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第18章


原来如此。
顾蘅与冯徽对视一眼,忙起身向田珑道了一声贺,方又坐下来。田珑听得又是欣喜又是羞涩,低着脸支支吾吾了几句,才堪堪缓过神来,忙抬眼蹬了顾蘅一眼,嗔道:“别想着一句话能带过去,先前那究竟是什么事,你说与我听听,若是那话支吾,我可不许的。”
“若是旁人,说不定我还是不愿说,但珑姐姐问了,我自然不敢。”顾蘅微微一笑,将事情一一细说了,方又道:“虽说我想了几日,但想的与做的自然不同,因此,还得缓几日慢慢研究妥当了,才能托姐姐做点小事儿。”
听顾蘅一番话后,田珑便已经多了几分感叹,再听后面当真有要她做的事,不由得抬了抬眉,讶然道:“这一番话下来,我竟不觉得你是个闺阁千金,倒像个女陶朱,你还尽是谦辞。也罢,任是什么事,铺子也罢,银钱也好,但凡有我能助你的,你尽管说来便是。”
在田珑看来,顾蘅这等心意,她虽觉得不和深闺女子的行事,但若当真有了银钱做靠山,日后也有她自个的好处,免得受人折辱。旁的不说,府里仆从自然不敢看不起,留他们在府里便也顺当了许多。再者,虽然掌事的是顾蘅冯徽,但这名头却是买来的人,并不扯到两人身上,日后嫁娶科考却也无妨。最后,这一项耗费银钱极少,有个事情在手里,也免得顾蘅整日在府里,日日多思伤神。因此,她便也许了这事,开口也极大方。
“这却万万不可。”顾蘅忙忙开口止住了田珑的话,细细讲事情说道来:“原不过一个小玩意,若是做得好倒也罢了,若做得不好,何苦铺展出这么一番摊子?我想,这东西先做出一些,与姐姐看了。若当真好,便常用着,素日见了旁的闺阁密友,夫人姑娘,略说几句便好,旁的却不必了。”
知道顾蘅说得也是一番道理,田珑思虑半晌后,终究道:“这也罢了,说道起来我有一个极好的姐妹,她手中便掌着一件脂粉铺子。你们也不必想着别的,只做出东西后,在那里托买便是。”
三人说着这事,倒是越发得投了兴致,将一桩小事说得细致妥帖,样样色色都思虑了一番,眼见着一壶茶都尽了,方才尽兴。
也就因为茶汤没了,田珑方察觉到这一边竟是没什么人伺候,当下回头看了看,却只见着苏合并自己的丫鬟,当下不由得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冯徽道:“阿蘅妹子这里只一个苏合也罢了,她素日便是如此,怎么冯公子这里也没个丫鬟伺候,她们都家去了不成?”
“姐姐不必在意,那位青篾姑娘身子不大好,我便使苏合扶她去歇息了。这里原也没事,有苏合便够了。”顾蘅神色自若,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随口拈起一块糕,淡淡着道。虽然那青篾的性子,她并不喜欢,但也不至于故意在田珑面前挑剔。
不想,也是那青篾运道不佳,田珑竟记得她这么个人,当下不由得皱眉道:“那青篾,可是个削肩膀,水蛇腰,眉眼儿里能掐出一把子水的丫鬟?先前我走过来时,还看得她在一边拿着扇子扑蝶顽儿,哪里像是个病弱的?”说到这里,田珑微微一顿,眉间就皱起一道峰,盯着顾蘅与冯徽半晌,方道:“难道她眼里没你们,竟是个眼高心大的主?”
想不得那丫鬟这么胆大,顾蘅与冯徽对视一眼,只得默认。
田珑看着两人神色举止,虽没有明说,却也没的否认,当下心里越发得恼怒,唇角动了动,脸上便腾出一片红晕,许久后,才嘘出一口气,道:“罢了,我现才知道,你们费尽心思也不是没缘故的。这世上便有那等人!冯公子,这事且担待些,我这就整顿一番,让他们也知道些事儿,日日佛爷似的款待,他们还真当是拿大了!”
说完这话后,虽然顾蘅与冯徽百般劝慰,田珑却铁了心,口中应着,心里已然慢慢筹划着如何整顿一番,免得真如母亲所说的那般,人口多了,竟生出许多想不得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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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指,都没什么评论的么,收藏也低,悲哀……
第十九章 幽微
第二十章 拜佛
天光如水,柔和的浅金日色透过窗纱,渗入屋子里,在案几窗纱等物件摆设上蒙上一层变化不定的光影。
在这样幽静的时候,顾蘅依旧半躺在床榻上,背靠在几个弹墨水绫枕,下身盖着层纱被,正凝神于手中的针线活计上。
小红偷偷地掀起软帘,看得顾蘅正凝视专注地做着针黹,心里生出一些惴惴然来。前日那青篾得罪了姑娘,自以为无事。岂料太太巧合寻来,知道了后,不但立意要打发了她,还将府里狠狠整顿了一番,好些人都被革了银米,还有一些更被撵出府里,打发到庄子里去。
虽然除却那个青篾外,旁人都与顾蘅无关,但府里哪个人敢再小瞧她?旁的不说,这一会便是小红小春,知道了那件事后,也生出许多小心谨慎,再不敢轻狂行事,于顾蘅更是如同看着一尊菩萨,生怕哪里入不得她的眼。毕竟,这事顾蘅虽没落井下石,但若太太这么看顾她,任是谁也得掂量三分。
因着如此,等了好半日的功夫,小红眼瞅着顾蘅做完一点儿,暂停了手中活计,才忙加重脚步声,轻声唤道:“姑娘……”
顾蘅脸颊微微有些汗意,正瞅着手中的活计,不想听到这么一声,便转过头看去,笑道:“小红,你来了,可是那边有什么话儿出来?”
“老太太、太太那边都妥当了,正预备使人来呢。”小红低着头,有些局促地应答道。
看她这么一副神色,顾蘅虽然知道其中的缘故,但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当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那软帘便又掀了起来,原是苏合与小春进了屋子。
“姑娘,新蝉特特过来,说太太立等你过去呢。我应了这事,就大发了她回去。”苏合眉眼里含笑,依旧是先前那么温和沉静,她细细打量了顾蘅一会,便忙招呼着小红小春预备巾帻胰角,与顾蘅嗔道:“姑娘,你就趁着这会子做针线,也不晓得挑一盏灯儿。这么个时候做针线,又费眼又费神,瞧着额上的一层汗。这发髻妆容都乱了。啊呀,不说旁的话,姑娘,你且快过来补上几分吧。”
听得苏合这一阵唠叨,顾蘅心里一暖,只放下手中的针线,推被下塌,走到梳妆台前。坐在那绣墩上,她往镜子里瞧了几眼,便笑道:“不过鬓角有些散了,只需抿一抿便好,哪里有那么多话可说的。”
小红沥尽了巾帻,轻轻在顾蘅的额上擦拭而过,小春则小心着为顾蘅脸颊上略敷了些胭脂细粉。苏合将那发髻上的簪环髻鬓都细细整理了一番,再三细细打量了一番后,伸出手往那漆木盆里添了一点胰角,褪去顾蘅手腕上的镯子,将她双手擦拭敷了一会,方让小红小春收罗东西。
那些东西早已收罗妥当,苏合昨日看着小红小春都盼着能出去,早已再三嘱咐了院子里洒扫的婆子丫鬟,又请了素日相好的一个姐妹在屋子里坐着,此时更无需多嘱咐,只稍稍准备一番,四人便都往田珑的院子里走去。
那边田珑已等了一会,看着顾蘅等人过来,忙笑着迎上来,搭着顾蘅的的手,笑着与田母道:“瞧瞧,这人品这眉眼,怨不得母亲素日只记得她,倒将我退了一射之地。好了,我的阿蘅妹子来了,母亲,您也该起身了。”
田母听了,只啐了田珑一句,方伸出手将顾蘅与田珑一并拢在身侧,往那屋外走去。那里早停着三四辆车,田母、田珑并顾蘅便入了其中一辆朱盖翠帷车,旁的丫鬟、婆子,按着年龄身份,也一一入了内里。
不消多久,那车子便缓缓行驶开来,顾蘅再里面与田母、田珑说了一些家常话儿,又瞅了瞅帘子外的街面道路,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一处翠山,转过一个弯,顺着道路再行驶一会,那寺院便到了。
下了车驾,顾蘅与田珑一般扶着田母,她抬头往周围看了一圈,见四周寂静,林木繁密,鸟鸣虫声不绝于耳,便觉得心里安谧不少,脸上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
田母打量着顾蘅神色,见她喜欢,就笑着伸出手拍了拍,道:“这是古申寺的内院,最安静不过的,凡礼佛的事,我多半择了这一处。旧日珑儿、琼儿也常随我来的,只是,唉,不说这个了,瞧着你也喜欢这里,不如等一会带着人往这里走一圈,散散心也好。”
顾蘅自然是低头应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轻微的步履声倏然响起,不消多久,一个眸光慈和,神情肃然的白眉和尚,领着几个小和尚,静静而来,竟没有多少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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