷冽的空气。
太后扶着明月的手走了进来,一脸厌恶地看着我。我微微一哂,蹲了身子请安,尽管她不喜欢我,该有的礼数我却没有少过。
太后冷哼一声,眯着眼睛道,“你想明白了吗?可愿意回去?”
我咬着唇,心中自是悲苦不已。然而想了想还是上前跪倒在太后面前,重重磕了个头,无比卑微地轻声道,“花楹从小蒙太后疼爱长大,自是知道太后心里也是疼惜花楹的。事情闹到今日这步田地,心中万分羞愧,花楹……对不起太后。”
太后听了微微一怔,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几番欲言又止,默了好一阵才道,“倘若你能够悔改,我自会原谅你。花楹,你听我一句话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回去吧,回到老十四那里去。”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身陷永和宫(二)
卷五 金风玉露一相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身陷永和宫(二)
冷漠地脸庞微微显得有些尖刻。平日里那副温和慈祥的神色终于不复存在了,也许是不再有什么掩饰和忌讳的必要,太后那张平日精心修饰温文尔雅的脸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显露出了疲惫而衰老的状态。
她……没有半分的恻隐之心呢,我黯然地想着。而我面对着这样冷冰冰的太后,又哪里还有希望可言呢?原来努力终究还是没有任何成效吧……此时我心中已是悲苦至极,眼泪不断地噗噗落下,竟是以从未有过的哀求语气哽咽道,“花楹……花楹真的想陪在皇上身边,求太后……”
然而话未说完,已被太后硬生生打断,“住口!不知羞耻的东西,纵容你在这宫里留了许久,竟还不知足!”
我垂下头去,紧紧咬着嘴唇,强迫着自己忍住心里一阵更胜一阵的哀伤。小小的屋子里极为安静,静得简直有些窒闷和可怕起来,太后冷着脸立着,死死地盯着我好一阵,便转身出去。我听着门外重重的落锁声,心里已是一片死灰,胤禛既然昨晚进不了这长春宫寻人。今日、明日……怕是也难了。
勉强吃了两口馒头,那馒头硬邦邦的,干得哽在我的喉咙里,简直难以下咽。实在吃不下去,便坐在草垛里发呆,脸上的肿尚未消去,摸起来一棱一棱的,可见下手之重。
发了一阵子呆,门忽然又被打开。太后阴着脸进来,后面跟着明月和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太后默然地使了个颜色,那婆子便快步走到我跟前,极为潦草地福了福身子便来抓我的手腕。我心中微微一沉,抬头看了看明月那张木然的没有表情的脸,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便猛地抽开手腕,警惕地看着眼前三人。
太后阴沉着脸,冷厉地瞪着我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过看看有没有着凉,你慌什么!”
我这时心里已经不再无谓地害怕些什么,而是火气渐生,硬声道,“我很好,太后且请宽心些吧。”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一瞬间竟是怒极反笑,“随便你!”言罢也不再看我一眼,怒气冲冲地带着明月和那婆子转身出去。
那扇木门呯的一声关住了。空留一屋子的寂静。我呆呆地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没有让那婆子把脉,只怕更添了太后的疑虑,只怕……她不会放过我。心中忽然像是压了一座大山,我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疼得忍不住,无声无息间眼泪怔怔地就落下来。胤禛啊,你怎么还不来,我和孩子……就要撑不住了。
天色又渐渐转暗,温度又渐渐降低,继而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沉寂之中。门边放着一碗粥和一个馒头,我看着馒头琢磨了好一阵,最终还是不敢吃下放在地上的东西。
晚膳颗粒未进,腹中已是空空如也,夜又渐渐转深。我紧紧裹着披风,身子深深埋在稻草堆里,却仍旧冻得牙齿打战。眼睛瞟向窗外那一片漆黑的夜色,心里渐感绝望。
正伤感着,忽然听到窗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竟见一个身影正在探头探脑。我心里又惊又怕。壮着胆子喊了声“谁”,声音干哑得有些可怕。
那人听到我的喝问,连忙摆摆手,压低声音道,“福晋莫怕,奴婢是嫣红。”
嫣红?我心中一阵纳罕,站起身来慢慢地移到窗边,仔细看看窗口的人影,确是嫣红无误。心里微微放松,却又生了警惕,便还是冷冷看着她不语。
嫣红低头摸索了了一阵,先从窗口递进一个帕子裹着的东西。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两个小小的馒头,我心中不由地苦笑,这个馒头……我还是不敢吃啊。
嫣红见我沉默不语,便低声道,“太后已经猜出主子有了身孕,奴婢想主子定不敢吃太后送来的东西,所以特地偷偷藏了馒头带来,福晋请放心食用。”
我低头琢磨了一阵,抬起头来看着她慢慢道,“你为什么这样?你怎么敢?”
嫣红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迟疑,默了一阵才慢慢道,“上次……太后触柱的那回……就对奴婢生了忌恨,日子本来已经十分难熬,却又加了个明月,仗着太后撑腰成天价唆使着别人辱骂我;奴婢现在连最低等的宫女也不如了;在太后跟前伺候了这么些年,还从未有过现在的待遇,奴婢实在……实在熬不下去了。”
明月?不就是那个把我骗进永和宫。又狐假虎威狠狠掴了我一个耳光的宫女吗?只是她究竟是怎样的来头,行事作风竟是如此古怪?嫣红似是明白我心中的疑惑,便低低道,“福晋有所不知,这明月一直极为擅长没上旗下之事,对太后交代的事哪怕不择手段也是要做到的,而且……在奴婢看来她似是极为倾慕十四爷,而太后……也似乎有意让明月去伺候十四爷。”
我听了嫣红的话大为惊异,不禁目瞪口呆地看着嫣红。嫣红却是惨然一笑,“所以福晋的情况才更加危险,我想,她一定会极尽所能地诋毁福晋,惹得太后震怒的。”
我听了心里暗自估量,以嫣红上次触怒德妃,她现在日子确实难过,帮助我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好机会,当然也算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了。想到这里我便打开帕子,拿起馒头开始吃了起来,一面吃还一面在心中暗暗感叹,这软软的馒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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